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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我不知道,也许是魏平阳。”
凌九重道:“咱们两人联手的话,世上只怕没有什么人能赢得我们,至于你说的魏平阳,是不是鬼王魏湘寒的儿子?”
云散花道:“你见过他么?”
凌九重寻思一下,道:“好像见过,但印象模糊,记不起来了。”
云散花道:“我提一个人,看你记得不记得,那就是少林寺的锡杖大师。”
凌九重身躯一震,道:“哎!原来是他,不错,我见过他。”
他陷入沉思之中,似是努力回想一件久远的模糊的往事一般。
云散花静静地等候,此时越发觉得凌九重心智受制一事,决无疑问。
凌九重想了一阵,起身绕室而行,哺哺道:“奇怪,为什么想不起来?”
但在我印象之中,显然这个假和尚,与我有莫大关系”
云散花道:“什么假和尚。”
凌九重道:“锡杖大师就是魏平阳。”
云散花道:“人家锡杖大师自小出家,怎会是假和尚?更不会是魏平阳。”
凌九重一怔,道:“锡枝不是魏平阳?”
云散花反问道:“谁告诉他们是同一人?”
凌九重们然道:“我不知怎的,竟把他们牵扯在一块儿了,但你说得对,锡杖大师在少林中,乃是声名甚著的高手,似乎不可能与魏湘寒有关”
他绕到云散花背后,毒念大炽,禁不住伸出双手,缓缓向云散花白哲纤细的玉颈伸过去。
云散花但觉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越发厉害,好像是冥冥中,有人在警告她,将有灾难降临似的。
她对凌九重早就怀有戒心,而现下他在背后,这等形势,当然令她深感威胁。以她想来,大概这就是使得她心灵上极为不舒服的理由了。
她马上运功聚力,准备应变。
凌九重双手已距地的细颈很近,但他忽然垂下,改变了捏住她须子的心意,反而到她前面。
原来他发现对方双肩微微微耸起,显然是已经运集功力,防范意外。
凌九重自问仍然可以捏住她的颈子,不过他同时又考虑及两点。一是云散花为何会运功防范他?
另一点是她是不是练就了某种防身功夫,不畏被人捏住颈子?如果不然,她当然不仅要运功戒备,应该先快一步跃开才是。
果然他从这个美女的眼睛中,看到“惊奇”之意。
凌九重付道:“她已晓得我出手,同时也有了准备,因是之故,我忽然改变心意,没有下手,便使她十分惊奇了。”
云散花正是在寻思道:他为何没有动手?
直到现在为止,凌九重已放过了两个机会。因此云散花对于杜希言所说的话,不禁生出怀疑。
她舒服地透一口气,道:“我先去料理一些事,然后前往长安霸园,好不好?”
凌九重喜道:“那太好了!”
他从怀中取出一只碧翠晶莹的玉镯,托在掌心,送到她眼前,道:“这是寒家家传的小首饰,区区之物,聊表寸心。”
云散花拈起来,细细鉴赏,道:“这枚玉镯太贵重了,我似乎从未见过这么好的翡翠。
你岂可轻易送给我?”
凌九重道:“请放心收下,因为你的不嫌弃,肯到寒舍盘桓时日,是以我用这小小礼物,表示心中的感激而已,绝对没有别的用意。”
云散花抵抗不住这翡翠玉银的诱惑,持起衣袖,露出雪白的手臂,把玉镯戴上之后,绿白交辉,甚是夺目。
凌九重喷喷赞美道:“此镯虽是上佳翡翠,但如果不是戴在你手上,便有如明珠投暗,反而埋没了”
云散花举手顾盼,心中充满了愉悦。
凌九重轻轻拥住她的纤腰,向门口走去,才走了几步,云散花忽然放软了娇躯,倒在他怀中。
他把她横抱起来,低头在她唇上吻了一下,道:“你别走啦!留在这儿陪我,好不好?”
云散花微微皱眉,道:“你制住我的穴道,才问我好不好,即使我说不行,便又如何?”
凌九重道:“是的,不行也得行。”
云散花道:“那又何必问我?”
