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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江南向徐文璧请教。
那边荣府里亲朋好友来往热闹。要知道解元每三年都会有,但是未婚的解元可是如大熊猫般稀罕了,几十年也不见得出一个,有年轻姑娘的家庭都动了心思,分别遣太太奶奶们开展夫人外交,一副子要把解元郎抢回家的架势。
贾环觉得自己是嫩草一根,离成亲远着呢,好在有宝玉顶在前面,只推说要等宝玉的事完了再考虑亲事,贾政也同意,想等殿试过后再说,这么年轻的进士,就算是庶出,多少人家也抢着要呢,何必急于一时。但是可以考虑在屋里放个人,因为贾环要彩云不得,贾政有些过意不去,好好挑了个丫头给他。
贾环听见贾政派人唤他,也不知何事,正好他要顺便瞧姨娘,就命人带了几匹缎子过来,刚到周姨娘后窗底下,听到一个丫头说:“别人家的奴才跟着主子挣些体面,偏咱们倒霉,跟个没体面的主子,一点光沾不上。”
贾环掀帘进去,见周姨娘低头垂泪,命人把绸缎放下,说:“这两匹缎子和一封银子是我孝敬姨娘的,姨娘收着手里宽松些。”
周姨娘不好意思:“这怎么使得?”
“以前我受姨娘照顾不少,得病时姨娘又日夜守护我,现在我有能力了自然要好生奉养姨娘。”贾环说完又对那丫头说:“你嫌这里不体面,你就去跟体面的主子去,这里不需要你了。”
那丫头登时脸色发白。
周姨娘不好意思,还想说什么。贾环说:“我那里丫头多,送两个给姨娘使唤。放这丫头伺候体面主子去,两相便宜也是好事。”
贾环立完威,才拐到王夫人正房。赵姨娘打起帘子,贾环进去,贾政正在那里等着他,略问了两句话,指着一个丫头说:“你现在中老爷了,屋里也该放个人伏侍,这个丫头相貌性子不错,以后就放屋里伺候。”
那丫头含羞带怯上来磕头。贾环看她有几分姿色,看上去很稳重的样子,倒不讨人厌。可是他对这样不顾当事人意愿的硬凑实在反感,又不好跟长辈说要“独立自主”,又不能拒绝,心里嗝应死,只得含笑看着那丫环问:“你叫什么?”
“奴婢叫如意。”
“那你会做什么?”
“只会一心伏侍主子。”
贾环一笑:“哦,那你就在我那里打扫屋子吧,没事时你可以和别的丫头一起做个针线打个马吊什么的,没有吩咐不要上来。”
贾政变了脸,说:“把她放你屋里,不是为了打马吊扫屋子的。”
贾环悠然道:“我那里不缺人打马吊扫屋子,也不缺人端茶倒水,她过去能做什么?”
王夫人生气:“你说放她在屋里做什么?装什么糊涂?纳屋里人,一是为了尽心伏侍兼教导主子知人事,二也是为了子嗣繁茂。”
贾环笑道:“放她在屋里是为了暖床吗?可惜她不够漂亮,我不感兴趣。而且我也不想纳妾,将来生了庶子女,受歧视被忽略处处低人一等,也怪可怜的,还不如不生的好。可是我没权利剥夺一个女人做母亲的权利,所以这屋里人嘛,还是不要的好。”
这话一出,贾政又愧又尴尬,王夫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勉强道:“你读了书的,难道不知道长者赐不敢辞的道理,还敢挑三拣四这么多话。”
“我不敢辞,”贾环忙站起来说,“只是对她没兴趣,总不能强迫自己和她上床吧。既然老爷太太一定要我将她领回去,我不敢推辞,但是不能保证对她有兴趣,希望到时候老爷太太不要怪我。”
贾政本来想板着脸训斥,可是想到这儿子的确是打出生就受冷遇,和备受宠爱却百无一用的宝玉天差地别,心里难免有愧,再加上他是举人老爷,不好训他,只得好声说道:“你喜欢什么样的人,跟太太说,让她替你留意就是了。屋里不放二三妾侍,不是咱这样大家子的体统,更有失你举人老爷的身份。”
贾环知道这社会规则他也没法改变,索性把原先的打算抛出来:“我喜欢的丫头,第一要漂亮,第二要清白,被别人碰过的不要。第三要能干,针线或厨艺有一样特长就好,第四要聪明伶俐单纯善良。尤其是前两条,万不能通融。”
王夫人愣住了,没想到他一点羞涩没有,就这么厚着脸皮提条件了。
贾环又说:“太太事多,不如让姨娘来替我留意好了。”
赵姨娘会意,笑道:“我明白,一定按你的标准找。”
等贾环和赵姨娘退下,王夫人气得绞帕子,抱怨说:“你看看,还没开始当官呢,只中了个举人就张狂成这样,把你这当爹的都放不进眼里了。”
贾政也觉得没面子,却又不想帮着老婆数落家里唯一有功名的出息人,只得说:“他年轻不知事,你多担待些,我忽然指个人过去做屋里人,他有排斥之心也是难免的,只是他不是那种当面应承背地说话的人,心里想什么就直接说出来了,这性子倒也好。一家人嘛,本该有话直说,有不满也直说,不应在背后叨叨。”
王夫人看他这样袒护小儿子,也没法再说什么。
贾环没法子,只得把如意领回去,如意也是有眼色的,知道爷不喜欢自己,只是小心伏侍,放下水盆侍候洗手,又泡好茶端来,放盆取壶,轻巧的一点声音都不闻,果然是训练有素的。
贾环表示对她不喜欢,是反感长辈硬塞人进来,并不是针对她,当众给她难堪心里也抱歉。让紫晶好好安顿她,月银待遇等同紫晶,都是一两的大丫头。
又带她来见赵姨娘,赵姨娘对老爷挑的人倒没什么排斥,让她退下给贾环说了件事,原来这月的月钱又恢复到以前水平了,先前凤姐说姨娘的两个丫头分例减半,所以只给一吊钱,她向太太抱怨过,王熙凤的说辞是这是外面商量的,她还跟外头交涉过却没有结果。
“如今又把克扣的月钱补上了,她又有说辞,说她和外面账房力争,终于补上这分,你说可笑不可笑?”赵姨娘连连冷笑。
贾环嗑着瓜子笑,问:“你是怎么说的?可是刺她两句?”
“我没说刻薄话。我现在也想通了,以前我没地位,做事又不让敬服,所以让那起小人踩,现在你有出息了,我脸上有光,后半辈子也有靠,还争那些闲气做什么,况且,我不为自己,也得为解元郎争些体面,立个体统才是。”
贾环大笑:“怪不得人说,胜利者是最宽容的,果然。”又对莲儿几个说:“你们也大度些,不要太轻狂了。”
丫头又来回说,贾琏正找他。贾环不知何事,赶紧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