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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动复合温室楼幢,一幢挨着一幢,排列整整齐齐,间距不足3米,纵50幢,横50幢,宛如一片方方正正的数码矩阵,从半空中俯瞰,能充分满足强迫症的视觉感受。
这些自动温室,每幢均为36层,每一层都设置了全拟真人造阳光,将一幢幢无人大楼层层照耀得有如白昼,无数的自行机械臂交织运作,松土驱虫采摘全自动完成,一只只机械昆虫则负责采粉授种,穿行如织,完全见不到一个人类。
将我的躯壳囚禁在这种地方,倒也完全防止了我的灵魂逸出伤人。
可惜他们实在是错付了这一腔真情,我压根就没顾得上观察周边环境,也根本就没有在意过被关押这回事。
不过,如果按照叔叔所言,这就是一场互相试探的消耗战罢了,就像大国摩擦中被牺牲掉的单兵部队、附庸小国,起不到决定意义。一个大家族要想彻底斗垮另一个大家族,如果没有来自于外部的第三方强力支援力量,其过程必定旷日持久。
考斯特家族的这些牛头们可没耐性找到什么正确的通道入口,来的时候就是用纳米机械虫暴力噬穿的地下通道,位于两幢温室楼的正中间,此时也是原路返回,21名牛头怪,侧着身子鱼贯而出,我的灵魂紧随其后。
我一路看着啃噬开的痕迹,感觉与魂本体在营地那边使用的噬矿虫有异曲同工之妙。
当然,我那些玩意儿便宜多了。
但贵也有贵的好处,噬矿虫还要加上筑巢蜂,也只能构造建筑,而纳米虫却可以用来挡子弹挡激光,甚至是接续断臂、清理内脏、修复肉身……功用丰富。
叔叔走得不紧不慢,还不忘随口教育着我:“c啊,你看看这些全境安保的温室建筑,就算权属于敌对方,我却也舍不得将之炸掉,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我以意识答:“因为我们的实业就是颂粮集团,因为叔叔是热爱粮食的人。”
“你的回答只触及到表面,”叔叔顺手拈过一粒刚刚成熟的小麦,抛进他巨大的牛嘴中咀嚼,“有粮,就有人,粮食充足,人类就能壮大,只有不断地迎来新生人口,不断地收获人类死亡,我们的灵魂就能获得充足的养份。粮食就是我们的土地,我们的肥料,而人类就是我们的作物。”叔叔看向我的魂体:“而这,就是你所回答的一切表象。”
“那什么是里象?”我赶紧虚心请教。
“不是里象,是真相!”叔叔抬手想打,但看我是魂体,又把蒲扇般的大手放下了,“人类才分对错,神族只讲利害。你终究是还没有蜕除掉身上的人性,幼年时在老家接触的人类,让你沾染上了这些落后的惯性思维吧?你一定要记住,在动手之前,或者在考虑任何问题之前,都应该以利害当先,我为什么不炸掉这里?因为我知道,这片5平方公里的土地,这些温室,一年就能产生18万吨粮食,就可以养活36万人呐!而现在,境外又被魔族全部占据,颂帝国的人口却在不断暴增,粮食完全失去进口渠道不说,还有人将粮食贩卖到境外去,这说明什么?不,不是你想的热爱粮食,也不是科技进步,而是利益,是利益懂吗!这意味着粮食的价值越来越高,而这里,就是我的,必将属于我,也终将属于我们考斯特家族!”
叔叔紧紧地握了一下五指:“因为,这是名正言顺的,我们考斯特家族,就是被神指定的粮食产业代理人!我们也要时刻向神证明有能力守护家族产业,谁要是想涉足到我们家族的领域里,必将付出惨痛代价!”他再次看向我:“懂了吗孩子,我怎么可能炸掉终将属于自己的产业呢?”
牛头家族的人都点了点头,对于这一点,大家都是有共识的。
一个堂哥仰头向着天空,大声宣布:“等着吧,用不了多久了,你们的产粮温室、精食产线,你们的小鬼、奴隶和女人,全都是我的!”
我知道他是在对着那些飞过来的监控机械昆虫说,但他的这种宣言,总让我心里感觉有几分不舒服。
而另一个堂姐则走上前来接道:“还有男人,那些被俘获到的男人,全部都要充作老娘的后宫!”
另外19个牛头族都展露出残忍的笑容,纷纷说道:“不错!都是我们的,既然惹了我们,那就做好把所有财产拿来偿还,把所有的命都拿来填的觉悟吧!”
这一刻,我竟然有种错觉,仿佛眼前的并不是什么家族成员,而是境外的那些末世帮杂碎,陌生、血腥、残忍。
我望向杰西卡,此时的她并没有和众人一起喊口号说宣言,只是独自远眺,若有所思。
穿行出温室楼房群,来到了前面的空地上,形态各异的重型垂直起降私人飞机已悬停等候多时,21架飞机,体积庞大,每架都能与旧时代的大力神运输机比肩,皆悬停在30来米高的半空,遮天蔽日,如同即将出征的作战斗机群。
飞机群组轰呜声震耳欲聋,叔叔改用意识与我交流:“小c你跟我来吧,在飞行途中我可以为你详细解说此次任务的内容,如果需要空白躯壳,我先拿一个小鬼的让你临时用用?”
“哦,不用了,我有的。”
毕竟不是凡俗人类的严苛家长,什么事都要求小辈全然照做,既然我像个暴发户一般,宁可把魂体暴露在空气中,完全不在意每时每秒的魂粒损耗,叔叔也没有再说什么,他庞大的身躯一顿,地面被直接踩出了一个深坑,躯壳的爆发力加上魂粒束的拉扯力,将大象般沉重的身体带到了十几层楼的高度,跃进了飞机的后舱口。
其他的牛头恶魔也纷纷跃起,一一飞进了自己的专用座机中。
实话实说,没有了躯壳的束缚,除了能感受到充分自由的飞翔,更多的则是一种严重缺失安全的感受,这可比不得主魂粒,可以完全隐身般行动,4面体的魂粒仍会被飘流残识撕咬,时不时感到刺痛。不过,于我而言,这份感觉带来了新奇,我还是想要再体验一会儿。
我紧跟叔叔身后,也飘进了他的超大私人飞机中。
机群并没有进行编队出发,全员登机后便即分头散开,AI自动驾驶避让系统时刻保持警觉,或快或慢,或高或低,调整方向之后,便即各奔东西。
执行的大约是分散战术罢?毕竟如此庞大的机群共同飞向目标,未免过于引人瞩目。
叔叔的私人飞机舱室开阔,风格一如考斯特家族的恶魔巢穴,简约坚固,奢华也只是体现不经意之中,到了远超贵族的神族阶层,金银珍珠玛瑙之类的装饰物,已经失去了彰显身份的意义。他在特制沙发里坐下来,于是,我的灵魂也就凝成一团,静静地悬浮在他的对面,准备听他进行任务讲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