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你手心永远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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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天我听说你病了，我哭了；昨天晚上梦见你，我又哭了；今天我看见了电视里的父亲，我再一次哭了。哦，父亲，你有感觉到吗？你的手心有泪吗？哦，父亲，你是否听到我梦中的呼唤——那个离开你手心的小孩的呼唤。

    哦，父亲，是不是伴随我的远去，你头上的白发早已不再打理？从前都是我固执的一根一根的将他们拔去，弄得你紧蹙眉宇。然后我将你的白发藏起，从不给你看，那是因为我害怕听你说，你老了，害怕有一天你离我而去，所以我从不放弃你头上的每根发丝，决不容许它们的肆无惮忌，决不容许你有苍老的痕迹。

    哦，父亲，是不是伴随我的远去，你的手心不再清理？从前都是我固执的要除掉你手心的茧，固执的用小刀将死皮一层一层的削去，但是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抹不去岁月的痕迹。

    而现在，我已经远离了你，不再为你拔下白发，不再为你除去死茧。而你的手心，是不是还残留着我的痕迹？哦，父亲，告诉我，告诉我！

    你为什么不回答？难道你仍然在生气？仍然在伤心？是不是当我选择了现在的生活就意味着对你的背叛？是不是当我将自己的躯体连同自己的根从故乡，从你的手心拔起，然后将自己放逐在遥远的异地，就注定了我不再是你手心的小孩？是不是当我的离去，就注定我此生的孤独无依？就注定你永远的沉默？哦，父亲告诉我，别不理你。你骂我，打我，就是不要不理我。

    然而，你一直沉默，从未给过我任何怨言，更未打过我。但你的沉默如一条鞭打我灵魂的鞭子，早已让我伤痕累累。哦，父亲，我知道，我伤害了你，我无法原谅自己，更无语面对你；我知道自己是个很不听话的小孩，一直在叛逆着，却忽视了自己一直在你的手心，一直是你手心的小孩；我知道当我在叛逆中挣扎并疼痛着的时候，而你却在旁边一直默默的加倍的忍受着伤痛，因为“十指连心”现在每每想到这些，就心痛得难以呼吸。

    哦，父亲，你永远是这样的沉默，让我感到害怕。我害怕你就这样默默的走出了我的世界。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你说我是你要用整个的生命来爱，要永远握在手心，永远不会丢下的小孩。可父亲，现在我感觉你已把我轻轻的从手心放下了，我感觉已不再是你手心的小孩。这种感觉让我害怕，让我恐慌，让我变得脆弱无比，让我总是在哭泣。

    前天听说你病了，我又哭了，我感觉心里疼痛得难受——一种永远的血浓于水的感情将我整个的心推向了你，我多想抛弃一切，回到你的身边——只要在你的身边，什么都不要，什么都无所谓，是的，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回到你的手心，做你手心的小孩。

    然而他们告诉我，你不准我回去。你说你害怕我看见你的白发，害怕我发现你手心的茧；你说我是蒲公英，飞到哪里就永远的扎根在哪里；你还说，我既然选择了飞翔，就要独自永远的用翅膀去承载风雨。而你只能默默的祈祷，默默为我留着你的手心——让我在寒冷的夜，能回想那里的温暖和甜蜜。

    是的，父亲，既然选择了独自的飞翔，我就要学着独自的承载一切。（包括承载对你的永远无尽的愧疚。）所以一直以来，面对着风雨，我含着泪却站直了身子，我劳累了躯体却充实了内心，我苟延残喘却决不随波逐流这一切都来自于你一生的教育。但是，父亲，尽管我假装着无比的坚强，尽管我试图漠视一切的风雨，而我总是默默的哭泣，常常从睡梦中惊醒，常常泪流着满面想你，想你轻轻的为我盖上被子，想你背着我到处求医，想你哄着我吃药，想你把我放在你的手心就这样一直的想你，想你的白发，你的皱纹，你的手中茧，你的呼噜声，你的脚步声，你的咳嗽声，你的疼痛声，就这样一直到天明。

    哦，父亲，这漫漫的等待，这绵绵的思念，这如蛊般的疼痛，何时才会有期？哦，父亲，请你别再沉默，别不理我，别走出我的世界。因为你的手心是我绵绵的温床，而我是你手心永远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