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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尽管我们各有不足,他还是最喜欢你。你说,都是一家子弟,各中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四弟?”殷白回头直视他,目光逼人。
殷正避开他的目光,淡淡道:“一家子弟,堂兄你是嫡长孙,身负家族使命,祖父寄予厚望,当然与其他兄弟不同。”
“没错,我是嫡长孙,我生来就知道自己肩上的重担,所以处处小心,处处努力,其他兄弟还在玩耍的时候,我便抱着四书五经日夜苦读,寒冬腊月鸡鸣未起祖父便叫人把我叫醒习武,锻炼体魄。文治武功,我样样不落,处处争先……可悲可叹,我努力至此,到头来,竟是兄弟中最差劲的一个,论谋略比不上二弟,论武艺比不上三弟,论文采又比不上你,简直一无是处!”殷白大笑起来,“堂堂殷家的继承人,开山侯府的嫡长孙,居然是个平庸到愚钝的人!”他眼中有深深的不甘和无奈。
殷正叹了口气:“你又何必与我们相比,何必事事都要争先,开山侯难道非得惊才绝艳的天才才能做得吗?!”
“你以为我不懂吗!?”殷白恶狠狠地道:“我自知资质平庸,无论如何也比不上你们。可祖父怎么看,外人怎么看?你以为我愿意跟你们比吗?啊?!祖父从来看不到我的努力,老二冷硬古板,祖父赞他刚正不阿;老三愚笨糊涂,祖父夸他憨直忠诚;至于你,放荡任性,祖父却说你风流不羁,有隐士之风!而我呢,圆滑世故,心机深沉……所有好的都变成了坏的!祖父从来就没有满意过,无论我做什么他统统都看不上!既然如此,当初又何必把我当继承人培养!难道我不累吗?难道是我愿意当这个嫡长孙吗!”
殷正看着他,沉默不语。
殷白面目狰狞,喉咙里呼呼喘着气,仿佛困兽一般。他嘲讽道:“四弟,不是每个人都像你那么幸运的。我父亲昏庸无能,一辈子都比不上叔父,这辈子唯一比叔父强的就是生下了殷家的嫡长孙。他把半辈子的怨恨不甘都寄托在我身上,要我为他挣回脸面来,我稍有懈怠便对我打骂侮辱。母亲是个懦弱的人,一生都在为父亲的风流伤心,我是她的全部,要是我再不能出头,她这辈子都没有盼头了。自我懂事开始,我就不是我了,我是祖父的厚望,父亲的执念,母亲的依靠,我都不知道我到底是谁了,我曾经无数次地想,若是离开殷家,若是离开殷家……”
殷正看着他喃喃自语,不禁摇了摇头,“你到底没那个勇气。既然你为此所累,后来又为什么费尽心机要这个爵位呢?”
“我当然要!我为什么不要!我一辈子都为此深受折磨,我为什么不要!”他喘了口气,忽然冷笑:“四弟,你还记得祖父六十寿辰那一日吗?”
“崇安王来为祖父祝寿,问起我们兄弟。当时他问卿家长孙如何,可当大任?你知道祖父是怎么回答的吗?”
殷正望着他充满怨恨的眸子,不忍地移开眼,墙上银钩虿尾的字仿佛祖父坚毅的目光。
“祖父当时什么都没说!哈哈!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叹了口气!哈哈哈,叹了口气!”殷白一阵大笑,笑得直不起腰,然后平静下来,冷冷道:“我二十多年的努力隐忍,他就这么叹了口气。”他半辈子的人生,半辈子的努力,半辈子的挣扎,仿佛一场笑话,就这么被一声叹息吹散了。
“从那天起,我就发誓,我一定要坐上这个位置,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所以你就把豫章郡卖了?”殷正问道。他其实能明白殷白的心理,无非就是压力太大,在沉默中变态,在沉默中爆发。但是殷白说了那么多,却没有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伯父再怎么糊涂,他也是由祖父教养的,难道他不能让祖父为他做主吗?他忍着父亲的精神虐待无非是不想落个不孝的名声,怕祖父对他不满,可是至亲之间,难道会在乎这个吗?他从来没有把祖父当亲人看,祖父对他是严厉,那是因为他本来就是严肃端正的人,对继承人当然更严格。当初他们兄弟四个,只有殷白是祖父开的蒙,武艺也是祖父一日一日教出来的,难道这份心意还不够吗?他小时候被罚了多少次,连他大哥那样的人都抄过家规,只有殷白,祖父从来没有罚过他。一个人,才华撑不起野心,智商跟不上平均水平,又整日心怀不满,自怨自艾,不扭曲才怪!
“崇安王来的那次,我也在。我记得清清楚楚,当时,祖父叹了口气,然后说,他父亲无能,殷家以后就指望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