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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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碎时间里，做了一堆金属的挂件，金属丝在钳子的力量下变形，扭扭曲曲凹着造型，像藤蔓一样或优美舒展或妩媚蜷曲，勾绊相连成一体，呈现出想要的样子。银白色的像银制品，黄铜的像金子，甸甸的灿灿的，挂坠高低错落，叮当作响，金属质感真有些项圈手环的感觉。

    细金属丝适合做小巧精致的，随随便便就能凹成型但外形也软到弱不禁风，粗的金属丝需要用些力气才能改变它，成形状后极其坚固，且有厚重量感，凹型使出多少力它便能承受多少力从来都是成正比的。劳作之后，两手黑黑指尖磨损，却快乐无比，很有成就感。

    欢喜地欣赏成品，突然一念而生，上辈子我是个银匠吧，才如此熟练和热爱着这个玩法。也许真的曾是个技艺精湛的老银匠呢，每天编着盘着绕着打磨着手里的手里的物件，银丝缠绕银片翻飞，银屑飞舞，声声清脆。

    其实，老早就发现了对手工的喜爱。在时间空闲里，在阳台上做过一堆的泥娃娃，历经阴干打磨底色线稿上色罩清漆等工序时，摆在那里有浩浩荡荡的视觉感。空闲时，还刻过许多的木板刻，选材构图勾画圆锯切割上色，挂在墙上门上装饰。还曾经在葫芦上画过小农场，用指甲油点过花朵。还缝过坐着的泡沫娃娃，穿上小朋友的小衣裳小鞋子，用针线布头做过手感柔软的红花大裙子的布偶人。绣过粗糙的麻袋毛线壁挂，剪刻过废靴子上的皮料做皮质小人。木头铁丝塑料任一寻常材质都能发现除本身之外的其他用途，并玩得乐此不彼。

    古时候大都是手工技能，陶工，铁匠，织工，厨子，乐手，那时的各行各业都是手工匠人，如果有上辈子，也许我是个手艺人，擅长操作并热爱。但我一定不是解牛的庖丁，我怕牛的泪眼。我也不是卖油翁，熟能生巧的道理，铁杵磨成针的动作，不够吸引我。可能我还是更喜欢一种有思想能表述的手工吧。

    如果有上辈子，我想我会是个花匠，种满山坡上的绿植，精心侍弄如子如女如友人，草木有情花能语。如果有上辈子，我想我会是个缝补匠，针线飞走经纬间一生静气安宁。如果有上辈子，我想我做过木匠，榫卯镶嵌红木紫檀黄花梨，木屑的香味弥漫在阳光里。也许上辈子，我曾雕过清风徐来的廊桥，刻过美人倚立的花窗，也许浇铸打磨过角檐上的青铜风铃，也许制一个折扇的坠，一个簪发的钗，也许曾雕画一把篦梳，也许夯过铁淬炼刀。如果有上辈子，我想我一定手艺人吧，心思朴素手艺巧妙。

    世间嘈杂，守心宁静，匠心功夫，皆是修练。人生很慢，慢到一辈子就一个姿态做一件事。人生很快，快到一辈子就一个天亮到天黑。

    向山而开的窗，一抬头，满天暗云，风从山中来，忘记了是那哪一世，银匠铁匠木匠皮匠缝补匠哪个是我。水声潺潺骑着马儿吟唱着诗歌而来的又是哪一个我？

    如果有上辈子，我想我一定手艺人吧，凝神专一，心手合一。

    2017。4。2下午晚上。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