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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入官途以后,陈家对接济过他的国公府十分感激。逢年过节,苏家有点什么事儿,他总是携礼上门。出入得多,苏家对陈树的进出便也随意。习以为常的,陈树自然而然地也经常出入内院。
白清乐是那种十分惹人怜爱的女子。年轻时候我见犹怜并非只是说说。因着苏威于女色上颇为不检点,白清乐总是愁苦满面。陈树偶尔撞见她在花园中葬花,便会克制地劝上一回。一来二往的,陈树跟国公府少夫人白清乐便亲近了起来。
苏威第一次撞见,是在花园。但当时两人也只是在树下说话罢了。
白清乐趴伏在石桌上嘤嘤哭泣,哭到伤怀处,陈树面露不忍,伸手克制地拍了拍白清乐的后背。不过陈树的这一举措,在苏威看来已然是过了界。
苏威只是由此怀疑,但并未捉奸在床。白清乐被他指着鼻子叱骂之时反咬一口,哭着跑远了。陈树也极力为两人的行迹做解释,并当场义正言辞地指责了苏威女色上沾花惹草,惹得夫妻失和。此番正义之词,苏威嘴上放过了这件事,事后便一直怀疑两人有鬼。
真正令苏威确信白清乐与人有染是在十九年前,白清乐怀孕。这个孩子也不是旁人,正是苏楠修。
事实上,苏威在这段时日因误食一种药材,严重损伤了他的身子。起码在当时的整整四年内,他是没有生育能力的。苏但是白清乐怀孕了。整个后院那么多女人都没能怀上子嗣,就只有白清乐怀孕了。那个时候在白清乐肚子里的苏楠修,会是谁的种?
苏威忆起二十六年的一次宫宴,他带白清乐进宫。醉眼朦胧之时,他晃悠到御花园的锦鲤池子旁吹风醒酒,曾撞见过白清乐衣衫不整地从树后出来。当时没有多想,但一旦开始怀疑,那便处处是疑点。
苏楠修不是他的种,那苏毓是不是也并非他的种?苏威不敢肯定。
无法确信的事情,自然得查。
只是他才将将有动作,宫里当时还不是贵妃的苏妃递话回来,让他不要再查。苏威虽然尚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但苏妃既然亲自递话回来让他不必再查,他只能就此作罢。苏威不傻,或者说,他其实十分聪慧。立即猜到,白清乐的肚子怕是跟宫里的那位有关系。
转念一想,苏妃每隔两三个月便会将白清乐接进宫中小住。一住便是十天半个月。依照宫里那位好美色的脾性,不可能对白清乐无动于衷。
迫于宫中那位的龙威,他咽下了这哑巴亏。但是这一口气,就此梗在了苏威的心口。
咽不下去,吐不出来,苏威只能继续供着白清乐。但是让他一直养着这两个疑似龙子凤孙的野种,苏威根本无法接受。所以养了两年,他便找了个机会先弄丢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就是毓丫。毓丫丢的时候已经九岁多快十岁了。
被乳娘带出府去看花灯,在夜里挤挤攘攘的人群中丢失的。
其实比起丫头片子,苏威更想丢掉的苏楠修。一个丫头片子养了就养了,将来给不给嫁妆,都是要丢出府的。但给人养儿子就不一样,那可是要混淆苏家血统的。但苏楠修当时年纪还小,吵着要跟姐姐一道出去看花灯。却在出门之前,躲在白清乐的屋子里睡着了,躲过了一劫。
第一次没能将苏楠修丢掉,苏威便在找机会丢第二次。第二次丢的时候,苏楠修已经记事了。他丢失的方式与毓丫还不一样,他是被人迷晕,被拐子拐走的。
按理说,这里头没陈家什么事。但是六年前,陈家夫人病逝。苏威白清乐夫妇去京少尹府邸去吊唁。苏威亲眼撞见,白清乐在陈树的厢房里抱着悲痛欲绝的陈树,一口一个陈郎。当时陈树精神恍惚,被怒气冲冲冲进来的苏威一拳给砸到在地。
过去的种种又再次浮现在眼前。苏威发现自己或许是想错了。白清乐若当真与当今圣上有染,哪里还会继续待在国公府?依照圣上那霸道的脾性,他只可能做出夺臣妻的事情来。
这般一琢磨,苏威才认定了白清乐的姘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他陈树。之后的事便顺理成章,陈树因贪污罪锒铛入狱,陈家被抄,陈家子弟全被充作官奴……
“既然已经确信了那样的事情。为何父亲,不,国公爷,居然没有休妻?”苏毓想不通,“我不明白。”
别说苏毓想不明白,苏恒就更想不明白。
至始至终,苏威痛恨得就只有染指白清乐的男人罢了,可从未想过拿白清乐如何。苏恒不懂苏威的这种古怪的想法是为什么,但他也因为苏威的不合理的做法,对女子完全丧失了投入爱意的热情:“男人一旦对一个女子的在意失去了底线,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变得不可理喻。”
苏毓:“……”突然深奥的感情感慨,承受不来。
“不过毓娘,”苏恒摸了摸苏毓的脸颊,“你是父亲的亲生女儿,我们兄妹三人,只有楠修不是。”
苏毓脸一偏躲过去,有些尴尬:“为何?”
“楠修的父亲,”苏恒手落了空,收了回去,“是十年前被我赶出府的一个马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