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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倒,此时我也不想倒架,匕首掂了掂准备还给笺,苍冷的月光反射在刀身上,映的笺脸色惨白。那小子不知道匕首的含义是什么,冲过来照我面门就是一个腮拳,迷蒙蒙中我持着匕首向上划了一下。     这一刀结束了我的学生时代,笺从此声名扫地。     到现在我也不承认我错了,笺也没错,那么是谁错了呢?也许是冲动的青春吧?

    下篇     一     入冬以来,田野上弥漫起荒凉的雾,在一片惨淡淡茏罩之下,几只麻雀窜来窜去的高飞低飞,最终回到蜗居的巢。老爸的小手扶突突突地响,我躺在一堆玉米杆上看天,灰蒙蒙的世界压的心情一股子透骨的凉:“拐,去支书家”冲着天空大吼一嗓,老爸手掌弯了弯。我夹着满身的冷风把支书从被窝里拽了出来。老支书骨节抖的咔咔响,但仍啮着黄牙接待我:“啥事,熊崽”我笑笑,从怀里摸出张表:“爷,把今年招兵的指标给我吧”老支书乐了,一只手提裤子一只手捏了捏我瘦巴巴的肩膀:“死货,行吗。”

    “行”

    “去吧”大印砰然一声“好好干,考个军官什么的,光宗耀祖呀”     光宗耀祖没想过,但是不喜欢土坷垃,上上下下打点好所有关节之后,于是我成了一名新兵。驻地没什么特别的,普通的建筑普通的人群。宿舍空荡荡,一个老兵斜着眼看我,挺牛,一张嘴听不出是哪的方言:“多大了?”

    “十八”

    “初中生?”

    “高中,没毕业”

