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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哪个不识好歹的到他面前乱嚼舌头,依兰暗怒,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最近人品太差了,打她的小报告。如果让她逮到了,非要让他跟猪接吻。
“他自己说的。”应龙天两眼定定地锁住她,不容许她逃避。
“不会吧,那个家伙也太过分了。”依兰几乎将头全埋在衣领里,心中万分矛盾,陷入两难。告诉他怕他胡思乱想,两人好不容易可以平静的相处;不告诉他,他又绝不会善罢甘休,肯定又要别扭的闹脾气。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让他搬进来?”应龙天铁青着脸,两眼冒火地怒瞪着她。
“除非你愿意试坐轮椅。”觉察到他明显的疏离感,依兰有些不知所措。不敢正视他的眼睛,继续拿乔。
“我再问你一遍,你说还是不说?”应龙天霎时红了眼,两手紧紧地攥紧拳头。要她幸福就好,去他的吧。他不要,她只能属于他。用最后一丝理智强忍着,不愿在她面前暴露他狂暴的一面,不想以后她看他时会带着恐惧。
“你这么大声干什么?我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依兰莫名奇妙的流下了眼泪,最讨厌跟人吵架,每次她有理也讲不出来。就像跟向天生气一样,有时候明明是为他好,就因为不懂解释,事情总是演变得不可收拾,每次他都是拂袖而去,丢下她一个人后悔为什么不懂解释。
崔总管等人见势头不妙,逃难似地悄声离去了。凝重的沉默顿时笼罩室内,屋里一片寂静,微微能听到依兰轻轻的吸鼻声。似乎是哭够了,依兰动了动口想要说话,刚一抬头正好对上他冷峻的眼神,立刻噤声,嘴边的话和着口水吞了下去。
“你出去吧,你的事我确实没资格管。”应龙天苦笑,她的泪水是他的克星,无论多么小依旧可以浇灭他胸腔中的熊熊烈火。
“我不是这个意思。”依兰擦干了眼泪,不好意思的看着他。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掉眼泪,就是觉得有话不知道怎么说很憋屈。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她孩子气,不够稳重,向天总是这么说的。
“你的行为已经这样告诉我了,你走吧,我想静一静。”她哭的梨花带雨,活似他欺负了她。殊不知是谁折磨谁?
“我不知道他跟你说了什么,但是我跟他真的没有什么的。他就是汝阳王李琎。”一想到被他误会,依兰心如刀割,歇斯底里的喊出这些话。
“是他?”应龙天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不是我的男人,你很失望是不是?现在我说了,你总可以试坐轮椅了吧。”依兰说话的口气很冲,为什么他知道真相之后没有一丝愧疚的表情。
“好吧,我试坐。”应龙天双手支着轮椅上的把手,挣扎着坐上轮椅。刚刚坐稳,突然脸色大变,似乎正在忍着什么剧痛。
“小天,你怎么了?”依兰连忙俯下身查看。
应龙天不说话,摊开手,手心里竟然赫然躺在一支针。
“我的天啊。小天,不好意思,我忘了把针从坐垫上拔下来了。”依兰呵呵的傻笑两声,算是赔礼道歉吧。
由于这一段意外的小插曲,暂时缓和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应龙天用手试着摇动几下手轮,轮椅缓缓地移动了一段距离。
“怎么样,轮椅还可以吧。今晚月色不错,我推你到外面走走。”依兰拿来一件长衫披在他的身上,不待他回话,推着轮椅出了屋子。
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应龙天感觉身心异常舒畅,也许是许久不出屋的缘故,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在月光的沐浴下,才略微有些晕黄。
“小天,彭尚书还有你舅舅想要从你这里得到的是什么东西?”一直忘了问这个重要的问题,若不是晚饭时李琎提醒,恐怕她还不知道问呢。
应龙天沉默,不作声,周身的气流一下子凝固了。
“汝阳王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只有那样才能决定怎样帮助我们。”依兰苦笑,一心的帮助他们,哪里想到如今他对她还是有所戒备,更别提主动将事情远远本本的告诉她。
“一个药方。”依兰等到快要放弃的时候,暗哑的声音再次传来。
“药方?”依兰瞪大了眼睛,不相信听到的是真的。她潜意识里觉得十几年费尽心思抢夺的肯定是什么绝世珍宝,比如说鲛人泪、还魂香之类,最次也得是个超大夜明珠。
