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远在大草原的旅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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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人可能必须生活在自己建构的世界里才有勇气去面对许多突如其来的诸多变化，特别当不幸降临你身上时候，我们必须学会忍受，学会说服自己好好活着。像一个又一个的谎言。所以，你走了， 以一个旅者的模样从这个城市消失。

    直至有一天，在电话里你一反常态地告诉我，你是上帝的宠儿——痛并快乐着

    一　鱼在这个冬天冻僵了

    草原也许会刮一些尘沙漫天的风，也许会偶尔出现一群群洁白像云彩一样的牧羊或牧马，在铅块一样的云朵下面，就是那种极有立体感的云块，像天空的雕塑，不停的变换着形状，装饰着分外蓝的天，美丽总是在极其遥远的地方，那里仿佛有一种声音在呼唤，响彻四方。我经常在半夜里听到这种天籁之音夹杂着朔风和沙尘，一波一波剪空而来，水波纹一样不断扩大展开，空旷而渺远。

    你是上帝的宠儿吗？你悠闲自在，洒脱又无拘束，闲暇的时候可以去欣赏流岚云霞，或者就躲在画室的角落以惯有的表情远远的看着自己比较满意的作品，嘴角还要叼上一根香烟，我想象到你的表情了，从容而惬意。

    我被遗忘在城市里，被一种可怕的孤独包围着，它像极了冬天的衣服那么紧的裹在身上，挥之不去。恐惧冬天的每一寸肌肤，城市的冬天怎么变了呢，连纯洁无暇的雪也是那么冷漠，那么无动于衷的纷纷扬扬洒落一地，没有了欢笑与呼哨，没有了热情与关爱，只剩下一堆堆惨白的尸骨烂在灰色的阳光里，让人触目惊心，我会被过脸去，轻声啜泣，为那场大雪，为整个冬天。在这个死去的季节，悲伤笼罩了整个阴郁的天空，像一张大网齐齐的洒在河面上，那些游弋的鱼，竟然毫不知情，我却无言地躲开了那场神经质的阵雪，像躲开了一场瘟疫。我也曾身披白衣来到光秃秃的树林子里乞求上苍删掉这个不足一提的细节，而蓝灰色的天空回应的却是一群麻雀的讥笑，我彻底绝望了。当我把颤抖的双手放在胸口，发现心脏不在为冬天而跳动。

    上帝的宠儿啊，你又听到牧场上那匹枣红色的马驹在嘶叫了吗？声音像是谁在月下吹奏的笛音，悦耳悠扬。你走出了那间红白纹格相间的画室去散步了，沿途会经过长满野菊和车前子的草地，你随手摘上几把，边走边数着叶片，你总是把它们数成单数，不是十三就是二十一，这时天空出现了五彩的霞光，你会慌忙的背出画夹，拿出笔和颜料画下天空美丽的衣裳。你是上帝的宠儿吗？我看到你流了激情的汗水和幸福的泪花。它们在你黝黑的脸颊上爬行，明亮又晶莹。

    我被遗忘的在城市里，我在城市里经常在午夜两点钟起床。然后坐在冰凉的竹椅子上，数钟声滴答滴答，像一个个灵魂在倾诉。我听着那些钟摆的气息在寂静的夜里放大随着气流扩散蔓延，包围着我的身体，淡蓝色的灵魂便飘出了身体，在四周游动像一条受伤的鱼。那样一团蓝色的气体雾一样时聚时散，它飘到我的耳边说太闷了出来透透气。当壁钟敲了四下时，我又起身回到床上继续睡觉，醒来时好像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想不起内容，只有一片迷蒙的蓝色，像裁下的一片天空。

    上帝的宠儿，你又在眯着眼欣赏你的作品了吗？那么厚实的颜料好像要从画布上掉下来，那么靓丽的色调，像一声雏鸟的啁啾，你那么得意的表情，仿佛中了头彩。

    城市的天空抑郁着，欲哭无泪。我在街上游荡，在马路中间，一辆辆的汽车从我轻飘飘的丝绸一样薄的身体上辗过，不落形迹，我在路的中间，在城市钢筋水泥铸造的森林里徘徊，仿佛在寻找谁丢失的面孔，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像得了严重的失忆症。我的衣服洁白耀眼，薄如蝉翼，我的肌肤莹莹的透着淡蓝色，在正午天光的映照下晶莹剔透。我看见自己的血管，纵横交错，紫色的血液循环不止，像夜晚大都市的错综复杂的闪着霓虹的高速公路。我却没有方向，四处碰壁，大街小巷的砖墙上都留下了我浅紫色的血迹，远远看去像一朵朵美丽的紫玫瑰，高贵又幽雅的开放。

    当我慢慢走下去的时候，阳光照进胡同，斑驳一片，我的身体一半黄色一半蓝色，像两彩的旗帜。胡同很长，我的脚步很轻盈，阳光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