凌九重道:“如果你说愿意,岂不更好?”
云散花轻叹一声,忖道:杜希言说得不错,他当真已变了。
凌九重迅即把她放在床上,左手拔出一把短刀,拦住她咽喉间,自己坐在床沿,低头望住这个美女。
云散花讶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凌九重没有立即回答,她又问了一句,他才像是从沉思中惊醒一般,反问道:“你说什么?”
云散花道:“我问你为何要用刀子?”
凌九重迟疑一下,才道:“我喜欢用痛快直接的方法占有你。”
云散花道:“哦!原来如此,你认为与我到霸园去的方法,太过迂回曲折,旷日持久,是也不是?”
凌九重道:“当然啦!”
云散花道:“那也用不着举刀子呀!”
凌九重皱皱眉头,没有回答。
云散花美眸一转,道:“啊!我明白了,如果你制住我的穴道,我就完全不能动弹,连脱衣服也得等你亲自动手了,是不?”
凌九重随口道:“是的,把衣服脱掉”
他下命令时,刀子微沉,云散花马上感觉到刀锋已碰触到颈子,一阵冰冷之感,传入心中。
她真不敢反抗,连忙动手解衣,一面留神对方的神情,但见他面色很不对,目光恍惚似是分心思索别的事。
转眼间她上衣已经解开,除了一抹兜胸之外,其余部份的肌肉都露出来。
凌九重目光转到她身上,突然伸出右手,扯掉她的下裳,顿时又暴露出两条白皙修长的玉腿。
云散花在利刀之下,当然不敢抗拒,甚至还真怕有些动作会引起对方的误会,是以伸展开四肢,摆出一副任他为所欲为的态度。
凌九重喉间发出奇异的低笑声,使人感到他生像已变成野兽。
他道:“假如你四肢身体都不能动弹,试问有何趣味?这样你可觉得好些?”
云散花心想如果拂逆他的意思,此人在狂乱之中,说不定一怒而切断了自己的喉管,当下岂敢说不。
在灯光之下,凌九重已压上云散花身子。
他虽然情绪大变,宛如野兽,同时不论他的动作,是多么的原始疯狂,可是他左手的锋快短刀,始终不离她的喉管。
良久,风雨平息,一切复归于平静,只闻凌九重喘息之声。
云散花等了好一阵,自己的情绪才平稳下来。秀发散乱地披在面上,使她视线模糊,看不大清楚对方的面庞,她忽然觉得很恨这个男人,自尊心似乎受损得厉害,因此她忍不住发出讥嘲的笑声,说道:“你这样占有我,就算是最好的方法么?”
凌九重仍然压伏在她身上,冷冷道:“难道这样还不算数?”
云散花道:“这得看你怎样想了。”
凌九重道:“你可知道,当我发现你居然不是处女,那时候我几乎要杀死你。”
云散花道:“那已是过去之事了,现在呢?还要不要杀我?”
凌九重道:“我坦白告诉你,假如你是处女,那么我唯一能直接地和永久地占有你,便只有杀死你之一途。”
云散花道:“听起来多可怕啊!”凌九重道:“可是现下我仍然要杀死你,因为你已有过别的男人,这使我妒火焚心,实在无法忍受”
云散花道:“照你的说法,我反正总得死了。”
凌九重道:“正是如此。”
他熟视着这个女郎娇艳的面庞,在她鬓边额角,似乎又有少许汗珠水气,那是刚才疯狂时的遗迹。
但她并没有一点惊恐惧怕的神色,这使他既忿怒,又大惑不解。
他道:“你以为我不会杀死你么?”
云散花道:“这话不易答覆。”
凌九重冷冷道:“杀与不杀,一言立决,有什么不易答覆的。”
云散花道:“照理说,你并非不敢杀人之辈,所以我不致于认为你不敢下手。可是我们的关系不同”
凌九重狞笑道:“就是因为关系不同,才会杀你。”
云散花心中大为震动,可是表面上仍然装出淡淡的神情。
她现在要使出她的杀手了,此计若不成功,她非死不可。但纵然成功,也是十分不好受的事。
她不动声色地道:“要我相信你的话,你须得做一件事才行。”
凌九重道:“什么事?”
