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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他来是个错误的决定,因为——
“言言,带男朋友出来逛街啊?”
“哟,默白,陪言言逛街啊!”
“……”
舒言人还没有挤进农贸市场就有了要往回走的冲动,顾默白比她淡定,对着打招呼的人一一点头微笑,在经历了一番问候之后,舒言脸色不见好,看着身后跟着的男人就忍不住地说道:“你不忙吗?”
她其实是想说,你什么时候走?
今年过年实在是个让她意想不到的新年,昨晚上她在跟林雪静打电话时,说顾默白也在,林雪静‘啊’了一声久久没有回应,过了好久才尖叫起来,“都见家长了啊!”
身后的顾默白伸手拉了她一把,避开了驶过来的电动车,低笑着说道:“有人跟我说,好的老板都是最清闲的!”
舒言讶然,原话还是她说的!
“那你——”舒言正要想说其他的,顾默白已经看向了那边,指着那边低声问道:“言言,那是什么?”
舒言的思绪被他突然的话打断,顺着他所指向的方向,瞥见那个小摊上围上了不少的人,男女老少都有,围在中间的老爷子正在麻利地挥动着长筷子时不时地在那口小锅里面搅一下,她看着那边不由得笑了起来,“那是炸豆腐,这边的一道地道小吃!要不要尝尝?”
舒言在说出这句话之后觉察自己好像是据昨天晚上之后第一次跟他说这么长的句子,而她本身的意思是她自己也想吃,倒不是为了他而问的。
舒言正在心里懊恼自己的反常,手却被他牵住,避开了人群朝那边大步走了过去。
舒言觉得,长这么大来这个小摊上吃炸豆腐的次数多得她都记不得了,依然是一个小方桌,两条长凳子,炸豆腐的依然是那位老爷爷,装豆腐干的桶依然是白色的,小锅摆放在一辆小三轮车上,他用手从桶里捡起一叠叠的豆腐方块,数一片就往锅里扔一片儿,一块钱十片,丢进油锅里炸一下捞起来沥干油,放进套有塑料小袋子的小碗里,再配上自制的酸辣甜面酱,吃客便有牙签挑着一块块的吃。
“过来坐!”舒言还在看着老爷爷那熟练的操作,好像数十年都没变过一样,她正看得出神,那边已经坐过去的顾默白拉着她就坐了过去。
舒言觉得他往这个小摊子上一坐已经引起不少人的目光,顾默白一看就不是经常会来这种地方吃东西的人,舒言坐在他身边也顺带被人看了一遍又一遍,而身边的顾默白却表现极为自然,拿起牙签递给她,还准备了面纸。
舒言见他正打量着那瓶手工自制的甜面酱,此时炸豆腐被端了上来,他把酱撒上去,用牙签挑起一块递到舒言嘴边,舒言急忙转开脸,低下去自己用牙签动手挑起一块放进嘴里,听见耳边的轻笑声,她用牙签恶狠狠地连戳了两下碗里的豆腐。
她以为他只是好奇玩玩而已,在她看着他吃下两块之后,不由得愣了一下,“你吃得习惯?”
舒言记得林雪静第一次来的时候也好奇着要吃这个东西,不过只吃了一口就不再吃了,说味道怪怪的,吃不习惯。
她倒好奇顾默白怎么就吃得津津有味的。
顾默白手里把玩着一根牙签,垂眸时眼神有些飘忽,笑着说道,“味道还是这个样子!”他说完也没再接着说下去,目光一转时便缀上了那惯有的笑容,“在国外可吃不到这种东西!”
这句话舒言倒是挺赞同的,确实,她在国外三年最想念的地道小吃真的是熬了三年回国了才吃到的,想想那种在异乡吃着不合口味的汉堡和萨拉,那三年的日子过得是连做梦都在想着家乡的菜肴小吃。
“我见你挺会做菜的!”舒言低头吃着,情不自禁便说出了自己一直都想问的话,其实,顾默白真的是她遇到过的很奇怪的男人。
不过有了爷爷的先例,会煮饭的男人其实也算不上稀奇,只是以他的身份,每日都自己做饭,她想不明白。
“习惯了!”顾默白笑了笑,“是实在受不了那些快餐的味道,索性便自己做了!我第一次做饭的时候险些炸/掉了厨房!”他说着眼睛里的目光好似想起了什么,眼神里饱含着一抹深深的追忆,不过这目光很快便消逝过去,沉进了眸光深处。
埋着头的舒言愣了一下,抬脸看着面带笑容的顾默白,“什么时候?”
顾默白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问,眼睛转了转,“二十二岁!”
舒言听了半响之后才低声说道,“你挺幸福的!”说着她颇为自豪地莞尔一笑,“我比你早了十几年,我五岁的时候就自己煮东西吃了!”在见到顾默白那略微惊讶的目光时,她无所谓地笑了笑,“只不过那个时候个子矮了些,得垫着小凳子才能勉强爬上灶台,好在,我第一次没像你那样炸了厨房,只不过是被开水烫了手背而已!”
