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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漱完后,南秋趴在床上给凌卿发消息,“回家了吗?”
等了五分钟,没有回应。
傅晓红在厨房收拾,喊南秋去阳台收衣服,她把手机揣睡衣兜里,吭哧吭哧往阳台跑。
阳台是半封的,南秋趴在栏杆上探头往隔壁望,望见一点火星,忽明忽暗的光映在某人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她歪着头静静地看凌卿把一根烟抽到一半,装逼如风地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长长吐出一口气。烟雾散去,南秋张口,说:“抓住你了。”
凌卿不慌不忙地把烟掐灭,迎着南秋家阳台微弱的光线,脸转向她,轻轻一笑,“这位警官要怎么处置我?”
南秋支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说:“鉴于犯人是警官家属,本警官决定徇私枉法,无罪释放。”
凌卿长久的注视依然会让南秋脸颊发热,他叹了一口气,“还是判我无期徒刑吧,关押地点,你心里就好了。”
冷风从栏杆的缝隙钻进来,对面楼两个亮着的窗口关了灯,一只塑料袋在低空飘了一会儿,然后被树梢拦下。“好呀。”南秋答道,她差点要忘了自己来找他的初衷。
傅晓红在里面催,南秋垂眸,手握成拳,又松开,风吹过来,又把她低低的声音带过去,“凌卿,我晚上回家的时候碰见你妈妈了。”
“我觉得,阿姨可能有什么事儿瞒着——”
“我知道。”凌卿突然打断她。
南秋诧异地抬起头,然而凌卿的头却低下了。
她忽的特别想知道,许多年前那个她被拒绝的夏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布满血丝的眼睛,下巴上未剃的胡茬,隐而不发的怒意,还有那个陌生的男人。
总是这样,他们现在离得那么近,又好像隔得无比遥远。
“我知道的,”凌卿说,“我知道的……”他莫名重复了两遍,声音渐弱,到最后,她几乎能听见他变得有些粗重的呼吸。
南秋脑海里很乱,她又想起秦霜凌乱的长发和压抑的抽泣,脖子上像被人掐了很久才会留下的印记,她说:“我们,我们可以报警,我有一个同学的爸爸在公安局——”
凌卿睡衣外面只披了一件薄棉袄,时间仿佛又回到了高三毕业的夏天,少年身形单薄,几乎要淹没在斑驳的树影和夜色里——在这个时空,他们成为了恋人,而她好像依旧对他一无所知。亲密而一无所知的。
“南南,再给我点时间,”凌卿像那时一样不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别担心我,好吗?”
不好,我不要。
冷空气吸进肺里,脸颊发干,微微刺痛,南秋点点头,说:“好。”
元旦倒计时的三天里,南秋见到凌卿的机会突然变得少之又少,他甚至连中午也不回家吃饭了。
电话打过去无人接听,要过至少二十分钟才会回拨过来说一声“抱歉”。短信轰炸?南秋通常是发两条,对面不回,她也就作罢。
凌卿说,他要给她一份大礼。
凌卿说,再给他一点时间。
南秋心里的期待却并不是那么浓烈。
她只想他在她身边慢吞吞地蹬着山地车,在起雾的清晨毫无形象地张嘴打一个哈欠,在路过三班窗口时装作老刘吓唬躲在课桌抽屉里玩手机的她。
像什么坏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也就不需要把黑暗的情绪藏在心里,在外面的人小心翼翼不敢戳破,在里面的人兢兢业业隐忍痛苦。
文艺汇演的日子就这么在南秋无比纷乱的心情中到来了。
三十号,高一高二都沉浸在一种愉快的氛围中——整整一个下午不用上课,晚上没有晚自习,出去狂欢或是在各卫视的跨年晚会来回转换,醒来就是元旦的第一天假期。
露天舞台搭建在田径场,各班学生自己搬着椅子在节目开演之前坐到早先划分好的区域。冯初阳是这事儿的头号积极分子,拖上椅子,拉着南秋,迅速占领了第一排的好位置。
周围是密密麻麻的人群,传看节目单的,讨论美女帅哥的,商量晚上去哪儿吃饭唱歌的……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与期待。
冯初阳自然也在南秋耳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南秋一边敷衍地应和着,一边朝一班的方向张望。没看见凌卿。“……我买了几包小浣熊和顶牛,咱边吃边看林念青出丑。”冯初阳拉开双肩包拉链,向南秋展示中午采购的战果。
南秋“嗯嗯”点头,冯初阳一巴掌拍上她的脑壳,“别看了,感情破裂了,明儿我陪你俩请假去民政局吧!”
姚怡清伸手从冯初阳包里顺走一包顶牛,目光移向舞台上正在试音的主持人。舞台的侧边站着几个等待上场的学生,姚怡清嘴里含着辣条,忽然拉了拉冯初阳的袖子,“初阳你快看,那不是咱班的梁思明吗?”
冯初阳闻言暂停了对南秋的声讨,扭头一看,还真是梁思明,身上装模作样地挂着一把贝斯,正和身边的人说话。
梁思明?
南秋听到这个名字后一怔,随即也跟着看过去——当年和高一撞节目,要唱《我相信》的那个男生就是他。没等南秋看明晰,对方的身影很快就被一群穿着旗袍的女生挡住了,冯初阳在旁边翻了个白眼,“哧。”
音乐声响起,主持人一男一女笑容满面地登台,你来我往地说起了开场白。掌声雷动,校长致辞,南秋百无聊赖地咂了咂嘴。
“……下面就让我们一同欣赏高二十三班的舞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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