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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岁和:“说。”
“你跟江攸宁,到底为什么离婚?”
沈岁和:“……”
“问这些做什么?”
沈岁和往沙发后倚,显得漫不经心,“不管为什么,反正都离了。”
裴旭天:“……那你让我问个屁?”
沈岁和:“她怀着孕呢,我关心一下不行?”
“那你是关心她呢还是关心孩子呢?”
沈岁和:“……”
他忽然沉默。
关心谁?
这问题好像有点难回答。
他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答案是江攸宁。
但他现在好像连关心江攸宁的立场都没有。
“我两个都关心,不行么?”
沈岁和仍旧是那副慵懒的态度,声线一如既往地清冷,“你突然问这些做什么?”
“随口一问。”
裴旭天懒得搭理他,言语之间都带上了怨气。
很冲,也很敷衍。
“你真跟阮言又吵架了?”
沈岁和盯着他看,不错过他每一个微表情。
裴旭天瞪他,“你他妈整天关心我这点儿事干啥?
有时间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那点破事,到底干了啥不要脸的事。”
沈岁和:“?
?
我怎么了?”
裴旭天看他一脸无辜,看着来气,干脆转过了椅子,朝他背过身,“你自己干了啥自己清楚。”
沈岁和:“?
?”
他干啥了?
“江攸宁跟你说了什么?”
沈岁和问:“你今天吃炸丨药了啊?”
“狗屁。”
裴旭天愈发暴躁,“我不想跟你说话。”
沈岁和:“靠!从阮言那儿受了也别撒我身上啊。
早跟你说了,分手解决一切问题,你这隔三差五就吵一架,离分手也不远了。”
“操?”
裴旭天直接起身,“你倒是分手,不对,离婚了,但你解决问题了吗?”
沈岁和:“……”
“再诅咒我跟阮言分手,我跟你急。”
裴旭天说。
沈岁和见他这样,也有点口不择言,“我又不是诅咒。
就你现在跟她这样儿拖着,她都不是言言,她是你爷爷。”
裴旭天:“……”
他直接把沈岁和往办公室外推,“滚滚滚,他妈的活该你单身。”
沈岁和:“?
?”
“我让你问得事儿你到底问没问?”
沈岁和还不放弃。
裴旭天:“没有,想知道就自己问去。”
沈岁和:“老裴你还能不能行?”
“跟你有屁的关系。”
“你疯了么?”
沈岁和站在办公室门口,不可置信地看向三十多岁了还像一头炸毛狮子的裴旭天,“出去一趟怎么这样了?”
“用你管?”
裴旭天瞪他一眼,直接关上门,但声音还在沈岁和耳边回荡。
他义正言辞地说:“好好找找你自己的原因吧。”
“渣男!”
沈岁和:“……”
谁能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他站在裴旭天办公室门口,两分钟都没晃过神来。
他干了什么?
怎么就成渣男了?
在回办公室的路上,他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最后只得出两个结论。
一,裴旭天疯了。
二,裴旭天幼稚。
三十多岁的人了,说话都说不清楚?
真废。
他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办公桌上的材料堆叠如山。
他瞟了一眼,所有的材料都已经拿各种颜色的便利贴写好,写得不是材料的类型和名称,而是时间。
好像从他开始焦虑以来,他的拖延症就越来越严重。
不是紧要的任务,他不会提前完成。
所以从前的分类方式也改掉了,交到他这里的资料全都按照时间顺序排,他会挑最重要的看。
但现在,他什么都不想看。
拿着手机戳屏幕,想发短信给江攸宁。
又觉得没必要。
最后兜兜转转,跟他的主治医生约了个时间。
—
因为案子办得比较顺利,江攸宁在双方签订完合同之后就提前休了产假。
原定于10月份开始休的产假提前到了9月20日。
她收拾东西离开办公室那天,岑溪委屈巴巴地一直看着她,眼里都积蓄了泪花。
“以后又就我一个人。”
岑溪说:“我太孤单了。”
江攸宁摸摸她的脑袋,“跟着涵姐好好做,我休完产假就回来了。”
“那小宝宝那么办?”
