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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有些拘谨。她穿一身阴丹士林布旗袍,外罩一件红色毛衣,梳齐耳短发。肤色经风吹日晒,虽略显黝黑,却掩不住眉目的清秀。等她正准备开口来问时,听到她迟迟疑疑叫了一声:幺姐。是好听的北方口音,却全然没有南方语音的脆亮与婉转。
她蓦然愣住,心里清楚这女子是谁。心理上虽早有准备,却还是显得尴尬起来。
江韵清同样感到了尴尬。眼巴巴看着谭正蓝。见她头梳发髻,露着光洁额头,细长眉眼经白皙肤色的映衬,生得慈眉善目的样子。她再次叫了她一声。见她不经意的,向自己的身后望了一眼,望得长长久久。她知道她期盼着什么,心里不禁有些难过。见谭正蓝扶着门框的手黯然垂下,眼里有一丝掩饰不住的失望,错开身子,让出一条通道来。
她暗自长出一口气。庆幸着“闭门谢客”的一幕并未发生。迈上台阶,伸手向前做了一个手势,顺势在谭正蓝的腰际揽了一下。谭正蓝在前,江韵清随后,两个女人先后走进客厅。客厅狭小,却归置的井然有序。江韵清猛然嗅到一股浓烈奶香,以及淡淡的尿骚味,胸口不禁感到有些肿胀。她离开重庆时,孩子还未断奶。奶汁常会濡湿她的衣襟,让她感到*胀痛。而在其后的两个月时间,由于没有了婴儿的吮吸,奶水自然憋回去了。那种生理上的胀痛,全都化作对孩子的惦念,淤积在她的心里。
孩子睡了……
谭正蓝淡淡说。目光望向卧室。从她那个角度,能够看到床上熟睡的婴儿。
江韵清步入卧室,将身子抵在床前,俯身看着。情不自禁将脸贴到婴儿脸上。
谭正蓝感到有些无所适从,她想重新坐下来,拿起绣花绷子。但那样又感觉有些刻意,怠慢了江韵清,心里毕竟过意不去。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在客厅呆站着。侧耳倾听卧室里的动静。直到婴儿被江韵清弄醒,发出啼哭声。江韵清怎么哄抱,也不能将其安抚。谭正蓝这才快步走入卧室,从江韵清怀里接过婴儿,抱在臂弯里摇晃着,嘴里发出“喔喔”的声音。婴儿很快安静下来。江韵清笑了,欣慰看着眼前这母子俩,毫无嫉妒地说,幺姐,这孩子,离开这么几天,就不认我了。只认你呀!
谭正蓝也难为地笑了一下,说,别急,他很快就会让你抱的。
借由孩子这根纽带,两个女人迅速热络起来。谭正蓝滔滔不绝讲着婴儿的点滴事情,比如他喜欢喝热一点的奶;除了奶之外,他还喜欢吃用粳米调成的糊糊。高兴时嘴里咿呀有声,不高兴时便大哭大叫。夜里尿床,会用哭声叫醒你。鬼精着哪!湿一点屁股也不行。换上干尿布,便会踏实睡去。他已对人知了生疏,他舅舅来,他不认识,看一眼便会哭,就像看你一样。喜欢他的小哥哥,说话逗他,他会咿咿呀呀,哥俩说得热闹着呢!
江韵清听得陶醉。不时会笑出声来。此时孩子已抱在她的怀里,她不时拿嘴亲上一口。
入夜,待孩子们睡去。两个女人躺在一张床上。说够了家常,江韵清忽然搂住谭正蓝说,幺姐,以后,我就把你当成我的亲姐姐。等老彭回来,我们就在一起过。不知道你能否认下我这个妹妹?
谭正蓝并无表示。月光浸润着她的脸,使江韵清能清晰辨出流在她脸上的泪痕。不由马上改口道:幺姐,你要不开心,我就把彭哥还给你。你不知道,你在彭哥心里,有多重要。他是始终惦记着你的。
谭正蓝蜷缩着身子,忽然变得脆弱起来,将头埋在江韵清怀里。说,只是在这儿,我过不惯。如果你们真的需要我,我就留下,给你们做饭,带孩子……等老了,我们一起回云阳。再把染坊赎回来,踏踏实实过日子。
江韵清不知怎么来安抚她。只能将她抱着。闭上眼。听到窗外的夜色中,传来鸟儿的啼叫。想到它们在漆黑夜空中划过的样子,一定是从遥远北方迁徙过来的候鸟。她的眼前,忽然出现幻象。似曾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步履匆忙,正从被黑暗围裹的道路上走来,依稀能辨出马天目的轮廓。她吃了一惊,再想定神去辨时,眼前的幻象消失,听到谭正蓝低声问她:
你几时回去?
她定定神,从迷糊中醒来。告诉谭正蓝,自己要在重庆多呆几天,等筹够老彭那里需要的钱,她便马上赶回去。
谭正蓝窸窣起身,下床。划亮火柴,点燃一盏油灯,翻箱倒柜鼓捣着什么。
江韵清起身去看,见谭正蓝抱着一个蓝布印花包裹,以手托底,走近床前。裸着脚踝,骈腿上床,将沉甸甸包裹放在江韵清面前。解开打得紧紧的活结,将包裹一角一角掀开。里面是一堆银元,在灯光下闪着光亮,不禁晃花了江韵清的眼睛。
这是我把家里的染坊变卖,带过来的钱。本是要给定邦补贴家用的。如今定邦不在,你们又急需用钱。就把它拿去吧。早点回去,替我照顾好定邦。等完了事,就早点回来,我在家里等你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