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辔而行,马蹄声“哒哒”在山谷中传出老远。转过山坳,一股劲风扑面而来,吹得两人衣襟猎猎翻滚。
眼前是一大片收割过的农田,远处群山怀抱之中,几间房屋错落其中。林义真举手扬鞭,笑道:“那里便是我家的山庄,此时无人,安义,我们赛赛马如何?”不等江安义答应,林义真双腿一夹,座下的青马如箭般射出,向着山庄奔驰而去。
劲风拂面,江安义豪情勃发,跨下木炭不用催促,一声长嘶,四蹄翻飞,腾空而起,向着林义真追去。
山庄三面环山,山外寒风凛冽,庄中苍松翠竹,透着蓬勃生机,秋意正浓。听到马蹄声,山庄有人迎出,推来竹篱门,牵过马,请两人进庄。
庄内的房屋因山而建,除了山下五间正屋外,两边伸出长廊,沿山势而上,像两只臂膀将大片的山水环入怀中。林义真带着江安义沿着条卵石道来到片竹林,竹林掩映下有两间茅草屋。
“和我家真像。”江安义笑道,脚步加快,来到茅屋前。三间茅屋全部用青翠的竹竿编就,屋顶茅草金黄,透着富贵喜庆,正屋上方悬一块木匾:竹韵居。
林义真在后面听到江安义的话,心中哂笑,和你家差不多,你可知道光这茅屋上的草就是精选泽云湖畔的金枪茅草,这种茅草色泽金黄,修长如枪,防水防腐,经日晒还会发出淡淡的清香,光这三间茅屋所用的草成本就耗费了六百两白银。
推门进屋,屋内光亮透气,简单的桌椅书架透着雅致,散发出清淡的香味,清神醒脑。江安义脸一红,知道自己刚才的话露了怯,这屋内的摆设大巧似拙,每一件物件无不流露出匠心,就连余师的静思斋恐怕也及不上。
林义真笑道:“这竹韵居是家父的待客之所,家父远在京师,从未到过此处,安义,你就在此安歇可好?”
“太奢华了,我……”
林义真摆手道:“安义不必多言,房屋本就是用来住的,只要你住的习惯就好。你且歇息,晚饭时分我来叫你。”
林义真离开,江安义小心地坐在椅子上,手摩挲着光滑的椅背,看这色泽,该不会是黄杨木吧,别人用黄杨木雕件,林家居然阔绰到用黄杨木做桌椅,世家的富庶真是让人咋舌。将来自己如果有了钱,也要弄这样一个山庄,让娘养老。
在山庄一住近月,书院那些人由于找不到江安义,李世成说已经没人再来了,江安义数次提出要回书院住,林义真就是不肯。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林义真发现江安义聪慧过人,书看一遍就能记住,言谈中流露出的见解让人耳目一新,根本不像乡间农家子弟。
相谈之中听江安义提及曾师从余知节,林义真高兴地一拍腿,笑道:“余公与家父以前同在户部,既是同僚又是好友,家父对余公推崇备至,曾有意让我进京拜余公为师,安义既是余公的学生,那咱们更不是外人。你且安心住下,这些时日与你相谈,我颇感受益,你那句‘竹径通幽处,茅屋草木深’深得我心,安义你的诗才有如天纵,胜我百倍。”
江安义其实也不舍离开,这段时间除了读书外,江安义跟着林义真谱棋,知道了规矩后,结合记忆中的一些棋谱,从最初的让九子到现在让一子,江安义的进步让林义真刮目相看,更舍不得让他离开。
江安义前段时间读书太用功,精神高度紧张,在山庄的日子有所放松,一张一驰,反倒合了文武之道,十一月的月考稳稳地列在第一等。
秦海明苦着脸来到乙寅六号张伯进的住处,张伯进让他扰乱江安义,让江安义月考退步的打算落了空,想来那本《历科持运集》也成了泡影。果然,张伯进一见他就沉下脸,只顾自己看书。
秦海明心中暗恨,脸上陪着笑道:“张公子,你交待的事没办成可不能怪我,是林义真强插了一手,让江安义搬到他的山庄去住,我安排的人找不到江安义也没办法可想。”
张伯进可以对付江安义却不敢对林义真动丝毫念头,父亲只是从六品上的刑部员外郎,与户部郎中相差好几级,更不用说宜湖林家连安齐李家都不敢招惹,自己没有出人头地之前,只能忍气吞声。
看着秦海明,想起银子,张伯进脸色和缓了些,道:“海明你坐,此事且从长计议,你平日多打听江安义的事情,有什么动静告诉我,书的事好商量。”
秦海明见张伯进改了口气,连忙笑道:“张公子你放心,秦某一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李东凤跟这个江安义也不对付,那天在聚贤堂我看见赵复光捏着鼻子说话,是不是和他们联联手。”
张伯进默不作声,目光盯在书上,秦海明等了一会,悄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