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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间,他为了纳一名戏子为第十二房小妾,挥金如土,整整花了八千多两白银!!……”
林风呆呆的看着汪士荣,忽地哑然失笑,“你看看,看到没有,瑞克家乡那里有句明言,所谓‘上帝叫他灭亡,必先让他疯狂’,真是一点错都没有!”
“是啊!”汪士荣苦笑道,“他这个知府真是疯狂透顶,若说起派头来,恐怕主公是万万赶不上的,就算是昔日的玄烨,也未必能比得上!”他叹了一口气,“臣当初接到密报的时候,简直都不敢相信,回头翻了翻他们在伪清吏部的存档,这些官可都是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哪,原来在康熙手下的时候,这个官也做得很收敛,哪里象现在,简直象一群疯狗!!”
“寡人哪里敢和他们比,”林风哈哈大笑道,“这可是老实话,别看我是汉王,其实过得简单得很,上月内务府总管一算帐,我这个汉王连吃饭穿衣通共花费不过八十六两六钱,抵不上他德州知府鲁一山大人一顿饭。”
“主公贤德!”汪士荣笑道,“恐怕他们也是心里明白,咱们大汉军迟早就得打过去,这种日子是过一天少一点,有一天是一天!”
“嗯,”林风点了点头,忽然问道,“你刚才说赵申桥不是贪官?!”
“是,臣打探得很明白,现在山东吏治全省糜烂,上至藩司,下至师爷衙役,可以说没有一个不贪污的,唯独有两个人没要钱!”
“哦?!”林风惊讶的道,“哪两个?!”
“山东总兵王承业,山东巡抚赵申桥!!”汪士荣肃然道,“一个是第一文官,一个是头号大将,居然都不要钱,臣原本也甚是怀疑,不过经过实查,倒是确有其事!”
见林风满脸怀疑之色,他肃容道,“总兵王承业,字应光,陕西人,行伍出身,没读过书,是个老粗,现在山东割据,他为武官之首,每月及各处官吏孝敬无数,但他却分毫不取,把这些银子分成两块,小头赏给了麾下士卒,大头花费在军中伙食和兵刃甲胄上,清廉自守,山东一省文武官员大小数百员,除赵申桥外,不论贤德与否,不论贪与不贪,尽心悦诚服,大凡官场往来,凡有他在,众官无不惕惕,不敢有一言放浪!”说道这里,他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叹道,“将军威武,臣虽是他的敌人,却也不禁肃然起敬!”
“是一员良将!”林风也点了点头,“这个人得想办法招纳过来。”
“是,臣记得了!”汪士荣躬身道,“另外巡抚赵申桥,也是一个清官,生平唯一的喜好就是种竹子……”
“什么?!”林风愕然的道,“你没弄错?——种竹子?!养花吧?!”
“回禀主公,臣没有弄错,是种竹子,不是养花!”汪士荣摇头道,“现在他府上的管家,就是咱们大汉军统衙门的细作!!”
“管家?!”林风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汪士荣,据他所知,这个时代官员的亲信仆人百分之一百都是老乡或者家丁,有些甚至还是子侄亲戚,儿子老子用了几代人了,大多忠心耿耿,别的小官仆人也就罢了,赵申桥身为一省巡抚,他的管家,岂是能够轻易买通?!
“回主公的话,赵申桥是江南镇江人,他的管家就是他的表叔,”汪士荣笑道,“不过他的这个表叔可不一般,年轻时奔波在外,在江湖上很吃得开,身份也有好多个,现在摆在名面上的一个是山东巡抚赵大人的叔叔、管家;一个是漕帮的长老……”
“漕帮?!……”林风皱眉道。
“是啊,除了这个明面上的身份之外……”汪士荣稍稍压下声音,小声道,“他还是天地会青木堂的香主,另外,也是咱们大汉朝廷军械粮秣统计衙门的密探,官拜知事郎,中校军衔,秩从六品……”他微笑道,“这个官可不小哪,比起我这个枢密使,也差不了多少了!”
愕然良久,林风方才苦笑道,“世事难料、真是世事难料,”他转言问道,“他是怎么投效我大汉的?!”
“荒诞之至,”汪士荣尴尬的道,“臣给赵申桥家里派了数名密探,充任仆役,这个赵管家是老江湖,没几天就有所察觉,顺着蛛丝马迹一追,几乎全军覆没,但是出人意料的是,他抓住咱们的人之后,一不送赵申桥严办,二也没有杀人灭口,而是主动和咱们的搭线,递过话来,说是愿意为大汉效力!!”
这件事情更加离奇,林风瞪大了眼,叹道,“好一个老赵管家!”
“是啊,臣也琢磨不透,”汪士荣摊开双手,尴尬的道,“但是人家主动上门,咱们也没有道理朝外边推不是,于是将错就错,登记备案,发给官身,委任这位‘义士’为大汉官员!”
“嗯……”林风想了想,看了看汪士荣,若有所思的道,“看来这也是赵申桥的一张牌,咱们得接好了!”
“是,主公圣明,臣亦做如此是想,”汪士荣恭声道,话锋一转,“另外,臣也接到密报,现在赵申桥府上也热闹,各方人物骆绎不绝,有南周吴三桂的人,有江苏喇布、浙江杰书的人,杨起隆就不必说了,甚至连台湾郑经、科尔沁的布尔亚格玛都和赵申桥眉来眼去,当真是有趣得很!”
“正常、正常,咱们也不是正和他眉来眼去么?将心比心嘛,”林风大气的挥了挥手,“你刚才说赵申桥他不是贪官——既然他不要银子,那他还为什么和我犟脖子?!”
“主公明鉴,”汪士荣惊异的看了林风一眼,心道主公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怎么忽然连这个都不明白了呢,口中却老老实实的答道,“启禀主公,他虽然不贪,但是他手下却要贪——而且是几乎所有的手下都要贪,您知道的,依着这帮蛀虫的心思,谁要不准他们贪、不让他们贪下去,那就是他们的敌人,别说区区一个巡抚,就是玉皇大帝恐怕也不行!”汪士荣转头问道,“主公,您说——若是咱们大汉得了山东,这些人还有这等好日子过么?!”
林风冷笑道,“好日子?!若是山东归顺,他们的好日子就不由我管了,那得阎罗王的心情如何!”
“主公诙谐!”汪士荣笑道,“其实赵申桥的情势便是如此,他虽然不贪,但是却不能不给贪官作主,不然的话,他不但当不了山东巡抚,甚至连身家性命都难得保全——他这个巡抚现在可吓不住人,清廷都垮了,他名不正言不顺,若是再激起手下的‘公愤’,那就真的里外不是人了!”
林风点了点头,俯下身体,拉开地图,“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山东的事情,打是一定要打的,但拉也得拉!”他直起身体,抚摩着地图上的‘德州’二字,“打一仗——狠狠地打一仗,打烂他们的侥幸,打掉他们的拖延之心!!”
“主公圣明!”
“你回去之后,要加强和赵申桥的联系,这个人是个人才,咱们大汉还是可以用的!”见林风站起身来,汪士荣见状,急忙拜倒叩辞,仔细聆听,“至于那员良将……那个王承业,就由本王亲自去会一会他,能用就用,若是不能用嘛……那就让寡人送他一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