舒言不会说,那个时候,家里乱得一团糟,争吵的父母,不尽职的保姆,种种的现实原因迫使年纪仅有五岁的她受不了肚子的饥饿不得不自己弄饭吃,舒童娅是个十指不沾春水的女人,自舒言懂事起,就没见舒童娅做过一顿饭,而父亲冉启东更是没进过厨房,他们家的厨房就是形同虚设,一个摆设而已。
那天晚上她饿得醒过来,晚上吃了几个保姆留下的小面包,为了图省事,保姆经常是晚上不会做饭,反正家里的男女主人都是很晚才会回来,回来时小舒言已经睡着了,所以能省一顿也是省了麻烦,但那一晚舒童娅和冉启东都没回来,她饿醒了,爬起来到处翻东西找吃的,最后翻来翻去除了几个小面包便是一些需要煮的面食,她饿得受不了自己学着电视上所演示的煮面过程,端着凳子爬上了灶台,只不过那一晚的回忆让她终身难忘,她一不小心开水泼下来的时候她用手去挡,烫了手背,她是忍着疼打开门敲响了邻居家的门。
五岁!那一年她只有五岁!
低着头用牙签戳着豆腐的舒言眼睛里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不经意间想到了小时候难忘的过往,心里便是忍不住地难受,脑海里还回想着那天晚上,小小的女孩哭着敲响邻居家门求救的情形。
忘不掉,忘不掉!
身侧的顾默白久久地凝着她,她说的很轻松,只是被开水烫了手,但他从她的眼睛看到的是一晃而过的压抑和伤感,他放下手里的牙签,伸手将她那只放在膝盖上的手拿了过来,在舒言惊讶时,他拉过她的手仔细地看了看,目光凝着她的手背看了好久,抬眸时轻声问道,“那个时候,很疼吧?”
舒言来不及掩饰自己那雾气充盈的眼神,脸上的表情闪过一丝错愕,被他握住手,有那一瞬间在她眼眶里转个不停的泪水差一点点就滚了出来,她目光躲闪着不跟他对视,缩回手掏出钱包往桌子上一放,“老板,结账吧!”
她怎么会突然跟他说起了这些?舒言吸了吸鼻子,将压抑在内心深处的异常情绪给压制了回去,付了钱离开小摊位时,听见顾默白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站在一边等着他接完电话,通话内容很短暂,她看着他的眉头皱了一下,目光不由得朝她这边看了一眼,然后低声说了句什么,挂上电话时大步走了过来,“言言,回D市一趟吧,你妈妈现在需要你!”
舒言目光一滞,心里一紧,她,她怎么了?
从街上急匆匆赶回家的舒言跟爷爷奶奶说了一下情况,她的手机在昨天晚上被沈南浔一把扔出好远摔坏了,所以舒童娅才没有打通她的电话,爷爷奶奶也知道舒童娅再婚嫁进了秦家,至于在秦家到底过得怎么样,他们从不过问。
等舒言急匆匆地收拾了一下下楼时,顾默白已经将车开了出来,他昨晚上过来是坐得地铁,只不过因为想要方便,所以让人提前在这边准备了一辆车而已。
两人坐车前往地铁站,高速路依然没有解封,坐地铁回去是最方便也是最快速的,一坐上地铁,舒言就忍不住地想着会不会是秦叔叔的病情有了异常?那晚上舒童娅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她正好听见护士让舒童娅去拿药的话。
旁边的顾默白挂了电话,迎上她那期待的目光,安慰道:“言言,没事的!”
舒言摇摇头,“你跟我说说具体情况,我妈那人性子很倔强,她即便是打碎牙齿也会自己往肚子吞,不会在外人面前表现出软弱的一面,她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提起过秦叔叔的病,我想知道秦叔叔的病情是不是再次复发,严重吗?现在怎么样了?”
舒言一紧张都变得语无伦次起来了,顾默白看着她那微变的脸色,目光有些迟疑地出声:“我已经具体询问过了,他现在正在抢救室!还没有脱离危险!”
舒言心里顿时被揪得紧紧的,低声喃喃,“秦叔叔那么爱她,不会丢下她不管的!”舒言突然转脸看向了车窗外,面色有些焦急地伸手拍了一下车窗,“还有多久,还有多久才能到D市?”
“言言!”身侧的顾默白一把拉住她将她抱紧,“还有一个半小时才能抵达D市,已经是最快了!”
舒言苍白的小脸上滚出一串泪水来,“我,我怕,我怕我来不及,我怕我——”
“言言!”顾默白抱着她,一只大手捧着她的小脸,安慰出声,“别害怕,有我在,你别怕!”似乎在每一次面对这样的事情时,她的脆弱都会情不自禁地流露出来,就如上一次奶奶突然住院,那一路她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倔强的她在站在病房门外时终于忍不住地嚎啕大哭,在面对父母问题上,她就像个别扭的孩子,从不会在他们面前表现有多在乎,在其实心里比谁都在乎!
