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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有精神追求的人,不可能让他的日常生活一天又一天沉闷地推进,像不断逼近城市的沙漠,一天天把人生终于变成埋葬自己的沙漠。
一个自甘平庸的人,当然有其平庸的快乐,可在一个追求生活质量、思想品味的人眼里,今天重复昨天的生活与不曾生活过没有两样,尽管这其中,孩子一天天长大,父母一天天老去,自己也青丝变白发,没有思想的虫子从生到死也是一生,可那终不过是虫子的一生。
阅读的魅力就在于,把单调的生活变得纷繁,把直线一根的日常生活不断打断,出现一个又一个有意思的间歇。读书的人在这些间歇里沉思、遐想、调整自己,然后像歇好了的赶路人,继续遥远的行程。读书的人通过阅读把日子拉长,把生活的空间扩大,把生存的土壤一层层加肥、变厚,直到用书中的养份把自己饲养成一棵枝繁叶茂、果实丰硕的大树,再也分不清他是书的荣幸,还是书是他的荣幸。
所以,喜爱阅读的人,不可一日无书。有人担心随着网络的不断铺展,书籍会一天天失去市场。担心者不无道理,好奇心决定了人总是想以最快的速度、最便捷的方式了解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可对读书有瘾的人,拿着一本实实在在、装帧精美、内容有趣的书阅读的感觉绝对胜过面对荧光闪亮的电脑屏幕。这就像在饮茶和喝咖啡、品味古典音乐与感受摇滚乐之间的选择。读书的人或许也喜欢咖啡和摇滚乐,但读书的人对书籍的那种热爱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到现在也不习惯电脑阅读,总觉得在网络上无法读出文章的好歹来,面对屏幕,似乎与作者之间多了一重隔阂,无法像面对书本那样走进读者的心灵。
我的阅读生活是在极压抑的环境中开始的。小学三年级时,父亲开始给我订阅少年报、少年文艺。那时父亲工资不多,三年间一直穿着一件用黑色粗纱布缝制的对襟棉袄,吃九分钱一包的大公鸡牌香烟,可父亲却舍得花钱给我订书。记得刚搬家的那年冬天,除了父母,我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同学、熟人,从刀耕火种的深山老林来到早已开化的小镇,我天天蜷在生产队禾场上的麦草堆里,怯怯地打量着陌生的世界。这里的孩子一有机会就跟在我身后学我的长阳口音,喊我“cáng(长)阳én(人)”这时父亲给我拿回了新到的少年报,我在散发着腐烂味的麦草堆里,晒着冬天的太阳,开始了人生的第一次阅读。
那年我八岁,八岁的山村小女孩一下子被文字的世界摄去了魂魄,与文学一见衷情了。冬天的寒冷,搬家带来的孤独,对陌生环境的恐惧一下子都远去了,麦草堆成了阅读的天堂。十几份少年报翻烂了,冬天也过去了,山村小女孩骨子里已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谁也不知道这个变化的发生,连小女孩自己也不知道。直到二十多年过去,直到这个小女孩长成用文字延续生命的成熟的女人,直到现在回想过去,我才看到了那个变化,才终于弄清楚,一个从荒蛮之地走出来的山村小姑娘,何以变成了哲学、文学和女性的奇异混合体——在那个冬天,为排遣少年的孤寂而开始的第一次阅读就是一切的缘起。我非常感谢父亲,他没有能力给予我物质上的满足,但他给了我阅读的机会和幸福,对我的一生来说,这是多么难得、多么重要的给予啊。
父亲替学校保管着一柜子书,四大名著,都是繁体字的,鲁迅的书,字小得看起来很吃力,还有托尔斯泰,莫泊桑,契诃夫我像小老鼠一样偷啃着那些书,一次只拿一本,看完再偷偷放回去。小学毕业,那一柜子书也被我偷着啃完了,说啃,是因为看不大懂,大多数书是连蒙带猜看完的。这样做的直接后果便是没有考上重点初中。要面子的我在上普中与留级之间选择了后者,但好书“恶习”依旧难改,有时竟和父亲争起书来。
父亲一直是十月、收获、当代这些大型文学期刊的忠实读者,是父亲的阅读水准从一开始便培养了我的纯文学品味。八十年代,正是文学复苏、并逐步走向繁荣的时期,写爱情、写性,已不足为怪,我的性启蒙,就是从阅读八十年代的文学作品开始的,是这些优秀的文学作品,给我上了人生性教育的第一课。现在的父母担心这样的阅读会让孩子变坏,我的父亲似乎不曾有过这些担心,因为他把书交给我时是那么坦然,他似乎相信自己的女儿有分辨、承受的能力。我想父亲也是有过担心的,他只是想以这种方式把父亲不好对女儿讲的话告诉我吧?
好的阅读是不会让孩子变坏的,健康的性爱描写对一本好书来说犹如锦上添花。父亲宽容地让他的女儿读着这些少儿不宜的东西,正是这些阅读让我比同龄人显得成熟。思想上的成熟培养了情感上的冷静和理智,也让我变成了一个清高、傲慢的女孩子,对胸无大志的卿卿我我不屑一顾,高处不胜寒地编织着一个又一个伟大的梦想。我骄傲地认为,我比所有的人站得高、看得远。这份骄傲的底气,来自那一本本从我的心灵上走过去的书。少年的傲气其实是很可贵的,这决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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