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员开动脑筋,大声道,“但飘云刚才说的好啊,骑兵是行动迅速,机动力超强,可那是有条件的,比如到了水中,到了烂泥地里,战马就反而成为累赘了!你们再仔细看看靖港的地形,然后再告诉我你们看到了什么?”
田石头仔细察看了一番地图,大声道:“校长,靖港本是悬出湘江一个孤岛,仅以浮桥与江岸相连,若是湘江水位高涨之时,可谓天险,只要扼住浮桥,长毛纵有万骑,怕也难以通过!可眼下湘江水浅,河床干涸,纵然我们毁了浮桥,长毛骑兵也可以从河床上杀过来。”
秦汉点头道:“好,很好!石头说到点子上了!飘云,你再想想,这里有什么文章可以做?”
白飘云略微思索,旋即双目一亮,欣然道:“学生明白了!湘江河床虽然干涸,但泥土尚松,行人尚且半陷其足,一旦引水灌溉,必然化为一滩淤泥,长毛不察,长驱直入,人马相重必然陷入其中难以自拔!只是这水从何来?湘江水位低浅,只恐难以倒流啊。”
秦汉道:“再看地图,看铜官山!当年,长毛就是埋伏在铜官山,等曾国藩一进靖港就伏兵四出,杀得湘军大败而逃。”
还是白飘云最先发现玄机,大声道:“铜官山上有条河,上午察看地形的时候,学生也发现了,水流颇丰,只需稍加引导,就会改变流道,向着我们需要的河滩汇入湘江。”
秦汉大笑道:“很好嘛,一个完美的作战计划不是已经出来啦?马上毁掉浮桥,待夜色降临,由飘云你率第二队上铜官山,进行野外工兵作业,改变小河流道,引水灌溉河滩!然后就地埋伏在铜官山上,只等长毛骑兵陷入河滩,就从背后杀出,截断长毛退路!”
“是!”
白飘云答应一声,满脸振奋地去了。
“蒙虎,你率第一队立即在靖港西侧挖掘暂壕,摆开就地死守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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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帅,探马回来了,清妖在靖港西侧大举挖掘暂壕,看架势是想在靖港固守,暂时不打算杀回月亮岛了。”顾明大步走进帅营,厉声道,“大帅,快下命令吧,趁着清妖暂壕尚未完工之际,冲杀过去!不然,等长毛构筑了坚固的暂壕,怕是不利于我骑兵机动哪!卑将率第一旅愿作先锋。”
“顾明,你的勇气可嘉,但打仗靠的不仅仅只是勇气!”罗大纲道,“秦汉的娃娃兵才五百人,一天功夫谅他也挖不了多少暂壕,就让他尽情地挖吧!等他们累得半死,我们再发起攻击!传令,让弟兄们吃饱喝足,早些休息,养足了精神,明日三更造饭,四更出发。”
平静的一夜很快过去。
太平军将士们三更吃饭,四更出发,战马以棉布裹蹄、以竹笼束嘴,两千人的骑兵静悄悄地离开了驻扎将近大半个月的月亮岛,趁着夜色的掩护,向靖港杀去。
顾明率第一旅为先锋,提前一刻钟出发,也是最先抵达靖港外围的。
站在湘江边远远望去,只见靖港镇上灯火一片通明,该死的秦妖头居然发动了镇上的百姓帮助他们挖掘暂壕,眼看一道长长的暂壕已经差不多将整个河滩给挖断了!一旦这条暂壕彻底挖好,挖得足够阔,他的骑兵要再想冲过去,就有些困难了。
顾明当机立断,准备进攻。
“把本帅的铁胎弓拿来。”
一名太平军士兵将一把沉重的铁弓递给顾明,顾明张弓搭箭,举箭瞄准了几百码之外搭在一颗树上的嘹望哨,那处嘹望哨居高临下,正好可以将整个河滩以及周围地区尽收眼底,如果太平军想发起突然袭击,打清妖一个措手不及,就一定要事先拔掉这个嘹望哨。
“翁!”
“唆!”
弓弦崩紧,利箭猛地射出,向着几百码外的清妖射去。
“当!”
利箭精确命中那清妖的胸膛,却异常地发出一声脆响,紧接着,那颗树下的黑暗中突然响起了急促而又尖锐的哨子声,划破了黑夜的寂静,格外地刺耳!
正在紧结地忙着挖掘暂壕的清妖迅速做出反应,纷纷抛掉了手里的器具,返身跳进了暂壕拿起武器,准备应战。
顾明懊恼欲死,还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那一箭明明射中了清妖哨兵的胸膛,却怎么还是暴露了行踪呢?