岑溪问:“谁帮你带啊?”
“我妈,我爸,我哥,还有我闺蜜。”
江攸宁笑道:“主要是我妈吧,她今年退休,本来打算再做外聘的,估计也不做了。”
“啊。”
岑溪点头,“那也挺好,在家带宝宝可以年轻不少。”
“估计会很累,不过请月嫂啦。”
江攸宁说:“我到时候可能不会跟你一起加班。”
岑溪:“没关系,白天有人陪我就已经很不错了。”
江攸宁跟岑溪闲聊了会儿,岑溪说她今年可能要结婚了,男友的父母出了一百万,她父母出了二十万,再加上男友跟她的积蓄,两个人已经把首付凑齐了,这会儿在挑买哪里的房子。
平常上班两人基本闲聊得少,大多时候都围绕着案子聊,这是距江攸宁入职之后,再次听到岑溪说跟男朋友买房的事情。
不过进度也算快,上次听到的时候还在为买房发愁,现在基本已经凑够了首付。
“你们打算在哪里买?”
江攸宁问。
岑溪说了几个地方,“大范围就这些,但涉及到具体的就不太确定了,中介带着我们看了好几套房子,不是太贵就是装修得太不好,我跟我男朋友都倾向于买刚开发的小区,但现在北城的房价飙升,买房名额又少,刚开发的小区基本上一开盘,好户型都被抢走了,剩下的就是些卖不出去的一层和顶层,我们又不想要。”
“好吧。”
江攸宁点了点头,忽然道:“你们要买柒新苑的房子吗?”
“柒新苑?
是聚城路最南边的那个小区吗?”
“应该是。”
江攸宁说:“反正在芜盛到咱们公司的路上。”
“那就是了。
离芜盛不远,离公司也挺近的,但那边房价高,而且都是大平米的房子,我们付不起啊。”
“有小平米的。”
江攸宁说着,“你等等,我帮你问下。”
岑溪坐在那儿眼巴巴地看着她。
江攸宁给叔叔江河打电话,具体问了下情况。
她如果没记错的话,叔叔上次还问她要不要给她在那儿留一套90平米的房子,特别适合独居。
电话拨通以后,江河说那边的房子基本上都卖完了,但给她留了两套90平米的,如果想独居的话就自己住一套,想宽敞一点的话就把两边打通。
“哦。”
江攸宁说:“叔叔,那我想卖掉咋整?”
“卖呗。”
江河笑道:“反正也不缺,你快休产假了吧?”
“是。”
江攸宁说:“今天休,我有个同事想买那边的房子,但听说已经卖完了,所以就问问你。”
“好吧。
关系好的话就卖吧,那边只给你简装修了一下,我们开盘时候卖的价格是四万一平米,现在已经炒到四万五一平了,你自己看着卖。”
“好。”
江攸宁忽然道:“我两套都卖了行不行?
钱给你。”
“我不要。”
江河说:“本来就是送你的,那会儿想着能给小家伙留一套。”
“啊。
他已经有好多套了。”
江攸宁笑:“您之前送的,以后不都给他吗?
我又住不完。”
“成吧,你自己看着卖就行。
你休假之后过来住几天呗,你小婶想你了,成天在我耳边念叨着。”
“好。”
江攸宁说:“我明天产检,产检完了之后就过去,正好让我妈歇一歇,过去叨扰你们。”
“求之不得。”
江河跟她闲聊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那边的房子是80平米的,你们按照市场价买吧。”
江攸宁说:“四万一平。”
“真的?”
岑溪惊讶道:“宁宁你也太棒了吧。”
“正好是我叔叔开发的,所以……”
后边的话她没再说,但岑溪懂。
江攸宁帮岑溪解决了苦恼许久的问题,中午她说什么都要请江攸宁吃饭。
于是,两人去了一家西餐厅。
消费等级在北城打四颗星的那种,人均上千。
江攸宁拿着菜单看向岑溪,无奈笑道:“一顿饭得搭你好几天工资。”
“没事,你可劲儿吃。”
岑溪笑,“我没钱还有男朋友养,他饿着也不会让我饿着。”
“啧,秀男友啊。”
江攸宁说:“你们趁早结婚,我给你包大红包。”
“那我可要努力!”
