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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本看看叔叔,又看看朝正,不知如何是好。得罪叔叔,顶多骂几句,得罪朝正,可就要光棍一辈子了。他还指望朝正多给他开点工钱好送礼金,去年的辛苦已让他把房子修缮一新,相的对象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但叔叔毕竟是叔叔,打断骨头连着筋。
“搭上吧。”看着王本为难的样子,朝正发话。
王本看看朝正,犹豫了一下,就搬过搭板,一点点伸出去,一头留在船头,一头搭在岸边。
“你小子,看叔来了,跑啥。”王国军和孙子晃晃悠悠上了船后,笑呵呵地捶了一下朝正。
“正要惊鱼,你就来了啊。”虽说彼此心知肚明,但面子上朝正总还要顾及些,毕竟承包的是村里的水库。
“你这是惊鱼,还是吃饭?”看着方桌上的丰盛菜肴,王国军笑问“小剑乖,这是什么啊?”王国军又逗弄起小剑。小剑脖子上挂着一把十来公分长的银勺,是朝正从北京私带回来的。小剑偶象看见比自己吃饭大好多的银勺欢喜不已,就当宝贝一样的整天拿着不散手,有时用它来吃饭,有时也用它来挖泥。倩尧怕儿子弄丢了,就用根绳子拴住挂在脖子上。
“边吃饭边惊鱼。”李朝正笑了笑了回答,“王本,把板收回来。张欢,开船。”
在一片哗哗的排水声中,船倒着离开了岸边。以前惊鱼,闲庭信步般的小船轻桨,还得和尚一样敲打器物,现在只要把这坚船巨舵轰隆隆开去转几圈就万事大吉了。
惊鱼只不过是朝正随口找的借口,现在不是惊鱼的时候,所以水泥船象征性地在水面行驶了一段,朝正就让张欢熄火过来吃饭。王国军和孙子吃得早,各拿只酒杯盘腿坐在桌边喝点酒陪着。
夏日难得的西北风吹散了排阵列队而来的恶毒阳光,只能招架的清凉舒爽借机反攻,惬意畅怀了全身。西岸贻然自乐的矮草和对面细身蔓叶的芦苇,以作辑万福的欠身和笑容可掬的声响互相打着招呼。
“朝正啊,你现在富裕了。难道就忍心村里那些看着你长大的叔叔婶婶,和陪着你长大的兄弟姐妹们挨饿受穷?当支书吧。”几杯酒下肚,王国军忍不住又老话重提,那语调饱蘸了朝露一样的湿气,让旁听的专注他们没来由地一阵心酸。一个须发半白的老者,为了一方百姓的幸福,长年累月地央求年轻有为的后辈出来领路,怎能不让人动容。
“爷爷,朝正叔抓鱼多有钱,支书有什么好干的。”孙子王世初涉世牛犊一样,事懂得不多,胆子倒蛮大。
“你懂个屁。”“啪”王国军不禁气恼,一巴掌掴在孙子的脸上。世初见过了世面,不敢再随便声语,噙着眼泪爬起来走到边上去。正乱嚼着的李小剑吓得抱住鱼头呆呆地看着大人们。
“王叔,小孩子不懂事别上心。不是我不干,而是我早看透了政治上的险恶。侄子在北京差点就回不来了啊。”喝了点酒,李朝正也动了情。虽说他很看不惯以前王国军欺上瞒下的为人,但对生他养他的地方,多数人还是一贫如洗,内心也难免有些悲凉。
“叔知道你以前难,叔也不为难你,你就做个治保主任如何?也不用做事,不用开会。只给叔说说以后村子如何发展,有事叔在前头顶着好不?”
“朝正叔,你就答应王支书吧?”一向不多嘴的赵专注,看着王国军的眼泪在眼眶边摇摇欲坠,心不由得软了起来。他大着胆子劝说。
“哥,你兼着就好了。”王国军难过,王本也心酸,他也暂时忘记婚事而给本家叔叔做起了说客。
“叔,你兼着吧。反正也不耽误事。”张欢也放下了筷子。
李朝正看看专注,看看王本,看看张欢,最后看看王国军。人无完人,谁又能保证自己让人百分之百地喜欢呢?何况妻子倩尧也希望自己能有个一官半职,好让她人前身后地夫贵妻荣一下。女人,终归还是要精神化一些。为了父老乡亲,为了老婆孩子?人一旦自以为是地和“奉献”扯上了,就会积极主动起来。
“好吧。”李朝正缓缓地点了点头,“不过,先说好,我平时不开会不做事,还以打鱼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