不过顾明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他指挥第一旅太平军立即发动了进攻。
三百多骑战马在黑暗中汇入一道汹涌的洪流,如风卷残云般向着湘楚军校学生军挖掘的暂壕阵地涌去,那沉重的马蹄声就像棒槌般敲打着年轻学员的心脏,令他们热血激荡,又心惊胆战……
发现长毛杀过来,赶来帮忙的靖港镇百姓一窝蜂似地逃走了,原本热闹的阵地上顿时便冷清了下来,学员们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除了沉重的呼吸声、急促的心跳声,就只有对面黑暗中传来的鼓点般的马蹄声。
秦汉肃立阵地最前沿,侧耳聆听马蹄声。
突然间,秦汉的眉头一蹙,不对,从马蹄声的杂乱程度来分析,来骑不过两三百骑,莫非只是太平军的前锋?如果让太平军的前锋冲进了已经松软的河滩洼地,那用来对付大队太平军的陷阱顿时就要原形毕露了,不行,必须立即阻止这小股太平军的前进,将他们消灭在进入河滩洼地之前的硬地上。
“第二队,出暂壕,列队!”
秦汉带着长长尾音的凄厉吼声就像利箭般划破了夜空,传出老远,一直传进了太平军将士的耳朵里。
两百五十名学员迅速从暂壕里爬了上来,以最快的速度在秦汉面前以五路横队列好阵形。
“上刺刀!举枪!”
学员们严格执行秦汉的命令,迅速将刺刀上好,然后齐刷刷地举起手里的步枪,两百多柄利刃在黑夜里闪烁着森冷的冷焰,一股铁血的杀意开始在阵前漫延,每一名学员的脸上都流露出狰狞的杀机。
秦汉锵地抽出腰际的指挥刀,转身向前猛地挥出,厉声吼道:“以攻击速度,前进!”
“杀!杀!杀!”
两百五十名学员高喊着富有节奏的口号,举着上好刺刀的步枪,踩着整齐划一的步伐,紧紧追随秦汉身后,汹涌向前,如一道洪流淹过已经松软的河滩洼地,迎上了滚滚而来的太平军骑兵铁流……
简直就是找死!
顾明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冰冷的杀机,凭这区区两百多号人,就想抵挡得住太平军铁骑潮水般的冲锋?简直就是痴人做梦!顾明奋力高举马刀,大喝一声:“杀!”
身经百战的太平军士兵跟随主将,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怒吼:“杀!”
两百骑太平军在顾明的指挥下迅速呈一字阵形向两翼展开,形成了一道又宽又广的弧形。
两军的距离迅速接近,太平军骑兵的冲锋已经接近了极限,很快就越过了最后的官道,冲进了向下略微倾斜的硬河床。借着居高临下的威势,太平军将士的冲锋显得声势更壮了!那排山倒海的气势仿佛要踏碎整个河山,无可阻挡……
秦汉目测一下两军距离,大约八百米,太平军很快就要进入射程了!
“第一排,卧倒!”
刷!第一排五十名学员迅速卧倒,趴进已经被河水浸软的烂泥堆里。
“第二排,蹲下!”
第二排学员迅速半蹲。
“前三排都有,瞄准!”秦汉高高举起手里的指挥刀。
前三排学员沉住气,举枪,瞄准,顺着黑洞洞的枪管往前看,太平军呼啸而来,直立双腿跨在马背上的身躯毫无遮掩地暴露出来!
七百米!六百米!五百米!四百米……
秦汉不动如山,学员们手掌心里都已经紧张地沁出汗来,但没有校长的命令,没有人敢擅自开枪!
“射击!”
秦汉厉吼一声,狠狠挥落指挥刀!
激烈的枪声骤然响起,灼热的子弹呼啸着从枪管里喷射而出,闪电般向毫无防备的太平军将士射去。
“噗!”
一名太平军士兵的胸口上骤然绽开一个大洞,鲜血顿时激溅而出,力量像潮水般从他的躯体上退去,失去了支撑的躯体再跨不住奔腾的战马,一头栽落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下,一只脚却仍然被紧紧地卡在马蹬上,受惊的战马拖着失去生命的战士掉转马头,往前狂奔而去……
后面跃马挥刀的太平军将士看到前面的战友骤然倒下,正惊疑间,陡觉眼前一黑,彻底丧失了意识,一颗子弹呼啸着从他眉心穿入又从脑后飞出,带走了大片的血肉,也带走了他的生命……
“咴……”
顾明跨下的战马陡然人立而起,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嘶,落地栽倒,旋即寂然不动,顾明被强大的惯性重重地甩了出去,一头撞在河床上,松软的河床救了他一命,虽然摔得满身是泥,好歹保住了一条性命。
当顾明挣扎着站起来,看到的却是一副怎也不敢相信的景象。
第一旅的攻势已经彻底瓦解!河床上已经躺满了战马和将士们的尸体,仅有少数幸存的战士仍然呐喊着策马前冲,但很快便跟着倒下,只有无主的战马在河床上四处狂奔,凄惨的嘶叫震碎了长空……
片刻功夫,仅仅只是片刻功夫哪!
两百多骑精锐骑兵就这样没了!顾明目瞪口呆、半天喘不过气来!
