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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象白面馒头一般的脸直往下淌。
“吕破胡,又胖啦。”
天子心情不错,扶着卫风的手下了车,调侃了一下吕破胡,迈着稳健的步子,沿着干干净净的青石道走到湖边,仰起头打量了一下牛郎石像。石像高约一丈,双手拱在胸前,看着象征天河的滈水另一边的织女像,神色温和中带着一丝依恋,似乎能让人感觉到他们夫妻之间的思念和温情。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天子扶着高大的牵牛星石像,转过头去看着对面的织女像,轻声吟道。他的眼神里有一丝眷念,不知道此时此刻想起的是谁,也许是年纪轻轻就逝世的王夫人,也许是因病早逝的李夫人,反正不会是现在看老色衰的皇后卫子夫。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幸乎,不幸乎?”天子长叹了一声,垂下了头。
“陛下,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卫风见天子心情不好,凑在身边轻声劝了一声。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莫。”天子随口吟了一声,眼前一亮,转过头来欣喜的看着关切的看着他的卫风:“风儿,你什么时候又会做七言了?”
“什么七言?”卫风一头雾水,他随即又明白过来,有些尴尬的笑了:“这就是七言?”
天子仰天大笑,他拍着卫风的肩膀:“风儿,你若早生二十年,就凭这两句,柏梁台上你就当夺魁首。好诗,好诗,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好啊,好啊。来来,你再做一首给我听听。”
卫风连连摇头,“陛下,臣不会做什么诗,只不过碰巧两句都是七字而已,哪是什么诗啊。”
“碰巧?”天子有些不相信的看着卫风,忽然展颜而笑:“真是有些看不懂你,碰巧也能说出这么好的诗来,让你做,你倒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他笑着回头看了正在擦汗的吕破胡一眼,脸色慢慢的沉了下来,“吕破胡,这里刚刚打扫的吧?这青石道,也是刚换的?”
吕破胡见天子刚刚脸色不错,正觉得自己可以过关呢,没想到天子突然之间就变了脸色,顿时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膝盖碰在青石板上,撞得生疼。他连连叩头:“陛下,陛下明鉴,臣……”
“你什么?当朕再也不能到这昆明池来了吗?”天子脸色凌厉,刚才的满面春风忽然之间就变成凛冽寒风,杀气森森,连旁边的卫风都感受到了一丝寒意。不过,他在有些紧张的同时,却又感受到一阵快意,吕破胡和江充的关系很好,他就是江充一手提拔成副手的,江充因事被免职之后,他顺理成章的代理了一段时间,然后又成了正牌的水衡都尉。这可是个肥缺,不仅掌管着三百里上林苑的池田水苑,还掌管着大汉铸钱的三官,是个炙手可热的位置,他在这个位置上自然没少捞好处,要不然也不能养这么胖。而江充一个被免了官的人还能活得那么滋润,跟这个吕破胡不时的孝敬也有着莫大的关系。
没想到,今天看到这家伙的怂样了,卫风眯起了眼睛,暗自冷笑。当年江充整治卫家的时候,吕破胡没少跟着生事,今天算是有机会报这一箭之仇了。
“臣……臣……”吕破胡的额头汗如雨下,一颗颗的滴在被初夏的阳光晒得热乎乎的青石板上,洇成了一颗颗大黑斑,如葡萄馆的西域葡萄一般又大又圆。他紧张的牙齿打战,咯咯有声,象紧密的鼓点。
“来人,把他拖下去。”天子暴喝一声。
“喏。”上官桀轰然应诺,亲自赶上前来,他跟吕破胡也有过节,今天捞着机会了,当然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没想到一看到上官桀,吕破胡却突然冒出一个主意,他扑在地上咚咚的叩了两下头:“陛下,臣死罪啊,臣是听闻陛下有恙,故而心神不宁,茶不思饭不想,哪里还有心思整治这上林苑。后来听闻陛下要来大猎,知道陛下身体康复,臣心中大喜,这才抢着整修,臣失职,失职啊,请陛下治臣死罪。”
说完,他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哭得那一个惨啊,就跟他爹妈死了一般。
上官桀很郁闷,你狗日子的抄袭老子,还要脸不要脸?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只是很恼火的瞪着哭得死去活来的吕破胡。
天子愣了一下,怒气渐渐的消去。这个吕破胡虽然失职,但却是一片忠心,其情可免啊。他抬起了手,正要让吕破胡起来,他身边的卫风忽然轻轻的笑了一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