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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可凡的身体状态逐渐好转。
她越来越少地去想那些国内发生的事情,每天在爱丁堡老城区的皇家英里大道上散步,常常坐在复古的仿中世纪马车上,游览这座“北方雅典”之城的冬季风光。
她问过哥哥,为什么会选择带她来爱丁堡这座城市静养。哥哥的回答是——
“它是世界上第一座文学之城。虽然冬季萧索,色调沉闷,但它浓郁独特的文化历史气息,很适合你的职业。”
她后来发现,果不其然。
这里的历史景观和文物馆藏多到数不胜数,大大小小的古城老街,黑灰色的石制建筑,各色涂鸦的街头文化,现代与历史在这座城市交织融合,形成一道和谐的人文画卷。
她更喜欢蒂甘庄园,这里景致开阔,别墅建筑里每一层楼的每一扇窗户,推开望去,都是一道别致的风景。
她只是有些心疼庄园每日的维护费用。
“哥,其实当时你也可以直接把我带去蒙特利尔,薰衣草庄园已经够我住的了。”
“这里更适合你。”他完全没把维护费用看在眼里。这么大的庄园都买下来了,为什么还要在维护上省钱?
更何况,他的妹妹,本该配得上这些。
季可凡暗暗咋舌。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一直只顾着自己的事,忘了问,颜溪怎么样了?是不是下个月就要生产了?”
“她很好,你把自己照顾好,别去想其他的。”
“哥,要不你去照顾她吧,最后一个月,你应该陪在她身边,和她一起看着孩子出生。我已经习惯这里了,一个人能行。”
季非凡无奈地看着她:“好,那我下周走,你平时出去逛街散步,一定要找管家和司机陪着,别走太远,别外宿,有什么事情及时给我打电话。”
“知道啦,你放心去吧,宝宝出生的时候记得拍照给我看。”她少有地俏皮一笑。
这半年来,她没怎么笑过,只有想到颜溪肚子里,她即将诞世的小外甥,心情才真正雀跃起来。
她没有留住自己的孩子,能看到哥哥的孩子能健康出生,也是好的。这是她创伤后最好的精神寄托。
晚上她跟父亲打了一通跨洋电话。
“你哥哥说,你不打算回来了?”电话那头,季承风的声音老态龙钟,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她万般歉疚:“爸爸,对不起。这么久以来,让您操心了。”
“少来这套啊,你平时成天想着怎么气你老子,突然说种的话做什么?儿女就是用来操心的,我不操心我还不习惯呢。”季承风难得的语气轻松,甚至跟她开起玩笑来。
“爸爸,也替我跟妈说一声,让她照顾好自己。听说她还是回澳洲了?”
季承风叹了一口气。
季可凡流产那日,谁都没想到,吕可欣是第一个赶到医院的。
她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崩溃地抱着头,脑子里反反复复是刚才看到的画面:女儿躺在移动担架床上,身下一大滩血,暗红色浸染了半张床垫,触目惊心。
她近乎晕厥。强撑着身体站立在走廊里,浑身卸了力一般,突然就不复容光,像是蜕了一层皮,终于剥离掉那个漂亮精致的外壳,露出了最脆弱最苍老的模样。
走廊里来来回回的路人,竟无一人认出,这个虚弱而绝望的妇人,就是著名的影星吕欣。
后来她一定要留下来照看女儿,季承风无奈,只能让她陪床。
季可凡彻底醒来是在一个清晨。
响彻病房的尖叫让刚走到门口的季非凡惊慌焦急地推门进来,他看到病床上的妹妹缩在角落,抱着膝盖,眼里惊恐万分,而站在床边的吕可欣手足无措,嘴里嗫嚅着唤——
“可凡,别怕,是妈妈啊,你不认识妈妈了吗?”
季非凡的怒火直冲脑门,大步走过去将她推开,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二次对她不敬,第一次是小时候他闯进房间救出可凡的时候。
“你对她做了什么?!走开!”他的眼睛里是彻骨寒冷的冰霜。
“我……我什么都没做,非凡,你相信我……我怎么可能会伤害自己的女儿……”她眼里满是泪水,慌乱地解释。
他却冷笑着:“伤害自己女儿的事情,你做的还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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