“对,一个药方。一个滋补美颜药方,却也是一个最恶毒的配方。”应龙天肯定的点了点头。
“恶毒?”依兰不解。
“应氏代代出自杏林,祖训有云,每代由嫡子长孙继承老祖宗的衣钵,庶子不管其悟性多高,皆不得学习祖传精髓医道,以保证应氏上下团结一致,不至于出现兄弟阋墙的悲剧,更阻止了子孙自立门户而使势力消减的可能性。”说起往事,应龙天放缓了声音,语气也平和了起来。
“这么做虽然有点不近人情,但总体来说还是为了大家能团结一致着想,也可以接受了。”依兰心情霎时放松,随着他的声音进入了他讲述的故事里。
“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了几代,老祖宗却漏算了一点。人的悟性皆有不同,自然对医道的理解也不同。隋朝末年,这一代应府出现了一对极有潜质修习医术的孪生兄弟。早出生的是哥哥,名叫应祁承,晚半柱香出生的是弟弟,名唤应再兴。两兄弟虽说是孪生兄弟,性情却大不相同,哥哥应祁承中规中矩,待人接物皆彬彬有礼。弟弟应再兴处事灵活,自傲,且有些狡黠。他们兄弟二人自幼感情要好,应祁承便偷偷的将只有长子才能修习的医术传授给应再兴,手把手的教他。应再兴的悟性比应祁承更胜一筹,时间久了,应再兴的医术便明显高于应祁承。在他们二十岁满那天,按照祖宗传下来的习惯,凡是及冠的男子须外出云游义诊三年。兄弟二人便在他们的成人礼的第二天各奔东西了。三年之后,两人回府,在江湖上都闯出了不小的名堂,应祁承被称为圣手仁心,应再兴则被称为鬼见愁。不久,应祁承接掌了应府以及旗下所有的医庐药堂,起初应再兴尽心的帮助应祁承,只是久居于大哥的光辉之下,才华被埋没,得不到舒展,心里难免渐生妒忌。况且,两人在医术造诣上分歧很大,应祁承墨守成规,从不用险药救人。应再兴则恰恰相反,常常兵行险招,活马当作死马医。应祁承觉得弟弟这样医人,跟用活人试药方没什么两样,残忍至极,有违医德。应再兴却认为这是正确的,推陈出新才能进步。就这样两人的分歧也来越严重,已经演化到水火不相容的地步。一怒之下,应再兴离开了应府,同样以应氏医道传人的身份自立门户,世人通常称其为小应氏派。数年之后,两兄弟再见面时,应再兴已是宫廷御医,专为那些后宫嫔妃们治疗各种妇科病。他出宫正是为了找应祁承请教请教如何调配驻颜药物。应祁承经不住弟弟的苦苦哀求,终于答应他一起研究。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研究古籍医典,两人终于想出了实用的药方。就在终于完工的时候,两人又出现了意见分歧,配方中有一味药是婴儿的脐带,应再兴却认为只有脐带还不够有效,若是用刚出生婴儿的血熬药驻容效果会更显著。应祁承不想他竟然会如此的残忍,当场大骂他冷血,并打了他。应再兴愤然离去,两兄弟至此彻底分道扬镳。隋朝很快的灭亡了,应祁承带着应府一家老小躲进了深山,不久传来消息,应再兴死于战乱,驻颜之术也随着他深埋地下。终其一生,应祁承都深深自责,痛悔当初私自传授他医术,累死了他,也白白害死了许多无辜的婴儿。他临终前在祖训中加了一条训示警斥后人,凡应家子孙,不得做宫廷御医,终其一生,救死扶伤以减轻罪孽。”应龙天长长吐了一口气,这些事积攒在心里这么多年,像一个重担压在肩上,能够一吐为快心里也好受了许多。
“怪不得天吝山庄不愿结交权贵。”依兰猜测道,惊讶他竟然说了这么长一段话。
“权倾天下者一个决定足以让天下生灵涂炭,往往因为自私而害得百姓流离失所。祖训禁止子孙为官,只是不想我们推波助澜,助纣为虐,成为罪孽深重的刽子手。这个故事随着族训代代流传,每一个子孙自懂事起便知道了这个故事,算是引以自戒吧。”应龙天自嘲的笑了笑,祖上造的孽,祖祖辈辈行了那么多的好事,依旧没能庇护住后代。
“你舅舅怎么知道的?”由于应龙天一直维持着同一个姿势,依兰唯恐他身体僵硬,手轻轻替他松松肩膀。
“我娘无意间说的,或许这就是命吧。说着无心,听着有意。”这次应龙天并没拒绝,舒服的感受着肩上的温热酥麻感觉。
晚风习习,月亮姑娘也像是被这温情的一幕感染到,娇羞了躲进浓厚的阴云里,给地上这对人儿制造气氛。
“对了,刚刚收到了龙宇的飞鸽传书,他已经成功的说服了药王居的人,目前正忙着捉捕衔蛇,中秋之前便能赶会来。亦舒那边进行的也很顺利,已有不少收获,你的腿能治愈的希望越来越大了。凡事都会否极泰来的。”依兰话锋一转,说起了开心事。
“希望如此。”应龙天眼光深邃的看着远方看不透的黑暗。
“我做了几床羽绒被子,比较柔软舒服。现在天也开始转凉了,明日我差人给你送去一床。”直到酸麻,依兰才收回手,背在身后轻轻摩擦。
“我想休息了,回去吧。”应龙天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夜寒露重,她的衣服已经被露水打湿了,丝丝缕缕的贴在身上。
“恩。”依兰温柔的帮他偎紧了些袍子,活动几下双腿后,才缓缓的推着他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