云散花道:“林在我手臂上刺一刀,我就信你。”
凌九重道:“不行”
云散花的心马上下沉,宛如掉落万丈深渊似的。
要知她从杜希言口中,得悉了一个秘密,那便是凌九重并非没有清醒的时候,但必须嗅到血腥味。
在此她最后一看,就是设计哄骗他刺伤自己,鲜血一出,他就可以苏醒,此时他记起所有的往事,自然不会加害自己。
退一万步想,虽然他仍不肯罢休,可是当他受到鲜血气味的刺激,神思微一恍惚之时,她也有机会脱身。
现在他既然拒绝,那就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她心中叹口气,忖道:“奇怪,难道我命该绝?为什么他肯杀死我,却不舍得制我一刀?”
凌九重冷冷道:“我看见你目光中,表现出害怕的心情了。”
云散花道:“那么你做一件好事,在我临死之前,告诉我如何不敢刺我手臂?”
凌九重很慷慨地道:“这是因为我知道你的诡计。”
云散花大吃一惊,道:“你知道?”
凌九重傲然一笑,道:“当然啦!凭你也想骗得过我么?”他虽然心智失去了控制,可是他的傲性,依然如故。
云散花道:“那就没话说了。”
凌九重道:“我早知你没话说。”
云散花终究不死心,问道:“你说出来也没有什么妨碍吧?”
凌九重道:“当然,当然。当初我出手制住你穴道之时,马上就发觉你已练成了一种极厉害的独门气功”
云散花一听完全文不对题,不禁讶道:“气功?”
凌九重道:“不错,这种气功,能够在指顾之间,打通穴道,甚至使我指力无法继续禁制你的穴道,因此我才马上改用短刀,使你动弹不得。”
云散花一听而知这是“丹凤针”的奇妙效用,但她可不说出来。
凌九重又道:“假如我移刀去刺你别处部位,势必要先定住你的穴道。但这一刹那间,你就可以脱身逃命了。”
他扬扬得意的傲笑一声,又道:“对也不对?”
云散花道:“对,对”
她心中已经重燃起希望之火,问题只在如何实现她的计划。假如他指示她的诡计是“鲜血之味”这件事,则她纵然达到目的,也不中用。
她美眸一转,柔声道:一好吧,你给我最后一吻,我死也死得香艳些。”
凌九重对这个要求,完全不要考虑,马上实行。
他的头刚低下去,鼻中嗅到一阵血腥味,登时得住。云散花动也不动,亦不作声,但红唇上泪泪流出鲜血。
过了一阵,凌九重才道:“唉!唉!我几乎杀死了你,多么可怕啊!”云散花道:“你先把刀子收起来再说话,行不行。”
凌九重啊了一声,赶紧收起刀子,抱歉地道:“我可曾吓着了你?”
云散花道:“当然啦!你又不是闹着玩的。”
她伸手摸摸他的面颊,又道:“你受了魏平阳的陷害,心灵已被禁制,在这等情形之下,你难怪不得知,不知你打算何以自处?”
她说话之时,身子反而尽力靠近他,无意之中,表现出女人的娇柔,这是最使男人心动的特质。凌九重不由得意乱情迷地望着她,但觉自己在一段时间之内,的的确确又全部占有了她了。
他马上回答道:“你认为我有什么办法呢?”
云散花道:“只有两条路可行。”
凌九重讶道:“竟有两条路之多么?”
云散花道:“是的,一是你马上自杀,免得一旦恢复狂性时,不断的残害你所爱之人,包括你父亲在内。”
凌九重道:“但你也知道,我是决计不会自杀的那种人。”
云散花颔首道:“虽然你显得自私自利,可是你的坦白,却令人释然,既然你不能自杀,那么就行第二条路。”
凌九重忙道:“什么路?快告诉我吧!”
他焦急的眼光,浮躁的神色,已使人意会到他已渐渐恢复老样子,也就是这片刻的清醒,行将消失。
云散花道:“第二条路是设法破去敌人加诸你身上的禁制,当然这条路很不容易成功,顺便问一声,魏平阳到底是谁?”