    “让学校开除了吧,你们黑龙江的兵就是能装”点了点旁边一个辅位“睡这,以后叫我班长”随手甩过来一包衣服。指着我额头说:“去楼下把衣服洗了,然后晾上”我捧起衣服默默的盯着班长,三秒钟之后一转身开始了我的新兵生涯。几件衣服我用掉了两个小时,柔柔细细的手指被冷水泡的通红,每一件都洗的水水灵灵的透亮不染纤尘。端着个盆子准备回去复命,转念想想事情不能就这么谦恭的结束,瞅瞅四下没人,麻利的松开皮带,快快乐乐的在盆里浇上泡尿,然后带着一股子兴奋的心情,哼着小曲在绳索上抻开衣服的四肢,凛冽西风吹的手指刺骨的疼,沾着我体液的军装随风摇摆,象帆也象旗。     一想到当兵的年代就不知从哪里说起,有那么多可笑可叹的故事在我脑海里奔突。体检时新兵排成的长队就象一群呆头呆脑的鸭子,从这个门里赶进去,又从另一个门里赶出来。几个白衣飘飘的护士姐姐在走朗的一侧排开阵形,一人一支细长的针管为新兵挨个抽血,我眼睛一亮,对班长说:“看,女兵”班长嘿嘿的笑透出老兵的油滑:“咱不叫女兵,叫眼儿兵”“眼儿兵什么意思”班长俯在我耳边耳语了一番,我惭愧的低下了头,为自已幼稚的联想能力感到羞惭。有个大眼睛女兵说话特别嗲,拎着我胳膊咿咿呀呀“这么白嫩呀,吃什么长大的?”“胎盘”我实话实说,大眼睛女兵不乐了,白眼球都挤到了左侧:“小流氓吧你,叫声女兵姐姐好,我少扎你几针”那时我脑中盘旋的都是新鲜的眼儿兵情结,脱口说了句:“眼儿兵姐姐好”大眼睛瞪的更圆,纤纤玉手横七竖八地挑了六七针,终于抽出些鲜红的血。回头骂了句:“小瘪三”那声音似乎是从嗓子眼里艰难挤出来的。     最后一项体检是x光透视,站在黑洞洞的窗口前等着发配,医生悠然的点着棵烟,从烟圈里喷出一声低语:“以前得过结核吧”我掏出一张百元大钞隔着窗口递了过去,烟头亮的更璀灿:“你有几个钙化点太大了,不好办呀”我赶紧又递进去一张百元大钞,对面传来一声叹息,然后几秒钟没声音,我翻了翻所有口袋,终于找出张五十的颤抖着塞进去,听到章子落下的声音,犹疑着问:“我通过了吗?”“通过”     体检通过,剩下的事就是如何在班里确立领导地位,那时新兵没有敢和老兵叫板的,不过处在同一水平线的新兵还是个顶个的不服气。班里所有新兵都有一个别称,是我按照报到顺序起的名,比如说有个沈阳的,第三个来的,我叫他沈三,第五个来的河南兵河五,有个锦州兵细高个,最后一个到,我灵光一现拍他肩膀说:“你最后一个来的,就叫尾巴”至于我自已,想叫老大来着,但是班长没同意:“操,我还没死呢你老大?黑龙江来的,叫老黑”     尾巴挺霸气的,虽然最后一个来,但是很快就得到辽宁兵的支持。而我则率领着其它新兵和他分廷抗礼,大伙每天在一起眉来眼去的较劲,少不了磨擦。锦州大约是中国比较要塞的关卡,尾巴一谈起家乡也十分的骄傲,常常指着地图炫耀:“锦州是中国的鸡脖子,我们那有块辽沈站役纪念碑”然后随便一点我家乡的位置:“你们那是中国最穷的地方吧,是不是个个都是大啮花狗屁没有,听说都是跑路过去的,有一半杂种吧”我说:“是,差不多,清兵来的时候我们就做顺民,俄国人来了我们就当二毛子,日本兵占了东北我们就当良民,后来解放军来了,我们就喊共产党万岁,那时候你在锦州喊什么来着?