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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谍立刻跑回监视点。
“队长,找到他的住处了。”
日谍用日语小声汇报,这次两人一起跟踪,虽然被甩掉了一个,但最终目的却达到了,查清楚了这个嫌疑红党的住处。
有了住处,就能查明他的身份。
“干的不错,准备更换监视点。”
安田光义满意点头,他亲自来监视闫奎安,目的就是找出疑似红党,费了这么久的功夫,总算让他们如愿以偿。
日本人比中国人更有耐心,为了获得想要的情报,他们可以在中国潜伏三年,五年,甚至十年。
盯梢的时候也是如此,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是,队长,那闫奎安呢,现在要不要?”
队员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若不是为了追查红党,他们早就杀死了闫奎安。
闫奎安家中只有家人和女佣,他本人又没任何战斗能力,哪怕这里是中国人的地盘,他们也有信心杀死人后顺利脱身。
“不行,闫奎安一死很可能会惊动到这个人,先留着他的命,以后再收。”
安田光义摇头,杀闫奎安容易,可消息一旦暴露,他们刚找出的红党很可能会逃掉,得不偿失。
闫奎安他肯定要杀,但杀一个闫奎安功劳太小,他看不上,若是能找出更多的红党,那才是真正的大功。
“哈依”
手下领命,闫奎安什么时候杀不重要,找到那个疑似红党的老窝是他们目前最大的收获。
“日本人撤了?”
沉汉文看到安田光义他们离开,很是惊讶,在这盯了那么久,突然撤了?
闫奎安不杀了吗?还是有别的任务?
今天他们刚刚跟踪一个人,撤退会不会和被跟踪的人有关?
“队长,怎么办,要不要抓人?”
手下队员急急问道,这是在市区,他们还有理由抓人,要是让三名日谍逃回日租界或者其他租界,他们想抓就难了。
上海不是南京,势力太驳杂,哪怕是政府对这边的掌控力也是很弱。
“刘五,你带四个兄弟到回日租界的必经之路等着,如果他们真的是撤离,到时候等我信号,随时准备动手。”
考虑了会,沉汉文随即命令道。
在手下汇报的一瞬间,他真的想要下达抓人的命令,他们十几个人抓三名日谍绝对没有问题。
但日谍的行为却透漏着古怪,监视好好的,跟踪一名客人后便放弃监视?
这很不正常,他想到了组长,若是组长遇到这种事会怎么办?
想到这里,瞬间他便有了主意。
组长遇到这种情况绝对不可能直接抓人,但也不会让日谍真正逃掉,所以沉汉文做出布置,暂时不抓,看他们要去哪。
真是撤离回日租界,到时候再抓不迟,只是那里离日租界近,风险高一点。
沉汉文确实做出了改变,没有像以前那样冲动鲁莽。
“不是回日租界,去了之前他们跟踪人的附近,在那建立了新的监视点?”
很快沉汉文收到手下汇报,他长舒了一口气。
还真是和之前跟踪的客人有关,不是真正的撤退,幸好他没有冲动,贸然去将对方抓捕。
同时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对方迟迟没有对闫奎安下手,是因为有别的情况,他们一直监视闫奎安为的就是今天这个人。
“去查清楚这个人叫什么,什么来历,为什么日本人对他如此重视。”
沉汉文命令道,日本人感兴趣的人,他更有兴趣,调查清楚这个人的身份,他便能清楚日本人到底在干什么。
老马的身份并不难查,他的工作是报社的编辑。
闫奎安在他的报社经常投稿,两人有往来纯属正常,沉汉文有些不解,日本人为什么不盯闫奎安,反而盯上了这个默默无闻的编辑。
“给上海站发报,问是不是他们的人,另外查清楚这个老马除工作外,平时接触什么人,经常做什么事。”
沉汉文想不明白日本人盯老马的原因,但还是做出布置。
组长在杭州讲课的时候曾经说过,想弄明白事实的真相,除了有效的推理之外,需要大量的线索进行核实。
如今他了解到的东西有限,只能一步步排查。
上海站的回复很快,老马不是他们的人,果党还有几个情报机构,比如党务调查处,但沉汉文懒的问他们了。
不是自己人就行,至于其他部门,特别是党务调查处,他巴不得看对方的笑话。
日谍更换了监视点,沉汉文随之更换。
他的目的就一个,搞清楚日谍的任务,看看能不能获得更多的收获。
如今沉汉文的胃口被养大了不少,三个日谍不足以满足他。
这里是上海,不是南京,抓到人需要立刻审问,他们没有审问的条件,若是日谍顽抗,死活不招,他们需要借助上海站的刑讯室来进行审问。
东西哪有那么好借,真有功劳,上海站肯定想扑上来咬上一口,甚至为了抢功将桉子直接拿走。
这些不得不防,毕竟在人家的地盘。
“队长,老马的情况查清楚了。”
老马履历清楚,很容易查,他是武汉人,在北平读的大学,七年前带着老婆孩子来到上海,一直在报社内工作,最开始是实习记者,后来做了记者,三年前才做到副主编。
老马的交际面不广,平时没什么爱好,倒是经常去一家美国人开的福利院,在那里他是义工,主要是教那里的孤儿读书认字。
从调查出来的结果看,老马没什么不对,有家有口,在报社工作之余喜欢去福利院,是个有爱心的人。
不过他明白,日本人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盯上这样的人,甚至在闫奎安家里盯了很久,就是为了找他。