凌九重道:“是少林寺的锡杖大师。”
云散花惊道:“是他么?
凌九重道:“除非他特地化装为锡杖,否则我自问不会看错。”
云散花道:“他是少林寺有数的高手,地位甚高,如果是他,武林的祸乱,正是方兴未艾呢”
她突然以五指扣在凌九重赤裸的背上,登时感到在她身躯上的这个男人,全身瘫软,重量完全落在她身上。
凌九重道:“你干什么?”
云散花道:“为了预防你再下毒手,我只好这样做了,我很惊疑血腥之味,还能不能使你清醒呢?”
凌九重道:“我现在清醒啊!”云散花道:“你放心我反正不能加害作了,现在我们谈一谈如何破解禁制之法,你认为可有办法?”
凌九重叹口气,道:“我那有时间细想呢?”
云散花道:“假如我把你送回霸园,令尊能不能帮忙你?”
凌九重道:“若是知道对方下手的详情细节,家父也许可以找得出破解之法,当然他有一些是奇才异能的朋友,可以向他们求助。如若全然不知对方如何下手,那简直不知向什么人求助才好,这便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云散花道:“就我以这刻所想到的,困难就极多。第一点,我把你如何安置呢?既不能让你自由,又不能老是闭住你的穴道。第二,魏平阳的独门手法,如何打听得出来?假如他是个好色之人,也许我牺牲自己的色相,可以刺探出他的秘密。但他既是个老和尚,这就无法可施了。”
凌九重忙道:“你千万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去刺探秘密,我宁可死了,也不让你这么做。”
云散花道:“若是事情迫到那一步,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凌九重现出痛苦之色,道:“唉!不行,既然你是从爱我这个基础上作出发点,我就无法忍受。这等如叫自己的妻子,为了荣华富贵而出卖肉体,你万万不可。”
云散花道:“好,好,我不这样做就是了,但我又没有办法可以使他施展这种独门手法给我瞧瞧啊!”凌九重似是陷入沉思之中,没有出声回答。
云散花轻轻道:“你把我压死啦”说时,把他推到一旁,然后迅速整衣,也替凌九重穿好衣服。
她表面上看起来似乎很正常,态度十分温柔。其实她内心中的情绪非常凌乱,觉得有点像是在做梦。
尤其是当她为凌九重穿衣之时,心绪更乱,暗自说道:“我本以为这一辈子,除了杜希言之外,再不会有别的男人占有我,谁知世事变化无常,凌九重忽然得到了我,照理说,我应该把终身托付给他了。”
要知若不是杜希言向她表示过,余小双才是他的意中人的话,云散花今夜决不会这么容易就让凌九重占有。自然,她也不会产生归属于凌九重的想法,因为“占有”总是事实,谁先谁后,那是另一回事,与相托终身之举,并无决定性的关系。
简而言之,云散花之所以生出“妾身已属凌九重”的想法,主要是受到杜希言不愿娶她的影响而已。
她想起了杜希言,忽然触动灵机,付道:“我为何不找他商量一下呢?”当下向凌九重道:“你应该睡睡养养神啦!”
但凌九重道:“你想出去,是不是?”
云散花道:“是的,你觉得怎样了?”
凌九重道:“我觉得很好,只是动弹不得,十分讨厌。”
云散花道:“你可还记得对我做过什么事?”
凌九重道:“当然记得,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得。”
云散花道:“哦们正在商量什么,你又可记得?”
凌九重忖了一下,道:“我们商量什么?为何我记不起来?”
云散花叹口气,忖道:“他已不再清醒了”
当下伸手把他拿着的刀子拿过来,才道:“好啦!我们暂时不谈这个,你且睡上片刻,我马上回来。”
凌九重眼中射出恶毒仇恨的光芒,道:“若果是片刻即回,那就除了去找社希言之外,别无其他的人了,因为他就住在这儿附近,对不对?”
云散花道:“不错,我正要去找他。”
凌九重冷冷道:“你真是一等一的淫妇,竟不知足,居然还要去找杜希云散花温道:“你说什么?”