哦对了,那时候你还没凝固呢,连杂种都不是”这句话说的我直累,瞅尾巴听得目瞪口呆,抬手一个电炮,在尾巴脸上开了朵红艳艳的花,尾巴也不含糊,横横一脚踹在我胸上,我飞出去一米多远。     在这个连队私下里流行一种处罚新兵打架的招法,谣传是从日本军队那学来的。两个新兵要首先握下手,互道声对不起,然后一来一往的互抽二十个耳光,据说可以唤起中国人不打中国人的团结感。听说效果一直不错,屡试屡爽,一时间成了处理同类事件的治胜法宝。第一个耳光我轻轻摸了摸尾巴的脸,尾巴回敬了个温柔的抚摸,班长在一边看的不耐烦:“他妈的打,不准摸”打就打吧,第二个耳光我多少打出了点声,轻轻脆脆的,尾巴也不甘示弱,剐在我脸上的手掌加了点力,第三个耳光往后就有点象那么回事了,一声比一声大,宿舍里啪啪的耳光声此起彼伏,尾巴脸上荡漾起红红的手掌印,我感觉自已的腮邦子都木了,打到第十五个左右时,已经惨不忍睹,每个人都把胳膊抡圆了然后再重重的摔过去,班长也许没想到会出现如此情景,一时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办。打到最后的一轮尾巴突然骂了一句:“操你妈的,这一巴掌我乎死你”骂的我火都冒出来了,变掌为拳,一记直塞打的尾巴鼻口穿血,尾巴瞬间捂住脸但没忘了还给我一记扁踹。战争一触即发,好在班长没忘了他是军中慈母。     两个禁闭室一人一间,三根烟屁陪我渡过了难熬的夜晚。如果一个人能够一直思考着去生活,那他肯定会得到事办功倍的效果。在一番沉思冥想之后,我决定做班里的第二号领导人,当然是从班长身上想办法,在训练间隙偷偷把班长叫到一边,两包红塔山让我成为新兵班的副班长,这以后尾巴当然要乖乖的听我的,因为我说的话代表班长。     三个月的新兵生活匆匆过去了,到了老兵班我仍是个新兵,不再是副班长。后来我成为一名真正的班长,才发现班副不过班长身边的一条狗,又想想班长什么事都要看排长的脸色,觉的班长也象狗,然后联想到了连长营长和团长等等一层层的上下级关系,以此类推,觉的很有意思。     二     报考军校前要到文化队去学习,可是这样的机会不是每个人都有。连长手里掐着呢,看你顺眼就有可能得逞,如果连长大人不用黑眼球看你,那你只有另想办法。我不是连长眼中的好兵,理由是我开罪了军嫂,就是连长的媳妇。那时大伙叫她嫂子,我嘴特甜,嫂子一来就忙前忙后的跑,我说嫂子你可真是个衣服架子,穿啥啥漂亮,嫂子乐了。我说嫂子你看你多有福,连长又威猛又帅,你们可真般配,嫂子忙不选的剥桔子给我吃。我说嫂子你们孩子也挺漂亮的吧,哪天抱来看看,嫂子不知声了。那时我不够机灵,还是不折不扣的问,嫂子你们小孩多大了,嫂子哎声叹气,低着脑袋说:“我不生”嫂子不生,这可是大新闻,我悄悄的和班长耳语,嫂子不生呀,班长寻思了半晌突然对我说:“你们那儿管不生的女人叫什么?”“叫骡子xx白忙活”现在后悔的就是把件事告诉了班长,他那张嘴白天什么都不说,可是一到晚上,统统在梦话里抖出来,正赶上连长查铺,手电光都没把班长晃醒,兀自流着哈拉子说梦话:“连长媳妇是骡子xx不生”     我完了,连长在队部手舞足蹈,点着我的额头骂:“有我当连长一天,你小子别想走军校这条路”

