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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摸清规则
第三十九章
从吃完布施的粥水后，所有幸存者已经躲了起来，要饭胡同内陷入诡异的沉静。
根据夫子庙中布施的青年提醒，布施之后，厉鬼将至，所有人都如同躲迷藏一般已经藏了起来。
此时还敢在街道上肆意行走的，除了厉鬼之外，恐怕便没有别的存在。
“……”
厉鬼来了！
赵福生寒毛倒立，心中第一个念头：厉鬼的慑压太可怕了。
危急关头，她下意识的伸手摸入怀中，将纸人张送给她的那一盒灯油摸了出来。
据纸人张及张传世所说，这灯油有阻隔厉鬼窥探的风险。
只要灯光笼罩的地方，厉鬼就不可能发现她的存在。
鬼！
赵福生尚未看清黑影面容，但那股厉鬼独有的煞气、阴寒已经率先弥盖开，那影子越走越近，逐渐脱离了黑雾的包裹，现身在她的眼前。
赵福生亲眼目睹了一场厉鬼的猎杀，整个人饱受震撼。
赵福生想到这里，目光幽深。
厉鬼的手中提着一个人头，那人头之上双眼大睁，嘴唇咧开，露出稀疏沾血的黄牙，临死前的惊恐与骇怕在这倒霉鬼的脸上定格。
赵福生思维转得很快，她从这一系列的线索之中迅速发现逃避厉鬼杀人法则的方法很简单：那就是不端夫子庙的碗。
这鬼是何来历、怎么形成，且以什么样的手法杀人赵福生都没弄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它与四十年前刘化成寿宴前的那个无头鬼并非同一个鬼怪。
黑雾充盈了要饭胡同的每一处，绝望与庆幸两种截然相反的氛围融入鬼气之中，在这片鬼域之中弥散开来。
一股潮湿霉腐的味道率先传来，刺鼻的血腥味与尸身腐臭特有的味道绞缠在一起，形成一种死亡的味道，钻入赵福生鼻腔之中。
虽说这桩鬼案她本来也是被迫无奈之下的选择，但纸人张确实骗了她，顺着她的需求诱使着她踏入了死局。
想到这里，她连忙抬头去看夫子庙的方向。
厉鬼杀人自有规则。
它原本干瘪的肚腹如同饱餐了一顿般，不正常的胀大了数倍。
鬼物根据一名册点名杀人，而避开鬼物法则的方法她已经想到，但此时不大适用。
她的时间紧迫，没必要一直浪费在与这些人对峙之上。
“蔼—”
但那叫声很快戛然而止，随即令人头皮发麻的撕扯声传了出来。
数个深呼吸后，赵福生强压下想要逃匿的心态，往门口爬了过来，在急促疯狂的心跳声中，小心的将门缝扒开。
虽说当时她摆脱了厉鬼的控制，可鬼物对她的影响仍然很大，她极力平息自己的怒火，尽量避免自己受到这股戾气的干扰，转而再将注意力集中到厉鬼杀人法则之上。
之后的情况赵福生也能猜到：夫子庙被困的幸存者通过布施续命，厉鬼则通过布施名单杀人。
想通这一切之后，赵福生长长的叹了口气。一条人命死亡。
夫子庙在鬼域之中一如既往的醒目，那亮起的灯笼此时竟然还没有熄灭。
她原本粗略的总结厉鬼每次布施后出现，出现则必杀一人。
一条沾染了血肉的抹额松松垮垮的垂落下来，斜挡住了它一只如死鱼般泛灰的眼睛，而另一只眼睛则粘黏了灰色的雾膜。
厉鬼不知游荡去了何方，她正忐忑着要不要点上鬼灯出去一探究竟之时——
她想到这里，心中生出一股烦闷、厌恶之感，这种怒火很快化为杀机，让她恨不能当即将那满怀恶意的幸存者揪出来，让他领教恶鬼手段。
她壮着胆子将头凑到门缝边，毕竟是要与鬼打交道，纵使她重生到这个时代，身缠恶鬼之后已经有了未来会与鬼交手的心理准备，但赵福生仍是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建设，接着才倏地将眼睛睁开。
也许此时厉鬼项上人头未必是它本来的面目，说不定是它杀人夺取而来。
他们被困在此地，绝望的等待死期，每日都在庆幸之中惶恐度日，周而复始。
但不知是不是她昨夜亲眼目睹了厉鬼杀人的后遗症，她总觉得除了泥水气息之外，鼻端还若隐似无的萦绕着一股血腥味及厉鬼身上残留的霉腐味儿。
这鬼竟然有脑袋！
它的身材枯瘦，略有些佝偻，四肢细如麻杆。
厉鬼并不受到惨叫声的影响，仍兀自敲门。
它沿着门坎而走，对面屋子的人也早听到了厉鬼的脚步。
如果自己不进入要饭胡同，不驱赶厉鬼，完不成任务，所有人都会被困死在鬼域！
两者形成完美死局，活在这里的人无法逃、无法避，只能煎熬且被动的等死。
街道上的情景映入她的眼帘。
她瞪大了眼，看着那‘影子’一步步从黑雾之中走了出来。