凌九重道:“我说你是淫妇!”
云散花气得一掌掴在他面上,怒道:“你再胡说八道,我就”
凌九重接口道:“你就怎样?杀死我么?”
云散花恨声道:“你以为我不敢么?”
其实她本意是想说,如果他再胡说人道,便不管他的事,由得他去杀害所有他爱的人,可没有杀他之意。
凌九重冷笑道:“我正是以为你不敢。”云散花摸出那把锋利短刀,道:“我为何不敢?”
凌九重用一种使她憎恨生气的表情和声音说道:“你不敢,就是不敢,我就是看透了你。”
云散花眼中泛射出森冷的杀机,只听凌九重又道:“你有很多地方被我看透,例如你是个天生的淫娃,所以刚才毫不费力就占有了你。嘿!嘿!这话还是说得好听而已,事实上你正是求之不得”
云散花并不怕杀人,尤其是在憎恨之中。这时她手中的短刀,已经蓄聚了力道,正要沉腕刺落。
但突然间一个念头如电光般掠过她心头,忖道:“他极力激我出手,岂不可怪?”
此念一生,登时刹住沉刀刺落之势,继续忖道:“凡事若是不近清理的,必定有某种特别的原因。他怎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呢?除非他狂了”
她马上恍然大悟,因为敢情凌九重当真已经“疯狂”之故。
云散花化怒为笑,收起刀子,道:“你给我闭口,好好睡上一觉。”
凌九重一怔,道:“你怎么啦?”
云散花道:“我没事呀!”
凌九重道:“我瞧你眼中的神情,应该一刀插入我心脏才对,但你却忽然改变了心意,究竟是何缘故?”
云散花吃吃笑道:“这样说来,我不是不敢杀你,而是忽然改变了心意,是也不是?”
凌九重哼了一声,道:“女人善变,这话正好奉赠与你。”
云散花道:“你少替我操心,现在睡吧”她巧妙地在他睡穴上,施展手法。
凌九重不比普通之人,所以若是运行点他的睡穴,并不收效,只能运用手法,促使他生出睡意。
正因如此,她还得设法使他的疯狂情绪平静下来,要不然她就根本不必与他多费口舌了。
凌九重也是疲乏了,尤其是穴道受制,动弹不得。但见他眼帘渐渐阁上,不一会,就入了睡乡。
云散花悄悄离开他,这时正是拂晓时分,街上没有一个行人。
云散花独个儿在街上走,冷冷清清的,自家也觉得不伦不类,这等情景既可悲又可笑。
不一会工夫,她已去到那家客栈。她决定不从正门进去,免得武林之人得悉,好在眼下还没有行人,当下转到客栈后面的巷子,迅快翻过墙头,落在院中。她刚刚站稳,但见一个人走入这座后院。
云散花最擅长的是隐遁之术,是以随机应变,身形与墙壁倏然合成一体,如不是细看,不易瞧出。
进来之人,乃是店伙。他惺论着睡眼,走到杜希言的邻房,举手敲门。但那门一下子就被敲开了。
店伙咕咕一声,把门拉好,再走到另一道门口,边敲边道:“杜大爷,有客人来拜访。”
歇了一下,杜希言开门出来,问道:“谁呀?”
一店伙道:“有好几位,都是年轻的大爷和姑娘。”
社希言道:“好,我跟你去瞧瞧。”
他与店伙一道走出跨院,云散花立刻奔过去,推开刚才伙计敲错的房门,但见房中无人,便躲了进去。
这个房间也是分作明暗两间,云散花乃是窥密的行家高手,人房之后,目光迅快检查整个房间。
但见此房修建得相当结实,她敲敲杜希言相邻的墙壁,发觉是一堵坚厚的砖墙,绝对找不到缝隙。
她马上把注意力转到天花板上,但见那都是细致厚密的木板,加上油漆,既缥亮又十分坚牢。
从明间到暗间,均是这种天花板。镶嵌得没有一点缝隙。
云散花反而露出欣然之色,迅即取出工具,从暗间一个角落,把一格天花板撬开,钻了上去。
她在密密的木架缝隙中,滑溜地移到隔壁,试过行动之际,脚下的木板,不会发出任何声响,甚觉放心。
不久,她便听到底下传来声音。这时,她已在不易被人发现的几处缝隙间,钻好小洞,件可观看整个房间。
杜希言和三男一女,走入房中。
云散花看时,全部认得。那三个男的是孙玉麟、黄秋枫和寇克,女的便是彩霞府的沈小珍。
孙玉麟豪迈之气,一如当日,他人房之后,便朗声笑道:“杜兄一露出行踪,兄弟便与几位一同赶来了。”杜希言道:“在下正是希望如此。”
沈小珍道:“杜大侠,敝师妹没有和你在一起么?”