“把最新情况简单写清楚,给组长发报,并请他协调武汉站,帮我们查清楚老马在老家的具体情况。”
沉汉文命令道,其实他自己就能给武汉站发报,毕竟他也是从那里出来的,但这种事他不能绕过组长。
更何况现在日谍突然改变了监视对象,他需要汇报,正好一起发报告诉组长。
南京,队员将沉汉文发来的长电文送到楚凌云办公桌上。
日谍放弃了对闫奎安的监视,转而去监视了一个叫老马的报社编辑,依然还是三名日谍,但他们布置的监视点距离老马家更近,而且监视更为专注。
沉汉文的请求也在电文内,请楚凌云帮忙,让武汉站的同事查下老马的底细。
看着电文,楚凌云并没有立刻给武汉站发报。
日本人所监视的人肯定对他们有着很大的吸引力,宁可放弃对闫奎安的暗杀和监视也要去盯这个人,说明他的价值远比闫奎安要高。
能让日本人感兴趣的,无非就几类人。
首先是果党高层,他们监视果党高层,可以获得想要的重要情报,这点老马很明显不是,他已经四十多岁,带着老婆孩子,生活一般,父母也不可能是,可以排除。
其次便是国内的各个情报机构,比如他们和党务调查处。
沉汉文问过上海站,不是他们的人,总部这边也没有在上海潜伏这么久的情报员。
至于党务调查处,只能说有这个可能,但可能性同样不大。
原因很简单,老马到上海有七年之久,在报社一步步升到的副总编,如果真是党务调查处的人,一是不会潜伏这么久,二就是升职不会这么慢。
至于国防部和军部他们的情报部门,比如陆军自己的情报机构,更不可能。
他们的专业能力更低,真是他们的人,日本人不会继续监视,发现之后直接秘捕完事,抓到人后很容易便能从他们的口中获得想要的情报。
排除掉这些,只剩下了一种可能。
红党。
闫奎安是爱国文人,红党最喜欢这类人,有红党接触他楚凌云并不意外,最重要的是,老郑的杂货铺开在了闫奎安家附近。
至于闫奎安的身份,是不是红党目前还不能确定。
但按照楚凌云猜测,应该不是。
原因更简单,他的文章太犀利了,不仅抨击过日本人,还经常抨击政府的软弱和不抵抗政策,如果他是潜伏的红党,组织上不会让他这么鲁莽。
这个时代有很多爱国文人同情红党,但本身并没有加入红党,比如闻公,李公等人。
“把这个给武汉发过去。”
想明白之后,楚凌云写了封电文,让手下队员拿去发报。
内容很简单,请武汉站帮忙协助调查一人,并且附带上了老马的资料。
总部发过去的电文,肯定会到王跃民的手中。
但这样中规中矩的协查电文,楚凌云又没有署自己的名字,只留了行动科,王跃民不会太重视,只会让其他人去调查。
这是可以避免调查太过详细,暴露老马的身份。
果然,王跃民看到电文后并没在意,将这个任务交给了王家梁,王家梁随意派了两名手下去执行任务。
下午下班,楚凌云回到家中对着镜子慢慢做着伪装。
老马的事尽管只有怀疑,没有证实,可同样需要尽早通知到红党,老马已经被日本人盯住了,日本人身后还有沉汉文,此时的他极度危险。
不管是日本人还是沉汉文,一旦动手,他很难逃掉。
化的还是之前那副普通人的样子,化好妆,楚凌云在后门观察了一番,天黑之后悄悄离去。
换了个旧报摊,买下几张报纸,将需要的字剪下,粘贴在空白处,楚凌云朝着老吴的家走去。
路上楚凌云很注意自己四周,到地方后并没有急着去敲门,在附近仔细观察一番后才走过去。
环境险恶,该有的小心必须有。
“冬冬冬。”
敲了门,楚凌云立刻离开,确定老吴拿到情报,他转身返回。
听到熟悉的敲门声,老吴一跳老高,从床上直接蹦下,连鞋顾不得穿便跑到了门口,可他打开门后,外面早已空空如也,只有一张纸条掉落。
邱小姐来了,又传递了情报。
关好门,老吴回到房间,在灯下仔细看向纸条上的内容。
“上海吴门巷有危险,邱小姐。”
果然是邱小姐送来的情报,但这次情报所说的并不是他们南京的组织,而是上海。
邱小姐怎么会知道上海的事?吴门巷又是怎么回事?
不管和南京有没有关系,他也不知道吴门巷在哪,但邱小姐送来的情报他不敢耽误,马上穿上鞋,准备向杨主任汇报。
楚凌云没有在情报中说老马的名字,主要是他没有确定老马身份,这份情报交给红党之后,他们自己必然会核查。
若是,他们明白老马暴露,会安排他撤离。
若不是,虚惊一场,沉汉文还在那,有机会查清楚老马的真实身份,从而做出决定。
这同时是他的自我保护,哪怕这份情报被党务调查处或者军事情报处拿到,也不会那么快联想到他的头上,让他有时间做出应对。
“这是邱小姐今天送来的?”
杨主任看完纸条,抬头问道,老吴立刻点头:“没错,就在刚刚,大概四十分钟前。”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杨主任轻轻点头,四十分钟前,老吴是接到情报立刻就给自己送来了,他那到自己这需要时间,而且要小心谨慎,避免被跟踪,路上还要耽误点时间。
上海吴门巷在哪杨主任根本不知道,可邱小姐既然提醒了,他就必须将这份情报上报,让梁书记来通知上海那边的同志。
若那里真是自己人,邱小姐这次等于又救了他们一次。
荷花巷,杨主任偷偷过来,见到了梁书记。
“邱小姐有新情报,梁书记您看。”
不是紧急情况,杨主任不会这么晚过来,听到是邱小姐的情报,梁书记立刻带上眼镜,仔细的看向纸条。
“梁书记,那里有我们的同志吗?”
等梁书记看完,杨主任小声问道,梁书记则轻轻摇头:“我也不清楚,你应该明白,我们和上海是两条线,互相不允许探查对方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