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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竹院虽然离正房很远,还隔了座假山,可是那些争吵撕打的声音还是轻易穿墙而入。
姚飞霞魂不守舍,任金满堂拉着进了里间,院中丫鬟惶惶不安,又不敢主动打听。
“满堂,”姚飞霞声音微哑,“有时候我觉得自己还是不够高明,若真如爹爹所说的严重,我该是要出一分力,可是一想到高家人的嘴脸,我又恨不得他们统统去死。”
金满堂心底认定章珩挖的坑只会坑高氏一家,闻她此言觉得内藏玄机,耐着性子试探地问:“你觉得高家出事纯属天灾,还是另有蹊跷?”
姚飞霞深了金满堂一眼,和盘托出:“我的人发现先前有生面孔与高家仓库的人接触;就是高书堂那人一向也算稳重,陪重要客人时才会故意到赌坊包场输点银子,让客人讨个喜头。可这次我听说,泡在**里两天三夜了。”
她可能怕金满堂没听明白,挑明了说:“分明有人暗中下套。”
金满堂嗯了一声,“你为什么要监视高家?”
姚飞霞眼神黯然,目光透着不甘,“陆鸣逃出生天,我就来精神了。总想着查出我娘的真正死因,外祖母因这事,都断了和我的亲缘,最后一次见面说我克死我娘,再加上出了陆鸣这事,我有点恨。”
事情至此,金满堂也开门见山地交底:“这件事,可能是我表哥章珩做的,但我还不确定,因为玩得太大了。我明天会给你一个答复,总不会连累你姚家。”
姚飞霞大吃一惊,急问:“你怎么要害高家?”
金满堂拿不准她是怨恨还是责备,轻声道:“高姨娘害我差点撞死,她一直在讨好陆杨氏,大概希望将来姚文浩可以入仕吧。人若犯我,我不回敬,天诛地灭啊。”
“你上次被捉进府衙是因何之故?”姚飞霞突然想起来此事,这是傍晚埋在外头的眼线挖回来的消息,不然金满堂从来不提,她根本不知道这小鬼受了多少罪。
金满堂拍拍双手,像是要把心中因提起此事而重燃的火气拍落,不屑地道:“黄二太太,那个猪,迟早要落在我手上。”
姚飞霞垂眸,神情复杂。
金满堂又道:“你不要管那些破事,总之你养好身体,帮我把菜谱给写好了,到时还要写每道菜烹调之法。有空的时候帮我翻翻书,想个好店名。”
姚飞霞蓦地咬牙问道:“陆鸣如何了?”
金满堂道:“他心念着你,死不去。龚爷说方子上的药材他全有,确实是张能起死回生的方子。”
姚飞霞频频点头,小跑到衣橱靠墙那边取下珠花往橱壁扎了两下,一个暗格弹了出来。
金满堂好奇地踮脚望去,刚好姚飞霞转身,目光自然就落在格子上头,只见金灿灿一片,比她覆了一层怒色的脸蛋还要迷人,惊呼道:“姚四你家底真厚!”
“你哪里懂我母亲的富贵,她嫁妆十万两银子呢,现我手上只有六万两了。余四万两不知纪氏和高氏如何分了。”
金满堂的心登时扑嗵扑嗵上蹦下跳,六万两……她要跟姚四借银子,把夏荣的股权全部要回来!他们还没签书契呢,赶得上。
“这里的金条有五千两了,给你在外面打点,该花银子打通的节骨眼一个子儿也不用省,也不必记帐,我全交给你。”姚飞霞把沉甸甸的木匣子交到金满堂手上。
金满堂心头一紧,觉得自己好像趁火打劫,很不厚道,连忙推回去,“金叶子还没用完呢,都给我存起来做开店的资金了。”
“你心安理得的拿,相较我的命,我的前程,这些银子算做什么。”姚飞霞很倔强,不知想起什么突然湿了眼眶,不愿意被金满堂看见,扭头瞪着橘红色床铺,“去吧。有结果了明天来告诉我,如果钱能把事办妥那就是最大的福气,还不来的是人情啊。你懂不?”
“罗嗦什么屁,我又不要你还人情。”金满堂恼道:“老子想起来要铲子一个,利剪一把,竹篓一个,小篮子两个,麻袋数个,大筛子两个,你有不?给我弄来就当人情了。”
姚飞霞噗哧一笑,以前很讨厌粗鄙之人,自从认识她,觉得说粗话十分老玩,学着说:“老娘多多的有,小满!”
候在外面,两耳不闻风雨事的小满,听到主子叫唤,连忙恭敬地敲门入内。
姚飞霞把金满堂所需复述一遍,“片刻内就要准备妥当。”
小满连忙应喏去办。
不到一会儿,东西就准备齐全了,她把小件全放竹篓里,篮子和筛子叠在一起,拿进明间搁地上。
“小姐,奴婢回来了,可是大姑娘,你怎么拿回去?”
姚飞霞原想差架马车送她,嘴没出口就听金满堂道,“姚四,拿两根绳子帮我把竹篓上下穿起两道,我背上,其它拿着就成。”
小满一听,就要退出去拿绳子了,却听姚飞霞说:“回来。”
“是。”小满挺直了腰,肃着脸像个兵。
姚飞霞亲自从柜子里抽出一条披帛,用剪子对齐剪掉,麻利地绑上,再拎起来掂量,两边平衡,背起来稳妥。
小满呶嘴对金满堂悄声说:“大姑娘,刚才小姐一剪子剪掉四两银子。”
金满堂睁大眼,想骂人,可是这回很怂没骂出口。
姚飞霞边将匣子用粗布包了,放进竹篓,再把竹篓往金满堂后背送,“来吧,披帛很宽,这样揉在一起作背带,肩膀不费劲。”她自己也没多少力气,待金满堂背好,她也现乏了。
金满堂笑盈盈地说:“回见。”
姚飞霞轻轻点头,让小满送她走,之后一头倒在床上,望着宽敞的却像囚笼一样的卧室,恨不得插上双翅飞出去跟金满堂在一起。
别了姚飞霞后,金满堂立刻小跑回家,可是跑了半里后,感觉拿着大筛子的右手快要断了,索性拐到角落坐下来歇歇。
身边忽然快马经过,扬起一阵灰尘,呛了金满堂,她霍地站起来骂道:“投胎啊,跑那么快!”
“满堂?”
“表哥?”
章珩连忙勒马回头,“你半夜三更一个姑娘家跑外头干什么,找不到你都快疯了!”
金满堂白他一眼,“不才二更!谁要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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