    我给连长送了两条烟,连长说扔厕所了。

    我写了篇长长的悔过书,连长看都没看一把给扯了。

    我对连长说:“要不这么地吧,我在全连大会上承认错误,而且更正说,嫂子能生,一定能生”连长抬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这以后再没吱声。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团长的出现给我开辟了一扇通向希望之门。我们团长有个习惯,每天早晨拎个收音机满操场溜,路线一成不变,我们连是必经之处。有天早晨我提前埋伏在团长的前面,然后跟在他后面一起走,团长发现后面有人,就有一搭无一搭的和我说话,于是我越贴越近,后来并肩齐行。经过我们连时,连长指导员还有其它同志们齐刷刷的向团长敬礼,我跟本都不理会,依然和团长谈笑风生,深刻理解了狐假虎威的含义。     连长高高兴兴的把我送到了文化队,临行前问我:“你认识团长?”我说:“认识,全团的人都认识”     三     文化队在市郊的一片荒地,全师的有志青年都在这里接受再教育。它的地理环境让我有几分胆寒,坐北向南,一排三层楼房纵贯东西,后面是靶场,整天枪声不断,左侧是乱坟岗,虽经几次整理,但依然残棺枯骨遍地,夜晚闪着绿莹莹的鬼火,让人不寒而栗。八个人一个宿舍,这回我没给大伙起名,正正经经的学习训练。教师都是从地方请来的,和我们一齐吃饭一齐打枪,授课时他前边一坐,一上午讲完一本书,同志们脑袋都听绿了,不停的哀叹悔不读书少年时。     大部分战士都要考大连陆院,个个四肢发达身轻如燕,而且头脑都不是太简单,对一切来自高层的消息或是旁门左道的传言都加以深思熟虑。那时有个叫王欢的女兵比较招人注意,因为传言她是军区某首长的女儿,走个过场就会被军校录取,于是很多人准备对其实施情感猎杀,可想而知,一旦成为王欢的正选恋人,那一切岂不水到渠成。我大约是其中挺不起眼的一个,不过后来王欢注意到了我。一切还得感谢来自河南的姚老兵。姚老兵第二次参加文化队了,话里话外有点叹惜世风日下的感觉,对于这种依权仰势的做法很不顺眼,尤其看不得王欢裹在军装里的风骚,背地里骂,不就是老子有权吗,她骚个什么劲呀,可能是骂的不过瘾,居然偷偷提了首诗在厕所的墙上,其中有两句是这样:“千呼王欢屎出来。犹抱xx半遮面(那两个xx大家去猜,总之挺谐音的,我就不污了妹妹们的眼睛吧)”当然是没敢属名,不过很巧让我看到了,拉着他跑到女兵宿舍门前:“姚老兵,咱俩打一架吧,”话没说完我就左冲右突在姚老兵身上砸了七八拳。姚老兵体格健硕,几个回合下来我便鼻青脸肿,几个女兵把我们拉开,闹哄哄的问:“打什么架呀?”人从中看到王欢也在,我挺直了腰喊:“王欢你过来,我和你单独说”     我和王欢开始谈论这件事情,地点靶场,道具是一只靶杆,王欢斜倚着,我两手插兜,左腿微屈,眼睛半睁半闭,尽量想弄出些纨挎公子的浮浪,可惜没得逞。王欢一裂嘴腥红的嘴唇透着一股子嘲笑:“得了吧,你还是学个农民样比较象”我说:“是,那个姓姚的老兵骂你”王欢不屑一顾:“骂就骂吧,谢谢你呀,明天我请你吃饭”然后起身走了,靶杆失去重压在夜风中晃了几晃,我看着有点眼晕,知道不一定能逮到这个机会。     偶而在学习训练之余,我和王欢会在一起走走,属于闲情逸趣的那种,同志们在我背后指指点点,意思是我交上好运了,只肖王欢老爸一句话我不保送也能弄个优先录取。只是我自已心里有数,这丫头鬼着呢,能够勾住我的心思也能保持暧昧的关系,时冷时热的让我摸不准方向。通向市区的道路平常没什么车,有一天大清早刚出完操,就看见一辆威猛的丰田大吉普荡着灰尘驶过军营,王欢在二楼隔着窗户喊我:“老黑,上来帮我抬抬箱子”箱子没多沉,我说王欢你哪去呀,王欢说我回家一趟,看看老妈去。我说谁来接你呀,王欢说一个朋友。车门口站着个少尉,标致帅气,军装笔挺英姿飒爽。两人勾腰揽手上了车,挺亲热,我在后面看的呆了,拎个箱子挪不动步,王欢在车窗里探出春情洋溢的头颅:“快点呀,老黑把箱子递上来”我说:“哎”     往回走,觉的挺没意思的,感觉尤其对不起姚老兵,因为这事他差点从文化队开除,现在想想心里不是个滋味。拐到姚老兵的宿舍,他正刷牙,我说姚老兵我对不起你呀,姚老兵斜着眼看我,牙刷都没从嘴里掏出来,就说了一个字:“滚”     文化队有三个传统菜,白菜、萝卜、土豆,一日三餐轮流供应。如果某夜各宿舍屁响连天,就证明了晚饭是萝卜,要是有一半同志拉肚子,也就证明了白菜吃多了,因为都是冻白菜。我不挑食,但是一进食堂也犯愁,大伙一向是眼一闭狼吞虎咽,先弄饱肚子再说。