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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便是正式的拜师收徒仪式,钟离行拜师大礼,折兰勾玉赐字明师规,潘先生是见证人,载以文书。仪式完毕,潘先生转过身,看着向晚,笑道:“潘某当日眼拙,若是向晚姑娘愿意,潘某甚想有你这样一位学生。”
向晚笑,看了眼一旁的小彦,淡淡道:“只怕有我这样一个师妹,小彦会觉得丢脸。”
重要的是,折兰勾玉不能屈辈。潘先生尚可,可是折兰勾玉的身份不能跌至小彦的师妹夫吧。
小彦脸色一黑,撇过头不说话。
钟离左右看看,半晌方小心拉了拉向晚的衣袖,轻轻道:“这是巴不得的事,怎么会丢脸?”
话音刚落,一群人都笑了。小彦的脸难得的微微一红,钟离眨了眨圆圆的眼睛,不知大家笑什么,小圆脸上也是一抹红。
拜师收徒继向晚清白之后,又成为街头巷尾的热议。向晚的身份,七年来在百姓的心中打下了深刻的印象,一段时间的议论纷纷,不少人开始转变态度。
随着向晚身份的转变,这一段感情也不再是大不伦了。顶多不过是门不当户不对。
相比那一段延迟三年还见不到好消息的婚约,城主大人终于有了动心的对象,这个认知一下子又让百姓兴奋起来。按风俗来说,折兰勾玉早已过了大婚的年龄,他又一直不肯收偏纳妾,满城的百姓都在等啊盼啊,这一次忽然有了希望与眉目。
在他们看来,以向晚的身份,哪怕是个妾室,其实也是高攀的。但不管是偏房,还是妾室,百姓心里至少还是可以接受的。毕竟向晚长得美,而且有才,又久居折兰府,日久生情亦是人之常情。
包括陆家,也是这样妥协的。陆夫人与陆羽雪虽心有不甘,但向晚的身份一下子正了过来,在这个社会,男子三妻四妾很是寻常,陆羽雪的身体迟迟不见好,折兰勾玉说起来也是等了几年,从未提过退婚之事,此番若是借机纳妾,她们也没立场反对。
转念一想,向晚娘家无权无势,未必不是一件幸事。
元宵这天,折兰勾玉亲来接向晚回折兰府。
从除夕到元宵,这一段时间向晚都住在别院里。
临到折兰府,折兰勾玉的脸色却微变。
“师父……”向晚不免担心,伸手探他的额,倒是正常,只是脸色委实有些苍白。
折兰勾玉拉下她的手,暖暖一笑:“怎么还叫师父?”
“我……喜欢这样叫……”她脸微微一红。
“那以后人前稍稍顾着些就好。”其实他亦是喜欢她这样叫的。
向晚点头,略一思忖,只能问道:“那人前我该如何称呼?”
他笑,情不自禁抚上她脸颊,满心的满足:“名字吧。”
她乖乖点头,一时却叫不出口。
下马车的时候正好碰到微生澈。
他不过目光一凛,也没说话,转身走人。向晚先是随了折兰勾玉回房,又回自己的晚晴阁时,半路上却被微生澈拦下。
“大人真是神出鬼没。”向晚行礼。
“玉最近的脸色实在是差。”他挑眉看她,目光灼灼,分明不肯放过她一丝一毫的神色。
向晚还是淡淡的:“大伤初愈,恢复元气需要时间,自然容易疲劳。”
他一手递至向晚眼前,摊开,手心静静躺着片黑色的叶子,月牙形、浅齿边,不细看还以为是枯叶。
“黑芝草,弥足珍贵,寻常不易见,有暂时黑发神效。”
向晚心里一惊,继续装傻:“恕我孤陋,并不识它。”
他脸上竟有笑容,亦不恼她,话说得分外直接:“这是在厨房找到的,即便你半月有余未曾回府,该也清楚这草谁用了合适。”
“大人不如索性来折兰府当管家吧,如此尽心尽职,不放过蛛丝马迹,却将自己的封地抛到九霄云外,连新年元宵此等大节,都留在玉陵,真是让我感动。”说完便越过他,径直回了晚晴阁。
尽管向晚不说,微生澈还是猜到了其中玄机。
不止微生澈,陆夫人也在无意中发现了这个秘密。
折兰勾玉虽然尽量掩饰,更费了不少心思让银发暂时变黑,但他佯装无碍,时间一久,有些小异常还是不难发现。一直喝药、脸色容易苍白,以及折兰夫人经常黯然落泪,都让人心有起疑。
元宵节的晚上,向晚终于与折兰二老、陆家二老,以及微生澈与折兰勾玉,同桌吃了餐团圆饭。她已不是折兰勾玉的学生了,这样子同桌吃饭,也算是对她身份的一种默认。
尤其陆家二老,虽不热情,至少也没摆脸色,亦没说些不入耳的话。
只是向晚不知的是,这一些是以莫前辈再次替陆羽雪诊治为条件。陆家虽接受向晚留在折兰勾玉身边,但折兰勾玉又怎会让向晚屈于陆羽雪之下?为了还向晚一个清白,他这一次派人去杏花村调查,收获委实不小。从瘸子的这一条线顺藤摸瓜,发现了太多意料之外的事:向夫人与二根子的私情、向老爷的死因、向阳的身份,以及陆羽雪的小计谋。
这一些本不必费他心思。若不是想给向晚一个完美,他如何会选择隐忍与顺陆家的意?再则此前莫前辈去金风阁尴尬收场,陆夫人这一阵子没少在折兰二老跟前哭闹,他也不想父母为难了去。
第二日莫前辈就来了。
向晚这段时间亦在努力翻找书籍资料,希望能找到月见半魂的相关记载。除此之外,她还顺便查寻灵玉的各式传闻记载。对此不甚留意。
这日向晚看书看得眼酸,起身想到花园走走。刚出房门,便被站在门口的微生澈吓了好大一跳。
他倒是神出鬼没,进来也不通传,出去也不告别,一身的清泠。
“大人怎么来了?”向晚依礼行了个礼。
他挑眉看她,似笑非笑:“你倒是清闲。”
“难道大人有事需要我帮忙?”
他定定看着她,好半晌才缓缓道:“莫前辈开始替她治疗了。”
她,陆羽雪?向晚明了,神色不变。
“你不担心?”
向晚笑,丝毫不避:“我算不得好人,亦不会巴不得她死。在感情面前,的确会变得很自私,但我还是不希望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生命之上。”
至少不能主观去害人。
他看她,一时意味不明,忽而又垂眼,破天荒笑道:“治好了她,婚约就得履行,你以为光凭感情,就能定名份高下?”
向晚也笑,淡淡然:“大人委实矛盾。一方面见不得他与别人好,一方面看到我不争不闹又觉得不过瘾。”转而半月明眸熠熠闪动,凑近轻问,“或者,相比表小姐,大人忽然发现还是我与他般配一些,所以这会子来劝我从中做些手脚?”
他有那么一瞬间的狼狈。瞬间又恢复清清冷冷的,既不说话,也不离开。
向晚只得再加一句:“如果大人愿意,不妨从旁指点我几句如何?”
他像是真的来帮她的,竟然开口告诉她:“只怕现在陆家也知玉身体有恙,而且程度不轻。”
向晚先是被微生澈的“好心”惊到,很快又被他的话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