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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毫无遮掩地挑破了这事,南云低头沉默不语,梁氏则是一哂:“那可不是随随便便的哪个人,而是宁王殿下。”
宁王至今无妻无妾,可旁的王爷府中的妾室,不少都是小官之女。若是说得难听些,以姜南云如今的出身,能当个妾室已经算是抬举了。
若不是因着南云这张脸,梁氏才懒得来专程跑这一趟。
姜母却不论这些,只重复道:“那也不成。”
“表姐,今时不同往日。”梁氏望向她的目光带了些怜悯,“侄女遭了退婚,如今姐夫已经不在,又能寻着什么好的亲事?她这样的相貌才学,若是在这乡野随便寻个什么人嫁了,岂不是辱没了?若万一在夫家受了什么委屈,谁来给她主持公道?”
姜母是个素来没什么主见的弱女子,被梁氏这么接连几句给问住了,愣是没答上来。这也是她忧愁许久的事,只一想,就险些要落下泪来了。
南云心下叹了口气,轻轻地按了按母亲的肩,轻声笑道:“八字还没一撇呢,娘亲不必担忧。”说着,她又回身向梁氏笑道,“时辰不早了,姨母可要留下来吃饭?”
“我还有旁的事,就不留了。”梁氏起身道。
“那我送您。”南云随着梁氏出了门,又扶着她上了等候在外的马车。
梁氏虽素来看不上自己那位软弱的表姐,但对南云这个侄女却是颇有好感的,她上了马车后,又掀了帘子同南云道:“你是个聪明人,应当掂量得清楚孰轻孰重。旁的话我也不多说了,你若是有意,只管来寻我。”
南云想了想,问道:“我有些不明白,您为何如此笃定,觉着我能入得了贵人的眼呢?”
“这自然有我的道理。”梁氏笑得高深莫测,“你若是再来寻我,届时再告知于你。”
说着,她便放了帘子,吩咐车夫原路回京。
马车渐行渐远,南云在原地站了会儿,方才转身回了屋。
姜母正在屋中暗自垂泪,见女儿回来,急急忙忙地抹了泪,无措地看着她,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自打父亲过世后,家中诸事,都是南云来做的决断。
她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宽慰母亲道:“这事我自有打算,您不必忧愁,只管安心养病。开春之后天气渐暖,大夫说好好将养,过不了多久就能安然无恙了。”
南云开了窗子,又从院中折了枝新开的桃花来,换了水供在瓷瓶中,给这屋子添了抹亮色。她并没再提方才的事,只取了绣筐来做着针线活,准备过几日拿到实际上去卖些银钱。
家中的药已经所剩无几,这药断不得,她必须得想个法子才行。
觑着时辰不早,南云挽起衣袖来去做了午饭,煎了药来。等到诸事忙清,母亲服了药睡去后,她也没工夫歇息,又拿了针线来赶活。
其实这针线活赚的银钱有限,与那药材所耗比起来更是杯水车薪,但却是她先前唯一来钱的路子。如今,梁氏倒是给她递了另一条路,只是她却还没想好究竟要不要走。
过了晌午,又有人上门来。
南云隔着窗子看了眼,脸色一僵,随后又端出些笑意来出了屋门,将她拦在了院中。
那是附近一带有名的媒婆,姓马,自打去年南云被退了婚后,她没少上门来,然而次次都像是给人添堵来的。
南云这次长了教训,压根不许她进门打扰。
马媒婆就跟没看出南云的防备似的,满脸堆笑地开口道:“你娘呢?这次可是有门好亲事,快让我进门去,同她说道说道。”
“她刚喝了药,睡下了,有什么事您同我说就是。”南云寸步不让,挑眉道,“这次又是什么好亲事?”
这半年来,马媒婆从来都是这套说辞,仿佛天下男子在她眼中没一个不好。只要给了银钱,什么泼皮破落户都能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南云初时还觉得不可思议,如今却是习以为常了。
其实能托媒婆上门来,都能算是知礼的了,更有甚者,还会拦着南云说些不三不四的话。早前年关时候家中实在艰难,南云四处筹借银钱时,还有泼皮地痞找上来,说愿意出钱睡她一夜的……
相较之下,今日梁氏所说实在算不得什么了。
果不其然,马媒婆这次带来的仍旧不是什么好亲事,还愈发地离谱了,说是有大户人家想要娶她过门当妾。
“你不是一直为了你娘的病担忧吗?”马媒婆陪笑道,“王老爷可是放了话,只要你愿意过去,今后所有看病的花销,都由他来出呢!”
南云语气平淡地说道:“若我没记错,这位王老爷已经年逾不惑,女儿比我的年纪都要大了。”
马媒婆神情一僵,随即又似是苦口婆心地劝道:“云丫头,你需得想明白,哪有十全十美的亲事?想要家中富裕肯花钱的,又想要年龄相当又才学的,谈何容易?若依着我说,不如就……”
南云没给她再絮叨的机会,下了逐客令:“我还有旁的事要忙,就不留您了。”
马媒婆被拂了面子,又拿不到王家许的银钱,便不由得有些恼了,不客气道:“云丫头,我知你素来心气高,但这么挑三拣四下去,将来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听了她这话,南云也没恼,亲自将她送出了大门,轻飘飘地笑了声:“不劳您费心了。”
马媒婆讨了个没趣,冷哼了声,小声嘟囔着些什么走了。
南云正欲关门,却见又有地痞在一旁看着,贼眉鼠眼的,目光在她身上梭巡片刻后,一咧嘴笑了:“云妹子,之前我同你说的话还作数,你要是想通了呢,只管来找我,价钱好商量。”
南云对此恍若未闻,面不改色地关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