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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击皆是致命,却并非是冲李敷而来,反是他怀中的女人,自己的亲妹妹!
守不比攻,李敷因尽全力护她,出手明显受阻,只能尽六七分全力,另三四分,全在护她。
冯熙的功力尽在快而奇,步风凌厉,招招逼向要害,李敷胜在稳而定,每每都能断开对方的进攻。果真第十步时,李敷重占上峰,将剑身稳稳地落在冯熙颈前,滑过他前肩一寸,血顺着剑锋滑落,染红他一身缟白的袍衣。
风吹落蒙面,李敷整张脸映在明光之下。
在清冷的晨光下,这张脸更瘦了,仍是记忆中刚毅方正的下巴,挺直英武的鼻,飞入发鬓的剑眉下那一双黑得混浊的沉目,在他覆眼看去她的一刹那所绽放的独特温柔,让她总算相信,他确实是那个李敷,跋涉千里却说不到百字的沉默如山,心细如绵的李敷。
他甩下剑,将她再一环紧,只是返过身去,予身后冯熙道:“你走吧。我不会在她面前杀你。”
冯熙咳出了几口血,撑着剑走出去数步,冷声笑了笑,挺直身子:“你还是这么喜欢插手别人的家事。”冷漠中淡无声息的忧伤于他眼中流出,为什么总要一次次逼自己杀人!
“告诉宗长义,李䜣他们。”李敷朝前迈了一步,冷喝,“若再不收手,我便回去断了他们的手!”喝罢,却僵直了后脊,身后由人贯穿,冷冷的钝痛滑入,他止了一息,抿紧唇。
冯熙将半个剑身插入他后背,闪过一丝悲戚的冷笑,抽出剑时,猩红的血盈满目。他擦着剑,左袖红染,似描出一朵艳丽的红牡丹。
李敷踉跄了半步,弯身去捡回自己甩落的剑时,另手仍紧紧圈住怀中的冯善伊,似小心翼翼保护的瑰宝,便来风过,都替她遮挡。冯熙又添一剑直去她额前,李敷转身抬臂以挡,血溅向空中,她随风飘起的长发染着他的猩红。他另出掌将冯熙挡出去,掌力击断了他的剑。
冯熙从地上爬起来,撑着断剑爬过去,他看着李敷的背影越来越近,心中满是可笑。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在意冯善伊的男人?!他从前也是以为,一个也没有!果然她这辈子并非虚度。
李敷单膝跪地,换了另手接过她,将她的脸紧紧压护在胸前。他勉力支撑,半身摇摇欲坠,却仍是说着:“别怕,李敷在,冯善伊便在。”
她眼中胀满了红,她贴他那样紧,连他体内每一丝颤抖都能感受到,血自他唇角滑落,滴滴落在她眉眼中,他见她面上脏了,于是替她擦着,口中低念着抱歉。越来越多的血,从他口中涌出,染在她肩头,胸前,那样黏稠猩红。她转了转眸子,胸口热得发烫,整个人似乎要炸了。
她看见他的身后,冯熙举起残剑对准了李敷肩后的要害,直直而落。
她睁大着一双眼,几乎要碎掉,自额顶到脚底,一股热流漫出,是血脉喷张的胀痛。
乱发,随着簌簌摇落的枯叶,飞舞。
狂卷而起的风,似是一股冲力,将她由沉睡的姿势猛得击起。
只是瞬间,她坐了起来,撑着李敷的肩头,手臂弯过他的颈脖护在自己胸前,她向他之后冲上的冯熙探去,目光冷冷逼着他,手中攥得发冷的匕首,横插入冯熙的胸前,赤红灼热的血滑入她袖笼。
她眼中有泪,张了张唇,发出嘶哑的声音:“为什么!”
泪没有落,只是越来越寒,她又将那匕首插得更深。
冯熙惊呆的眸眼,在瞬间了然后,逐渐淡去,手中残剑寂静地落了地。他呕出几口血,整个人向后瘫去,睫毛眨了眨,望着天空,耳中反复是她的声音,一声连着一声为什么。
她人扑上去,靠着手臂爬过去,腿间还是完全僵冷麻木,像两根竹棍瘫倒。
溅出的血,充斥盈目的红。为什么,为什么是哥哥,还有......宗长义。那个口口声声说会待信都桃花开的时候娶自己的人,他忽然对她那样好,又忽然说要娶她,便是因为,他知道她死了,知道她再不会来缠他。他逃得那样沮丧,便也是......内疚!
她满面的血,持匕首的手抵在他胸前不停地颤抖。
手由身后的李敷制住,他夺下她的匕首,双手压下她的肩,沉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
她摇头,甩下他的腕子,努力站起身,却又顷刻倒下去,她伏在地间闭了闭眼睛,顺着睫毛淌下血来。李敷拥上来,搂紧她,她瘫软在他怀中,静得全无声音,眨了眨眼睛:“我忽然明白了。”
忽而,全明白了。
父亲言中那最伟大的复仇;宗长义在最后明知一切,却不去拦她;那一场挑起胡汉党派争执的京师命案,做案不是别人,便是在云中“失踪”的冯熙;还有拓跋濬,他刻意让她看到那奏报冯熙的折子,并非试探,只是隐隐的忠告。冯熙,和父亲一般,都是隐忍的权谋家。反叛复国,是他们血脉中唯一流淌的信念。(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