她已接到过消息,得知余小双已被救回,是以一看余小双不在,便向他询问。
杜希言忙道:“令师妹现下在一处极安全的地方,只有李天祥真人得知。”
沈小珍道:“原来杜大侠已通知李真人了。”
杜希言道:“那倒没有,但由于那个地方,原是李真人介绍的,是以他能臆测出来”
孙玉麟是什么角色,一听之下,已明白杜希言不愿意泄漏秘密,所以言词闪烁,这事实在以保持秘密为佳,因此他马上接口道:“杜先生,请勿把地址说出来,因为此举有害无益,智者不为。”杜希言道:“其实说与诸位得知,并不打紧。”
孙玉麟摇头道:“不然,我等虽不愿泄秘,无奈世事变幻莫测,说不定我们当中有一个人,忽然被环境所迫,非说出秘密不可,岂不糟糕?如是全然不知,任何人也没有法子可想,对也不对?”
他打个哈哈,又道:“拿兄弟作个比方,假使是一个我爱上的女子,迫我说出,这兄弟就说不定泄秘了”
这自然是解嘲之言,目的是使别人如沈小珍、黄秋枫等,心中不致难过,也不会误以为杜希言不信任他们。
天花板上面的云散花却在肚子里直骂孙玉群,只因她亟欲得知余小双的下落,以便来一次恶作剧,使社希言担心害怕。
她如果想到这个念头,动机不外是“妒嫉”的话,她一定会哑然失笑。杜希言的声音升起来,道:“诸位来得正好,在下一连碰上几件事,大有手忙脚乱之感。”
他接着把歼灭白骨教的经过,与及‘年训”的脱逃,最后,一直说出李玉尘惨死,凌九重心智受到破坏之事。
这一番话,只听得房中几位年轻好手,无不目瞪口呆,矫舌不下。
然而杜希言仍然隐藏起一部分没说,例如;魏平阳就是少林寺的锡杖大师,云散花和年训在一起等等。
他如果通通说出去,准能把这些人更吓一大跳。
饶是如此,孙玉麟等已感到杜希言的发现和遭遇,大是波橘云诡,奇峰屡现,真能叫人目眩神迷了。
黄秋权道:“凌九重之事,固然重要,但与大局,尚无大大的关涉,倒是那个兼两家之长的年训,最是可怕不过,可以说是这方面的一大威胁。”
寇克却道:“许公强之死,最是大快人心,咱们须得及早公布于世上才是。”
沈小珍道:“李玉尘终于死在男人之手,真真可叹!”
孙玉麟道:“年训和凌九重俱属危险人物,咱们决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杜先生对这些问题,可有什么腹案么?”