好在她烧了纸人张老窝，算是提前为自己出了口恶气。
范必死的提醒在她脑海里响起：与鬼打交道，九死一生。
看清那鬼的模样之后，赵福生的脸‘刷’的就阴沉了下来。
毕竟刘五提到过，四十年前刘氏宗祠的鬼祸虽说是无头鬼所为，但无头鬼杀人正是取生人脑袋。
失去了热闹的人潮后，鬼域之中唯一光照亮堂的夫子庙竟显得异常的诡异阴森，令人望之不寒而栗。
因此，她在进入要饭胡同之前，已经十分谨慎，再三作了准备，却没料到最坏的情况果然发生——要饭胡同的厉鬼并不是四十年前刘家的那一场鬼祸。
“……”
赵福生深知畏惧只会坏事，若不趁着时机记住厉鬼特征，将来轮到自己触发规则时，就是她的死期。
这种声响是一个信号，被困留在此处一段时间的人就算畏惧厉鬼，但许多人的死亡也令幸存的人比赵福生更早的摸清了这厉鬼的杀人法则。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黑雾逐渐消散，整条街被灰色的雾气所笼罩，那种令人窒息的阴寒感如潮水般褪去。
脚步声响起，那僵硬的影子走出迷雾，逐渐变得清晰，并往赵福生藏身的街道方向靠近。
厉鬼已经杀人离开，可要饭胡同的警惕并没有褪去。
但她随即想起被鬼域笼罩的街道房屋是一人一间，而夫子庙前布施的青年先前在递饭给她时，也曾提醒过她：要找无人的空屋。
鬼影拖着黑雾消失于夜空之中，‘嗒、嗒’声逐渐离远。
此时的夫子庙与她昨夜前来时，形成鲜明的对比。
鬼似是重新折返，且来得很快。
也就是说，鬼杀人的规则可能并不是以‘人数’而计，而是以‘一屋’而算计。
这种谨慎与仔细曾使她在工作中得心应手，如今则极有可能会在关键时刻救她性命。
但在得知自己成为厉鬼选中的目标时，那屋子之中传来一道濒临死亡的绝望哀嚎。
而厉鬼会根据名册杀人，布施开始，第一个被点名的人会进入厉鬼的‘视线’，会在鬼物游荡的这一轮回合中成为厉鬼捕杀的目标。
等到血液流通，发麻的手足恢复了灵活之后，她这才拉开了紧抵了一晚上的房门。
根据她进入要饭胡同之后的所见所闻，好像厉鬼杀人，与那‘一名册’有关。
所有幸存者此时松了一大口气，若隐似无的抽泣声响了起来。
血液喷溅时的声响，仿佛有大手搅入烂泥泞中转动时的细腻‘悉索’声清楚的传入赵福生的耳中。
他们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夫子庙的布施便是他们唯一活命的契机，哪怕这碗饭是要命的断头饭，可他们也非端不可。
也就是说，夫子庙的布施与厉鬼杀人有关，而‘一名册’也绝非凡物，应该是与厉鬼息息相关。
厉鬼漫无目的的在街道上来回的游荡，在巷道的尽头又转往另一端。
夫子庙布施之时，青年的话语透露出当时应该是‘夜晚’。
呜咽声瞬间传遍整个街道，阵阵回音响荡开来。
她开始思索这个厉鬼来历。
赵福生站在光影之中，本能的生出一种不适之感，下意识的想隐匿自己的身形。
要饭胡同已经被鬼域所笼罩，被困在要饭胡同之内的幸存者无处可逃。
这种现场直观看到一条人命的消失与做梦不同，这比梦境更加震撼、更加残忍。
对于厉鬼的气息，在要饭胡同熬到现在的幸存者比赵福生更加熟悉。
那门年久老旧，稍微轻轻一拨动轻便发出声响。
在那黑雾之中，有道模糊不清的身影缓慢的在黑气之中穿行。
厉鬼‘满意而归’，又顺着来时的方向，‘嗒、嗒’的远去，鬼的身影被黑雾包裹，那脚步声逐渐远去，最终消失不见。
灯笼的光惨白，照亮上方靓蓝色的匾额，将周围一块空地笼罩进那白光之内。
赵福生在听到那响声之时，脑海有瞬间的空白，心跳急速飙升，手抖了两下，那手中握着的灯油盒险些掉落了下来。
这样一想，赵福生心中稍安。
赵福生心惊胆颤的将脸贴在门缝上望闻了半晌，侧耳倾听并没有听到远处有惨叫声传来。
她强忍忐忑，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厉鬼的脖颈是否有拼接痕迹——可是黑雾弥漫，再加上身体受到本能恐惧的支配影响到了她，她瞪大了眼，却始终无法看清端倪。
这样一想，赵福生的心思又迅速活泛。
从目前的线索看来，夫子庙布施之后，每个曾端了夫子庙饭碗的人大概率会被登记在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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