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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并非什么绝色佳人,只是个卖面的平民姑娘,正仓促惊惶间,爹爹的脚步声救命般地响了起来,她用力一挣,
他果然顺势放了手,她微怒地瞪了他一眼:“我才不要告诉你!”
他没有说话,眼中依旧是一汪笑意,仿佛多看一眼,便会醉溺其中。
有父亲在场,他规规矩矩地吃完了一碗面,临走上马前,却又叫了她一声:“喂,小姑娘!”
她没好气地抬起了头:“又怎么啦?”
“我姓叶。”他微笑着凝望着她,语气认真,“名如旭,叶如旭。”
她咬住了唇角,别扭地别开了视线,只当没听到,耳朵却忍不住抓捕着他的声音,听着他的马蹄声哒哒地远去了,消失在了远处的街巷里……她的心里忽然生出一丝怅惘,不知道自己的脸颊已经红若朝霞。
一转身,爹爹正坐在凉椅上,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一副心知肚明的神色,她顿时羞恼地一跺脚:“爹爹!”
此后每隔几天,他都会光临这个小小的面摊,不坐轿子,不带侍从,只是在快收摊的深夜,悠悠骑着马来,点上一碗面,却不曾吃几口。
每次在父亲不在的时候,他都会故意问她的名字,而她都是微微瞪他一眼,咬着唇不愿意回答。
时间转瞬便到了深冬,巷子里的住户虽多,但大多都不是本地人,随着天气越来越冷,都打包好行李回乡过年去了,面摊的生意因此差了许多,冷清了两个月后,她替爹爹一算账,果然,又要付不起明年的房租了。
她郁闷地咬着笔头,爹爹虽然做得一手好面,可惜没什么做生意的头脑,十五文的面光是成本就要十三文,若买面的是个颤巍巍的可怜人,爹爹更是会把面添到二十文钱的量——如此一来,收入更是微薄了。
眼见着缴租的日子越来越近,爹爹也不由唉声叹气了起来,试探着对她道:“要不,你去问叶公子借点钱?”
“爹——”她不高兴地拉长了声音,“你觉得我向叶公子借钱,他会要我还么。”
“叶公子对你的意思,你岂是不知?”爹爹憨憨地笑着,“偶尔叫他帮个忙,也可检验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嘛!”
“哼!”她气鼓鼓地嘟起了腮帮,“我才不要!”
她才不要那样做……她害怕自己这样一开口,就在他眼中变成了贪慕财富与权贵的女人。
传奇本上可不是这样写的,书上那些温婉而美丽的小姐,都是在公子落难之时伸出援手,倾囊相助……她虽然不是大家闺秀,不能慷慨施以百金,但也绝对不要拖累叶公子。
找不到可以借钱的亲友,而离缴租的日子只剩下三天。她正为剩下的二十两银子愁得不知如何是好,一下又一下地抽着旧衣服上的丝,邻居家同龄的小女儿找她玩耍,同时带来了一个好消息:隔壁街新住进一位英俊的画师,据说从前是专门为后宫妃嫔画像的,出手奢侈大方,最近在寻觅美丽女子绘人像,一旦被选中,酬劳有足足八十两银子。
她知道自己的容颜仅仅是清秀,远远未及惊艳的程度,但那八十两银子的酬劳实在是诱人,于是下定决心一试,两人借来胭脂与眉笔,对照着铜镜,胡乱地互相涂抹了一番,又穿上了最漂亮的衣裳,来到了画师的住所,还未敲门,门就自己打开了——两名玉软花柔的粉衫少女走了出来,看她们一脸失望的神色,怕是未入那名挑剔的画师眼中。
邻家小女儿本就忐忑,此刻更是退缩了,拉着她的衣角道:“小原,我们走罢?”
“来都来了,尽力一试罢……”她抓进邻家小女儿的手,推开了画师家的门,只见空旷庭院的正中,放着一张黑木长桌,桌上放着笔墨纸砚,洁白宣纸上一笔未落——画师正双手按在桌上,面对着空白纸张,皱眉苦苦思索着,听见有人来后抬起了头,眯着眼睛打量着她们。
邻居小女儿说画师英俊,小原只当是叶如旭那般的容貌,此刻见到真人,不由大失所望。画师虽然穿着一身绘有墨竹的白衣裳,眉目却并不文雅,两边眼角向上挑起,倒有几分像狐狸——见了修炼成精版狐狸,邻家小女儿更是胆怯了,悄摸摸就往小原身后挤。
画师的目光首先落在了邻家小女儿身上,失望地摇了摇头,随即落在了小原的身上,看清她的容貌后,微微一怔——眼神先是惊愕的,随即变得难以置信,紧接着就变成了狂喜,拍手大笑道:“妙,妙啊,这个样貌,正是我所寻之人!”
他的手一指邻家小女儿,“你,现在就可以走了!”随后又一指她,接着一指墙边的凳子:“你,坐在那儿?”
她有些讶异:“现在就要画么?”
“当然!”画师兴奋地将墨笔往砚池中一扫,“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要画你了!”
只见他手舞足蹈,状若疯魔,她顿时心底发凉,但一想到还欠着的二十两银子,还是硬着头皮坐了下来,画师盯着她,边画边命令道:“双腿并拢!后背绷直!别这么拘谨,笑一笑!嘴巴再往两边拉一点,要像年画上的王母娘娘,端庄威严的笑容!对,就是这样,保持着!”
他下笔如风,纸上人影渐渐成型,她紧绷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渐渐感觉浑身酸痛发麻,也不知道还要画多久……她正神游物外间,忽然感觉到一只手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你知不知道……”画师在她耳边低低道,“你长了一张什么样的脸?”
随即,潮湿的舌尖扫过了她的耳廓。
她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想要转身一巴掌扇过去,却一下子从椅子上跌了下来——僵硬着身体太久,不知何时下半身已经麻木到没有知觉,而画师一下子就扑了过来,将她压在身下,两人的面颊,不过毫厘之间。
不能动……身子不管怎么样都动不了,而画师如呵护珍宝般,小心翼翼地托起了她的脸颊,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今日能一亲芳泽,可是我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