杜希言道:“在下一直希望孙兄或李真人速速前来,以便赶快卸下重任,在下是任凭调遣,没有意见。”
他既有学问,又饶有智慧,是以略略一涉江湖,已知道其中的风云险恶,纵有如天本事,也最好别担大旗,上佳之策,莫若退后一步,让别的人主持大局,当然这也是他天性谦厚使然。
孙玉群忙道:“李真人尚可当杜先生的推誉,至于兄弟,只是一介勇夫,那里懂得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杜希言道:“孙大侠如果推辞,问题就更多啦!在下全无江湖阅历,论心机也粗浅得很。便如我上次碰上铁连环帮之事”
他把经过说了,最后道:“换了任何稍有经验之人,都不会轻易束手就擒。这等错误,不容再犯,在下实在没有信心。”
沈小珍被他的目光一瞧再瞧,不知何故,感到自己必须帮他说话,当下道:“既然社先生说得这么诚恳,想必不错,孙兄何妨权充主帅,先行布置一番,以免失去了机先,大家俱蒙其害。”黄、寇二人见沈小珍这么说,也开口附和。
孙玉麟道:“其实目下咱们也没有多少事可做,最多不过是尽点人事,一方面向李真人飞报一切,一方面出动查访年训和凌九重的下落而已。”
他停歇一下,又道:“在下将尽力传话出去,叫所有与咱们有关系的武林同道,注意年凌二人,还有扈大娘的下落”
提到扈大娘,孙玉麟神色反而凝重起来,转向杜希言道:“本来过去之事,不必多提,但关于扈大娘,却不得不说一说。”杜希言道:“什么事?”
孙玉麟道:“让先生当时既有机会,可以取地之命,何故竟不下手?”杜希言沉吟一下,道:“他们夫妇虽然表面上又骂又打,其实如胶似漆,谁也离不开谁,许公强之死,对扈大娘的打击已经够大了,我当时觉得不忍下手。”
孙玉麟道:“社先生有悲天悯人之心,这原是可敬的美德,不过扈大娘逃得活命,对体特别不利,这个女人,为了报夫之仇,什么手段都用得出的。”
杜希言道:“这一点我也知道。”
孙玉麟深思熟虑地又道:“不但是你个人,即使是任何与你相好的朋友,也在她仇恨之列,亦将不择手段的加害,杜先生认为可会如此?”杜希言连连点头,道:“是的,以她的性格,定必如此。”
孙玉群道:“只不知杜先生晓得如此严重的后果之后,眼下如果碰见她,还能不能下毒手把她杀死,以除后患?”
杜希言沉吟一下,道:“这可说不定了。”
孙玉磷道:“这一点虽是杜先生的美德,但也是性格上的弱点。扈大娘在江湖上走动了数十年,必能看透这一点,而充份予以利用。”
沈小珍接口道:“孙兄之意,就是认为扈大娘会专门向杜先生的亲朋下手么?”
孙玉麟道:“是的,例如你吧!便属于最危险的人之一。因为扈大娘已晓得杜先生与余姑娘感情不错,而沈姑娘是余姑娘的师姊。她必定认为如能杀死你,对杜先生是极大的刺激!”他目光转向黄寇二人,又道:“即使是咱们,也处于相类的情况中。”
杜希言歉然道:“这都是我的处置不当”
寇克接口道:“杜先生无须自责,正如孙兄说的,过去之事,不要多提了。”
黄秋枫道:“对啊!要紧的是你今后的做法,假如你碰上扈大娘的话。”
沈小珍接口道:“其实扈大娘作恶多端,杀死她只是一大功德,并不残忍。”
孙玉麟道:“关于这件事,最后决定仍在社先生自己。咱们已尽朋友之责,尽力请他注意了,现在咱们改个题目吧!”
他忽然作出倾听之状,这时外面已传来许多种不同的声浪,因为天色已亮,店内的客人,固然起床,街上也开始了这一天的活动。
孙玉麟听了一下,道:古人‘隔墙有耳’,在下敢烦沈姑娘往后面查看,寇克兄往前面查看,密切注意任何动静,以及闯入此院之人。”
沈寇二人都觉得任务重大,连忙去了。云散花吃了一惊,付道:“他敢是发现我了?”
屋内静寂无声,幸而她看得见。但见杜孙黄三人都坐在原位,动都不动。又过了一阵,孙玉麟才道:“杜先生,你可还有未曾告诉在下的话没有?”
云散花听了这话,才恍然明白孙玉麟,敢是借故支开沈寇二人而已,并非真发现或防范什么人。
杜希言还未开口,只听孙玉麟又道:“秋枫兄一来为人小心谨慎,二来兄弟打算托他禀告李真人,是以特地请他留下,共商大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