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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两个礼拜就要开刀了,你最近情况怎样?”
做完例行检查后,满头灰发的老医生和善地问。
许多情想起自己这阵子几次发作,微笑。“我觉得挺好的,说不定不用开刀,它自己都会好呢。”
“那怎么行?”老医生责备地皱眉。“当初你要延后开刀日期,我已经不赞成了,你该不会又想延一次吧?”
她轻声笑了。“放心吧,医生,我保证这次不会再耍赖了。”
“那就好。”老医生这才舒缓眉宇,在电脑病历上做纪录。“药还够用吗?我帮你再开一些吧。”
“嗯,好啊。”
“还有,在开刀前你要多休息,别让自己太累,也要注意保持平静的情绪。”
怎么正好都是她做不到的呢?
许多情自嘲地牵唇。她现在在咖啡馆当小妹,怎么可能不劳动?面对一个恨著她的男人,又怎能让情绪平稳?
“你不要告诉我,你还是像以前那样没日没夜地工作。”老医生见她不吭声,警觉地盯她。“你不是说你把工作辞掉了吗?”
“是辞掉了。”她点头。
“所以你这个月应该会保持放松吧?”
“我尽量。”
“你说你想处理的事情呢?办得顺利吗?”
“嗯,这个嘛”许多情眨眼。“本来情况不太好的,不过这两天好多了。”
“那太好了。”老医生其实不明白她到底要处理什么事,但仍是表示理解地点点头,由于这是一场艰难的手术,他很赞成她在开刀前了却未完的心愿。“对了,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李阿春的女人?”
“李阿春?”许多情愣了愣。“她怎么了?”
“她最近也在这家医院看病,我听她的主治医生说,你在她儿子的医疗赔偿官司上出了一些力,她好像很感激你,一直透过关系想找你道谢。”
“那没什么。”许多情摇摇头。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必告诉她怎么跟你联络吗?”
“不用了,我不觉得那种事有什么好道谢的。”她不以为意地推辞。“倒是有件事我想请医生帮忙。”
“什么事?”
许多情微笑地递出一封牛皮文件袋。“这个,请你帮我收著。”
“这是什么?”老医生疑惑地接过。
“里面有一封信。”许多情解释,微微敛下眸。“如果我手术没成功,麻烦你帮我寄出去。”
所以,这算是遗书?
老医生惊骇,顿觉接下的是某种重责大任,他怕自己担不起。
“对不起,医生。”许多情懂得他的为难,轻声道歉。“除了你以外,我没有其他可以托付的人了。”
这么凄凉?
老医生默然,打量她显得苍白的容颜,这是个美丽的女人,却很孤独,从第一次她来找他看病,便一直是一个人,不曾有人陪伴过她。
他猜想,她的家人也许都不在了吧?只是他没想到,她连个能陪她一起克服病痛的朋友都没有。
“好吧,那就这样吧。”他慈蔼地点头。“你回去也别想太多,尽量去做你想做的事,总之我们医疗小组会尽一切努力,让手术圆满成功的。”
“那就谢谢你了,医生。”许多情甜甜地笑,自从得知自己必须开刀后,她总是以笑容面对每个人,唯有在独处时,才会偶尔偷偷流泪。
她想,自己得坚强一些,坚强的人才能战胜病魔。
“那我先走了,医生。”她翩然起身。
“记得有什么不舒服,随时打电话给我,快开刀了,一定要注意自己身体情况,知道吗?”老医生最后叮咛。
“是,我知道了,谢谢医生。”许多情诚恳地道谢,想自己终究是幸运的,碰上一位关怀病人的好医生。
她拿了药,离开医院,已经是黄昏时分了,天边抹著朦胧暮色,夕阳西沈,城市里氤氲著淡淡的哀愁。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她忽然想起这首古诗,接著,不禁好笑地摇头。
像她这种势利的女人,实在不适合做如此诗意的感叹。她从小就不喜欢那些无病呻吟的文学,像法律或经济这类实用的学问才是一个人的生存利器。
一直都是这么走过来的,只是临到了生死关头,心境却好似起了变化,对过去的许多事,都感到后悔,最悔恨的,就是不能对那个自己深深伤害的男人好好地说声抱歉。
到现在,她还是不能坦然跟他说,因为害怕他会追问原因,而她会控制不住自己,软弱地崩溃。
她可不想在他面前崩溃。
许多情涩涩地苦笑,在站牌前等公车。刚坐上车,手机铃声便响起,她盯著萤幕上的来电显示,有些惊愕。
迟疑几秒后,她接起电话。“喂。”
“多情,是我艾里啊!最近怎样?还好吗?”耳畔传来的男声,热情得令她莫名其妙。
她不愉地蹙眉。艾里是她前老板,曾经拉拔她成为事务所唯一的女性合伙人,却也是他,无情地联合其他人斗走她。
“有事吗?”她语气冷淡。
“嗳,你该不会还在为事务所开除你的事情生气吧?我们也是不得已,谁叫你得罪了公司最大的客户呢?别生气了吧,你也知道这个社会就是这样,有权有势的财团说话就是大声啊!”“我没生气。”她冷静地回话。她早料到自己得罪大客户不会有好下场。“我只是觉得奇怪,你这个大忙人怎么忽然有空打电话给我?”他们的交情没好到他特意来安慰她吧?
“哈哈~~是这样的,我们想问,如果有机会,你想不想回事务所?当然,还是给你合伙人的职位。”
他疯了吗?无缘无故干么对她示好?
“不是说我得罪了公司最重要的大客户,一定得开除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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