顾默白在上地铁的时候就联系了关阳,一下地铁,关阳早一开着车在站门口等着了,舒言看着驱车而来的关阳,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大过年初一就这么麻烦人家,上车时她轻声说着,“真是抱歉,麻烦你了!”
舒言的小举动让关阳愣了一下,关阳看了一眼顾大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夫人,你就别客气了,我也不忙!”
舒言知道他说的也是客套话,哪有过年不忙的?身边坐着的顾默白看着她那歉疚的表情,凑过来低声说道:“关阳的父母亲戚都在国外,他确实不忙!”
舒言没料到他会为她解释,听着他这么说,她心里的歉疚也轻了不少,只是顾默白靠得太近了些,让她有些不自在,便往旁边靠了靠。
见她移得远了一些,顾默白那双黝黑的双眸闪了闪,慢慢地靠坐了回去。
去医院的路程并不远,只因为春节期间很多路段都在实行交通管制,大年初一的车也比较多,在他们赶到医院时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舒言一下车就要往楼上跑,被顾默白一把拉住胳膊,沉眉说道:“你慢一些,你并不知道他在哪个手术室,跟着我,我带你去!”
“你知道?”舒言此时是心乱如麻,她也没想过其他,就想着下车就往楼上跑,至于要怎么找舒童娅,她都忘记了自己的手机已经坏了不能联系了。
“跟我来!”顾默白下车,对关阳低声说了句什么话,便拉着舒言往住院楼那边走。
ICU门外,秦羽非正站在门口焦急着来回踱步,他不知道是在跟谁打电话,语气有些冲,最后一句,“来不来随你!”说完便把电话恶狠狠地挂断了,转过身来时看着朝这边急匆匆走过来的舒言,面色稍微舒缓了一些,迎了上去。
“言言,你来了!”秦羽非说着看了一眼跟在舒言身后的顾默白,朝着他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秦叔叔怎么样了?我妈妈呢?”舒言环顾四周都没看到舒童娅的身影,不由得心里开始着急。
秦羽非面露担忧之色,“爸爸还在ICU里重点观察,娅姨熬不住晕倒了,现在休息室休息!”
舒言心里绷得紧紧的,“带我去看看她!”
休息室,舒言一进来便看到躺在床上昏睡的舒童娅,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能看出浓浓的倦色,舒言走过去站在床边,看着她时不时会在睡梦里蹙紧的眉头,每蹙一下她的心就跟着抽疼一下。
“娅姨这段时间一直在医院里照顾爸爸,这段时间她真的很辛苦!”秦羽非走进来,轻声说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压抑已久的不平,舒言在看着此时躺在病床上的舒童娅这副模样时内心的愤然被激活,她转身看着秦羽非,“你们秦家人呢?你们秦家没人了吗?”
舒童娅外表是如何的风光她是知道,但是她又处在什么样的水深火热舒言比谁都清楚,那个阮欣就不是省油的灯,还有秦家那一帮子所谓亲戚,那晚上聚餐时她就看清楚那些人的那些嘴脸,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医院就他们两个人?
秦羽非面色一怔,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窘迫,“言言,他们——”
舒言看着秦羽非那欲言又止的表情,眉头直皱,她是早看出来了秦羽非性子的懦弱,不然一个阮欣也不会在家里如此猖/獗,她见秦羽非说不下去了,便转身暗吸一口气,转过身才发现床上的舒童娅已经苏醒了过来,正睁着眼睛看着她,凝视了好久,她那苍白的脸上才露出一抹心疼的笑容来。
“我的女儿,你是在心疼我吗?”
舒童娅的声音有些嘶哑,说着这句话时凝着舒言的脸,眼睛里闪动着莹润的光泽。
舒言的眼睛一红,别开脸故作镇定地咬着牙大声说道:“路是你自己选的,谁要来心疼你?”她说着,身体却因为情绪的波动而开始颤抖起来,转身捂着脸就跑出了病房,留在病床上的舒童娅,霎时间泪流满面!
女儿啊,你怎么跟我一样,一样的刀子嘴豆腐心,一样的面冷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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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出房间的舒言背靠着门口的墙壁,瞥见顾默白正站在门口,她急忙低着头把自己红胀得发疼的双眼给藏起来,心里却忍不住地难受想哭,为什么每次她最狼狈的时候,都会被他看见,她的所有窘迫和软弱在他面前都暴/露无遗。
舒言移开步子想暂时离开一会儿,见顾默白走过来挡在她面前,她正要伸手推她一把便听见走廊上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人争吵的声音。
“阮欣,你给站住,听到没有!”是秦羽非压抑的声音。
“让她帮一下忙又怎么了?现在谁还能帮秦家?秦羽非你给我松开!”阮欣的尖叫声在走廊上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也包括了舒言和顾默白。
“阮欣,你给住嘴,你——”
阮欣尖叫着朝这边奔来,一把推开秦羽非,见到舒言时大叫出声,“舒言,你不是嫁给顾默白了吗?你帮帮秦家吧,秦家快完了!”快来看 "hongcha866" 微鑫公众号,看更多好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