江攸宁之前跟沈岁和来这里吃过两次,除了牛排好吃一些,其余的都一般。
她点了两份牛排,价格中等偏下。
“哎呀,你干嘛给我省钱啊。”
岑溪见她点的便宜,立马拿过了菜单,“我请你吃一顿这个又不会把我吃穷。”
说着她就点了起来。
总价大概3000+。
江攸宁无奈,“你啊你。”
“宁宁。”
岑溪笑,“你这样说话,我总感觉你比我大好多。”
实际上,两人差不多大。
“我比你走在前边。”
江攸宁说:“你看,我娃都快生了,你还没结婚。”
岑溪:“……”
倒也有几分道理。
“那孩子他爸呢?”
岑溪知道她离婚了,甚至是律界对她好奇的人都知道她离婚了,是个离异的单身母亲,不知道消息是从哪儿传出去的,反正就跟插上翅膀一样飞到了很多人的耳朵里,岑溪一直对此讳莫如深,基本没问过,但这会儿她提了起来,岑溪也就顺势聊几句,“他以后会负责养孩子么?”
“养吧。”
江攸宁说:“就是不知道怎么养。”
“嗯?”
江攸宁耸了耸肩膀,“如果我们还生活在一起,他倒是能在很多事情上帮忙,但我们现在离婚了,我跟我爸妈住,他能负责的部分就很少,基本上就负责了陪我产检,也只有偶尔几次,之后就算我生孩子,他也无能为力,再之后的事情,除了钱他能帮忙之外,其余的基本都做不了,但我也不缺钱。”
岑溪:“……哎,单亲妈妈好辛苦。”
“也很幸福啊。”
江攸宁说:“我现在每天住在家里,心态都变年轻了。”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江攸宁跟岑溪吃完饭,岑溪结得帐。
“啊。”
岑溪晃了晃手机,“我现在不仅能请你吃牛排,还能请你喝牛奶。”
江攸宁:“嗯?”
岑溪:“他发工资了,刚到账。”
江攸宁:“……”
她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戏谑道:“我觉得我喝不下,狗粮都吃撑了。”
岑溪只是笑。
两人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那儿,店里忽然砰地响了声。
是杯子跟地面狠狠!
碰撞的声音,吓得江攸宁打了个激灵。
岑溪立马道:“没事没事,碎碎平安碎碎平安。”
江攸宁的心又忽地一紧。
尔后才反应过来岑溪说得是另一个意思。
两人都不可避免地看向了声响的来源处,在最偏僻的角落,江攸宁看到了很熟悉的人。
岑溪也看到了,她惊讶地问江攸宁:“那是不是传说中的大魔王沈律师?”
江攸宁面无表情地点头。
“咋回事啊?”
岑溪低声道:“他是跟女朋友吵架了吗?
怎么公共场合就摔杯子?”
江攸宁目光遥遥望过去,眼神清冽,她摇头道:“不知道。”
沈岁和对面站着的,是乔夏。
两人隔桌相对。
隔得太远,江攸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终于,兜兜转转,他还是回到曾雪仪安排的路上了吧。
江攸宁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
失落?
谈不上。
悲伤?
更是无稽之谈。
只是稍稍有些不高兴。
但没有多大关系。
她拽了拽想要看热闹的岑溪,“我们走吧。”
说着,她也收回了目光。
但在那一瞬间,她跟投望过来的沈岁和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四目相对。
江攸宁转过了身,懒得再看。
跟她又没关系。
岑溪收回了好奇的目光,挽着江攸宁的胳膊往外走。
两人刚迈了一步。
后边突然传来一声喊,声线清冷,但语调微扬带着几分急促,“江攸宁。”
江攸宁忽然想,喊贼呢?
她头都没回,带着岑溪离开了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