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山那人那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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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嫁到我们村的时候还是七十年代的事，那时候村都很穷，男人早早就娶老婆，生孩子。然后一家人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大家都也都想知道山的那边会不会还是山？

    改革开放的风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吹进了这座大山，吹进了山里人了耳朵。男人们开始蠢蠢欲动，开始想看看山那边的风景。就是女人第二个孩子六岁那年，男人拿了两件汗衫走出了大山。女人送男人走到村口的姿势就像雕塑一样在每天傍晚出现在村口。一个女人带着儿女住在矮小的黑暗的房子，夜晚会有一盏煤油灯伴着女人，伴着她的歌声还有孩子的鼾睡。

    也不知道男人现在怎么样了，女人常常在夜里叹着气。这时候她就盼着快点天亮，天亮了就是黄昏，黄昏的时候就可以去村口站站。兴许男人会在她的视线中走过来。也不知道过了多少个黄昏，男人没有走进她的视线，也没有消息。女人一个人担着家里所有的家务，田里地里，慢慢的她觉得自己有些老了。有些女人干不了的体力活她就会煮上点好菜，叫上男人的叔叔帮帮忙，男人的叔叔是个光棍，很早就死了老婆。女人看一个大男人过日子也蛮辛苦，有时间就帮他把家里收拾收拾。两个就这样互相照应着，乡下的人闲下了就会聊七聊八，有时也有一些流言传来传去。

    男人出去三年了，有一天却突然出现了，他带了一些村里人没有见过的漂亮衣服，孩子没有见过的漂亮的玩具。至于带了多少钱，这倒成了人们茶余饭后讨论的话题。男人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把矮小的房子变成了一幢楼房，这个动作倒是羡煞了不少人。房子建好了，春节也来临了，村里的人都杀猪宰羊，好不热闹。男人却在这个时候和女人大吵了一架，好日子就快就了，为什么不要这样呢？第二天，男人就在人们诧意的眼神中消失了。后来听说是男人听信了别人的流言，怀疑自己的女人与叔叔有染。男人走后，女人开始沉默，村口再也看不到女人四处张望的样子。她只是像头牛一样耕耘着，拖着两个孩子和其他人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女人那点破事被村里的人越传越有色彩。倒底有或者没有，这也只是当事人才清楚的事。

    两年后的春节，男人又回来了，但是没了第一次回家时的那种喜悦。男人和女人被一种东西隔着，平时不擅言语的男人变得更沉默了。春节还没有过完，男人开始收拾行李，女人抱着男人的手哀求道：你不要走，你走了我怎么办？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你相信我呀，相信我呀！男人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踏出了家门。男人刚刚走到村口，就听到儿子嘶心肺裂的哭声。男人拔腿就往家里跑，却看见女人躺在地板上，男人跑过去抱起女人，闻到一股很浓的农药味。“你总算回来了，总算回来了。相信我，我没有对不起你！没有”女人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放在男人脸上手重重的垂了下去。那年，女人二十七岁。

    后来，在村口不远的一片荒地里，多了一座新坟。只是人们不再提起她。再后来，女人的儿子女儿都长大了，跟着男人到了所谓的城市。就再也没有人回来看过女人，没有人记得那片树林里面，那堆杂草里面的那座孤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