有钱的主饭后都到小卖店搞点小营养,我和几个穷汉不折不扣的守着传统,打算从中发扬光大。     左侧的乱坟岗有许多鬼的传说,其中有一个特令我恐怖,说有个一身白衣的女鬼,长发飘飘,裙袂飘飘,身形飘飘看不到双脚,每逢月圆之夜都到我们操场上做单双杠八练习,然后过来和站哨的站士打个照面再飘飘的飘走,我有点怕。好在文化队人多,两个月才能轮一次哨。那天大约风挺大,区队长端着枪进了我们班,往床一靠,今晚你们哨啊,然后一个一个的排哨:“老黑,零点到两点”娘的,我心里骂,今天阴历十五呀,看来要和那女鬼打个照面了。半夜哆哆嗦嗦的拎着枪站哨,明知不是真的心里依然怕,站站惊惊的不敢往操场上看,闭着眼数数,骂该死的月亮怎么还不落下去。迷迷糊糊不知多长时间,想看看几点,抬手看表黑漆漆什么也看不见,看看天,月亮也没了,摸摸自已还在,瞬间蒙了,以为碰到鬼打墙,一颗心直往嗓子眼上撞,扶着墙摸回宿舍,宿舍一片漆黑,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冲锋枪一摔:“妈的都起来,我见鬼了”呼咚呼咚跳下好几个人,可是我一个也看不见。     队医说你去军区医院看看去吧,好象是夜盲证。     军医扒着我眼皮翻了半天,摇摇头,散瞳试试。几滴药水,三十分钟,结论是宫能性夜盲证,没什么药治,服点鱼肝油,多吃点萝卜白菜。我哑然,问军医:“今年不耽误考军校吧”军医又摇摇头:“今年肯定不行了,好好在连队干吧,军校你就别想了,这病可不是一两年就能好的”散瞳这药水挺有意思,可能是把瞳孔放成最大,两个小时见不得光,可是我不知道,顶着太阳往回走,感觉世界白茫茫的一片,人影晃来晃去都是白花花的亮,刺的我眼睛疼,眼泪啪啦啪啦的掉,路上的人都以为这个大兵在哭,后来我索性不擦了,坐在路边任其流淌。     四     连队还是老样子,让我高兴的是连长高升了,调到师里做参谋。新连长也是黑龙江的,让我叫他老贺,捏着半截烟屁问我:“高中生吧”我说是但没毕业,老贺挺高兴递给我一支烟:“当班长吧,你挑个班副”选谁呢?想来想去我记起了尾巴,眼看着就要复员了,打算再和他较较劲。     在部队的最后一个冬天到大庆施工,到处是刺鼻的混合油味道,整营整营的战士在油田附近挖沟。相隔一百米处是一群老犯,光脑袋锃亮蹶腚猫腰的干,劳动的虔诚而且卖力,由几个警察看着。我们的活和他们一样,不同的是我们有头发而且衣服上没囚号,不用蹶腚猫腰的抡锹挥镐,因为我们有机械化,不过下水泥管时还得人工辅助。尾巴一干这活就往后缩,我在他背后骂:“有点男人样没有?上”尾巴不动,铁锹一扔:“不用你命令我,都他妈是同年兵,你要是不回来这个班长就是我的”尾巴不干了,坐一边吸烟。我领着一个班的新兵挥汗如雨,一个上午挖沟下管自东向西伸展了五十多米。水泥管高两米五,在吊车上一个一个的往下吊,坠的吊索咔咔的响,然后放在沟沿上,再人工用翘杠一寸一寸往下沉,这活挺辛苦而且有点危险性,身为老兵我下到沟底,沟上面稍微偏一偏我就有可能一命呜乎。看看尾巴悠悠然的吸烟,不由怒火中烧。爬上去一脚把他踹到了沟底。连泥带水的整个成了个灰鬼。     午饭时,我板个脸不理尾巴,新兵们看我脸色,也没人和尾巴说话,尾巴叹了口气,没吃饭,觉的挺失落。     下午我累惨了,坐在沟底喘气,尾巴也终于下来了,横着翘杠指挥放管。尾巴没经验,管子下的东倒西歪,最后几个,天有点黑了,我夜盲开始看不清东西,对尾巴说:“你来吧,我现在什么也看不清”话没说完就听到沟上面大声惊呼,朦朦胧胧中看到尾巴向我直冲过来,抱住我往外推,但是仍没躲过砸下来的水泥管。     我断了两根肋骨,尾巴踝骨粉碎。出院时尾巴支个拐,走起路左晃一下右晃一下。我掺着他说:“哎,你挺好的哈,我感谢你呀”尾巴没吱声,继续晃。我说:“你脚跛了,肯定要耽误分配工作吧”尾巴说:“我家有车,脚跛一只正适合踩油门”我笑了,尾巴也哈哈大笑,笑的行人纷纷回头看我们,笑着笑着尾巴的声音哽咽了,我看到有泪珠在他眼中盘旋。     五     复员了,来的时候没军衔走的时候也没有。和尾巴抱了抱,两个人都哭了,尾巴擦了擦眼泪扭过脸说:“战友真他妈是个古怪玩意儿”

    军列沿途一站站的停,放下去一簇簇的老兵再装上一群群呆头呆脑的新兵,老乡们在车厢里翻天覆地的喝酒唱歌,喝醉了酒的挨个车厢转。我在包里找出从军三年的日记,一张张撕的粉碎然后投向窗外,纸屑随风飞舞,最后溶入了皑皑白雪。

    (审核编辑:断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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