“旅帅,我们撤吧!”一名士兵挣扎着从死人堆里爬了起来,爬到顾明身边,“弟兄们完了,第一旅完了,全完了!呜呜……”
“撤,撤吧……”顾明有气无力地站起身来,在那名士兵的搀扶下蹒跚后撤。
一名湘楚军校的学员端起步枪,瞄准了已经重叠在一起的两名长毛的身影,正欲扣动扳机,一只沉重的大手按上了步枪,秦汉冰冷的面孔出现在学员面前。
“让他们走。”
****
“你说什么?”罗大纲吃惊地瞪着顾明,“第一旅完了?这么快!”
“大帅,你自己看看吧。”顾百痛苦地指着前面不远处的战场,“清妖有火枪,我们根本就冲不到他们跟前,就都已经……已经……”
罗大纲顺着顾明所指的方向望去,此时的天色已经渐渐地亮了,借着薄薄的晨曦,正好将惨烈的战场景象尽收眼底,宽阔的河滩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太平军将士的尸体,对面河滩上横着一道长长的暂壕,却看不到一名清妖身影。
打了这么多年的仗,罗大纲早已经看惯了将士们的生生死死!
两百多人的损失对他来说只是数字上的增减,他根本就不会有任何感情的波动!唯一让他有些担忧的是,损失了第一旅之后,他手里就只有一千五百骑兵了,更严峻的是,秦汉的娃娃兵拥有厉害的步枪。
但头脑冷静的罗大纲很快就分析出了结果,火枪虽然厉害,但秦汉所部毕竟人数上占据绝对劣势!如果一千五百人一起发起冲锋,清妖的火枪再厉害,也不可能将太平军全部摞倒,只要有一半的士兵能够冲过去,秦汉就难受败亡的下场!胜利就仍然属于太平军!
为了杀掉秦汉,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
罗大纲脑海里不禁浮起了翼王石达开的脸容,仿佛又对着他说:“不惜任何代价也要除掉秦汉。”
悲愤的神色迅速在罗大纲脸上浮起,他举起马刀厉声道:“弟兄们,该死的清妖杀死了我们第一旅的弟兄,我们誓要替死难的弟兄报仇!跟我杀啊!”
“杀啊!”
太平军将士齐声怒吼,策马嘴在罗大纲身后。
“消灭清妖,活剐秦妖头!”
罗大纲振臂高呼,将士们疯狂响应。
秦汉躲在暂壕里,冰冷地看着汹涌而来的太平军,脸上掠过一丝冷笑!罗大纲啊罗大纲,纵然你纵横沙场数载从未遇过败绩,今日也要你完败于此!
蒙虎兴奋地握紧双拳,厉声道:“三年前,湘军靖港之耻,马上就要被我们洗雪了!”
湘军靖港之败!秦汉冷冷一笑,是啊,他之所以选择靖港作为次战役的战场,就是想借机树立湘楚军校学生军的赫赫战功!让湘楚军校的学员们通过实战树立对湘军的心理优势!秦汉深信,在将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曾国藩的湘军必然会替代太平军成为他的劲敌。
如风卷残云,罗大纲密集的马队涌进了已经湿软的河滩洼地。
战马骤然失去支撑,顿时马失前蹄,哀号着栽倒在淤泥里,马背上的战士也被重重地掼了出去,前队骤然慢了下来,后队却仍然保持着急速,潮水般继续冲了过来,前后相挤、自相践踏,顿时就折损了许多将士。
等罗大纲发现异常,他的马队早已经泥绰深陷,欲振乏力了!
“顾明!”罗大纲厉吼起来,“你狗日的不是说,河床是干涸的,人马可以通过的吗?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大帅,卑将也不知道哇!”顾明挣扎着从烂泥里爬起,爬到罗大纲面前,凄声道,“昨晚探马回报说,这里的河滩是可以通过大军啊,就在刚才两军交战时,清妖还曾从这里通过啊!”
完了!全完了!
罗大纲在心底痛苦地呻吟,失去了骑兵之利,拿着马刀的太平军如何会是手持火枪的清妖之对手?这仗不打也罢了!
但罗大纲身为统帅,绝不能在脸上露出泄气之色,厉声道:“全体将士听着,立即原路退回!”
“罗大纲,已经晚了!”
罗大纲话音方落,一把宏亮的声音已经从对面的暂壕里传了过来,然后一名虎背熊腰的大汉,身上穿着奇怪的衣装,从暂壕里钻了出来,两百多名清妖端着清一色的火枪,跟随在他身后,黑洞洞的枪口已经瞄准了自己的将士。
“秦汉!”罗大纲在烂泥里立起身来,冷冷地盯着秦汉,“咱们后会有期!弟兄们,撤!”
“哈哈哈……还想跑?门都没有!你们回头看看后面!走得了吗?”秦汉仰天长笑起来,响亮的笑声直震得陷在河滩里的太平军将士心惊胆战,纷纷回头观看,赫然看见同样有两面多保清妖手持黑洞洞的火枪严阵以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