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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冲天到达书院的时候,漆黑一片中唯有江云桐的房间亮着暖橘色的灯。
夜深露重,遥遥的,他发觉确信那是一盏留给他的灯时,心头涌过暖流。
浮躁和动荡在走向母亲门前时,一步一步褪去消散,变得平和。
“母亲。”鹤冲天唤了一声。
江云桐在书桌前,抬眼看他,摘下厚厚的花镜:“小天回来了。”
桌上瓶瓶罐罐的药片十几种,母亲每天都要吃。
她好像比几天前又苍老了几分。
鹤冲天心里不忍,踱步到桌边,看向母亲手里堆叠起来的纸张:“怎么这么晚,还在忙?”
江云桐呵呵笑着道:“接近年关,给你弟弟妹妹们写寄语。”
鹤冲天在离开书院之前,每年也会收到母亲的寄语。
他全部珍藏起来,只身在外拼杀遇到难处时,会拿出来反复看。
鹤冲天坐到江云桐旁边,拿起一张寄语看。
母亲的字如锦绣,笔锋婉转,她用的还是自己当年第一次赚到钱时送的那只钢笔,好像有点跑水了。
寄语上的每句话依旧那么铿锵有力震耳发聩,母亲的文采不减。
“等等月弦会过来,她知道你要回来,高兴得不得了。”
鹤冲天放下手中的寄语卡片,“嗯。”
江云桐提起江月弦总是会更慈祥一些。
这种慈祥是带着光彩的,和平日习惯性的慈祥不同。
江月弦生得极其乖巧温婉,性子温和又不失灵动,是母亲最喜欢的孩子,一直留在身边。
门被推开,江月弦端着一个盘子进来。
少女巴掌大的小脸,鹿眼漆黑而清澈,“哥哥!”
像献宝似的,江月弦有些欣喜的看着手中甜品,走向鹤冲天。
江云桐说:“月弦最近迷上烘焙,每天在厨房捣鼓,你一打电话回来,她觉都不睡了,说一定给你尝尝她的手艺。”
语气里满是宠爱。
江月弦有些不好意思,贝齿俏皮的咬了咬下唇:“巧克力脆皮咸奶油千层卷,不知道哥哥喜不喜欢。”
鹤冲天心底温软,嘴角笑意蔓延:“喜欢,我们分着吃。”
他扶着母亲在茶几边的沙发坐下。
江月弦边分甜品边说:“今天真晚,哥哥你下次回来得早点呗。”
江云桐接过江月弦递的蛋糕,小勺挖下一点抿进口中:“小天在外面忙,你别总引着他回来。”
鹤冲天心里咯噔一下,听到“引”这个字眼,眼前闪现过几个小时前的香软。
“小天,你找到的线索,是什么?”
鹤冲天阐述了何小芳被宠物犬夺舍、死窑祭邪神,以及刘则所谓的长生之道。
他没有向江云桐提到过沈香引。
并非刻意隐瞒,是长久以来的习惯:不讲过程,只说结果。
母亲一个人管理书院,一辈子费心操劳,没有休息过一天。
他不会用多余的废话来烦扰她。
江云桐:“这么说,你马上就能找到这个叫刘则的人?”
鹤冲天:“是。”
江云桐沉吟片刻道:“九梳密蛊……带他过来见我。”
鹤冲天:“此人危险,擅长阴毒蛊术,母亲见他不安全。”
江月弦语调清脆悦耳:“这么危险哥哥你不是也摆平了嘛!带他来~”
摆平蛊术的不是他,这样,该得提到沈香引了……
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他有一点私心的不愿意。
像儿时贪玩害怕母亲知晓,也像原本就捉不住的蝴蝶暴露在更加不可掌控的地界。
“可以废了双手双脚再带来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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