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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箱子底,她和妈妈一样也开始穿起了宽松破旧的衣服,妈妈走路时不敢抬头挺胸,尽量做出一副老实巴交、不善言辞的样子,以免被人背后指指点点。但就是这样,跟在她身后的指指点点依然没有停止过。
甚至一次傍晚回家的路上,她对着路旁的水坑看了几眼,就听见对门阿姨和人家说话的声音,指着她鄙视地说道:“那个丫头,成不了个好东西,走路都要照影,能有什么出息?”
但这仅仅是一个开始,那时候班级里的女生大都如豆芽菜一般,没长开的样子。而她,却已经开始亭亭玉立,有了些成熟女子的特征。
以后的日子里,何芷蕙便常常会在课桌抽屉里发现情书,有时甚至会被人拦住把情书塞在手里。慢慢的,情书带给她的感觉由羞愤、惊慌失措变成了自豪。她把情书带回家,偷偷夹在旧课本里。尽管如此,她却仍没能避免尴尬的遭遇。
六年级早自习的时候,教室里一片寂静,大家都在埋头苦学。班主任推开教室门,叫她“何芷蕙,你出来一下!”一般情况下,如果被班主任叫出去,就代表犯了错。
她没抬头,却能感觉到同学们都抬起头来看着她,目光里充满探寻。大家都在想她到底犯了什么错吧,但何芷蕙自己也不知道她到底犯了什么错。就这样低头走出教室,感觉大家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
这一次,班主任用很严厉的语气问她:“何芷蕙,听说你最近收到不少情书?”
她当时低着头,嗫喏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班主任继续说:“我们班班风一向比较好,我不希望一个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哈 ,她竟然成了老鼠屎!
班主任继续教训她,他说了什么何芷蕙却丝毫听不进去了。
当时自己紧张的有些发抖,只顾得哭。她的沉默也许被班主任认为是一种反抗,他不由地加大了嗓门。这时候,泪眼朦胧中,她从余光看到我们班和隔壁班的窗口都有人伸着脑袋在往外看。
可是她为什么要受到这样的训斥?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站直了,看着班主任说:“老师,是他们写信给我,不是我写信给他们!”
班主任大概没想到她竟然会顶嘴,愣了一下,却又找不出反驳她的话。只得摆摆手说:“你以后注意!回去好好学习吧!”
何芷蕙从来没有觉得这个社会对女人公平过,如果一个女人长得漂亮,很吸引男人。就算她对那些狂蜂乱碟不理不睬,也会被人骂做招蜂引蝶,甚至会被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果一个男人长得帅,很受女人青睐,就会被人高看一眼。一男一女偷情的话,人们往往认为这只是男人的一个风流轶事,甚至可以称之为美谈。而对女人,这却成了一个一辈子都揭不下的黑锅,走到哪,背到哪。女人有多段恋情就会被称作“破鞋”,男人有多段恋情就是有本事。一对夫妻中,女人出轨往往会被骂被打。男人出轨的话,她的妻子却会被指责为“没本事管住自己的老公”。女人离婚后只能找一些老头子或者残疾人,男人离婚后却仍然可以娶个黄花大闺女…….
就在被班主任训斥后的那个夜晚,叛逆的情绪在一向在老师和妈妈面前低眉顺眼的她的心理滋长起来了:
你们,凭什么这样对待我?
与大人相比,小孩子的绝望,才是真正的绝望吧?
因为大人会去想解决问题的办法,而小孩子在遇到问题的时候往往一筹莫展,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也不知道该怎么逃避。
于是从那之后,何芷蕙更加孤僻,更加高傲,但在这样高傲的面庞下隐藏的却是一颗纤细破损敏感的心。
这一次要不是王萍,何芷蕙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像命运妥协,但既然王萍来了,她又看见王萍眼中满满的戏谑,她想陪着这样的她玩一会儿又有什么关系呢?
哪怕就一会儿,王萍带给她心扉中的阳光和快乐就暂时填满了她心中布满阴暗灰尘的窟窿。刚才那样对这个毛总,真是痛快!
但现在,她对着镜子,拍了拍自己的脸,哪怕有一天真的被逼要走上这一条路了,她也一定要把自己卖出一个好价格,这才对得起抛弃了她的爸爸给她生了这样好的一幅好容颜…….
何芷蕙整了整衣服,从洗手间出去,才刚刚走了几步就听见背后传来一阵清朗的声音:“何芷蕙?”
她回过头,望见白衣的俊朗少年在走廊里对着自己招了招手,瞬间阳光又一次洒满了心头。
刘子轩朝她淡淡地微笑:“好巧啊,你也在这边吃饭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