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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路可走,只有办收容所一条路可行……话音未落,厅内又响起一片低语,因为大家争来争去,争论的焦点就是在收容所的选址问题上——陈求真医生的话,说了也等于没说。

    陈医生收起手帕,再次推了推眼镜,目光笃定扫视着厅内众人。等大家发完牢骚,他不动声色地说道:至于收容所的选址问题,想来也不是难事。我们可化整为零,把难民的数量分配好——租界内的庙宇、学校、教堂、戏院,这些公共场所,完全可以容得下难民栖身。只要我们做好善前善后工作,让他们有秩序地进入,别造成混乱,在这危难时刻,我想,所有房屋的持有者,都不会将他们拒之门外的。

    一席话讲完。大厅内鸦雀无声。

    又听陈医生振振有词说道:等安置好这些难民,便需我们在座的诸位尽心出力,济善堂按日给所有收容所提供白米,那么我们担心的“抢米风潮”,便不会出现。相应的,租界内的居民,也就不会出现任何闪失。

    有人不禁连声叫好,当下表示愿捐钱捐粮。鲍里斯先生率先拍一下巴掌,大厅里瞬间响起热烈的掌声。

    等参加完会议,陈求真医生赶到育婴堂之后,江韵清姐妹带孩子刚刚离开,她们一是见陈医生不在,又见育婴堂内如此混乱,暗想即便陈医生在,又怎好麻烦他开一张无足轻重的药方。便暂时相约去了不远处的大世界闲逛。江宜清的打算,是想等过一阵再来,看看育婴堂需不需要人手,从明天开始,她便要来此做义工。

    陈医生大汗淋漓坐在堂长室,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他想喘口气,借以梳理一下纷乱如麻的思绪。桌上的电话响了。拿起话筒,听到的是捕头鲍里斯那唱歌一般的说话声:陈先生,我要谢谢你啦!刚才我将你设计救助难民的方案,呈报给上级。上级很满意,答应给我记一大功,这功劳,也有你的一份啊。所以,我要打电话向你表示感谢……

    陈医生说,感谢就不用了,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不知道你能不能满足我?

    你需要什么帮助?开会时我就表示过,不管什么要求,我都会无条件满足。

    陈医生语调严肃起来:那你赶快过来,育婴堂出了大问题!如得不到解决,后果将不堪设想。

    鲍里斯先生即刻赶到。

    陈医生带他走入育婴堂大厅。见堂内几百个嗷嗷待哺的婴儿,排满几十张床位,一张床上并排放置着不下五个婴儿。床上排不下,厅内可用的空地上,铺了毡子,毡子上也都排满。此刻育婴堂内哭声震天。无数童子军掺杂期间,做着安抚工作。一个年龄约摸十四五岁的童子军女孩,怀抱一个婴儿,又摇又哄,好不容易将止住哭声的婴儿放下,抱起另一个。不想那放下的又哭啼起来。童子军女孩脸憋得通红,手忙脚乱,也跟着哭。

    这种阵势哪里是鲍里斯见过的。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呆呆看着陈医生。

    陈医生说,这些弃婴,就是昨天晚上和今天上午不到,收容进来的。照这种形势发展下去,育婴堂根本容不下,会瘫痪的……

    又是场地,又是场地的问题!鲍里斯在一旁顿足捶胸。显然他心中思虑,仍是那可以征用的场地——用来安置难民还略显紧张,又到哪里,再去征用比收容所要求还高的收留婴儿的场地呢?

    陈医生拉了他一把,说,场地的问题,不用你来操心,只需你帮我出头,协助一下就能解决。

    鲍里斯问:你有什么高见?快快说出来。

    陈医生说,育婴堂旁边,有六幢房子。本就属于育婴堂的房产。在政府注过册的。只因早先经费紧张,被原来的堂主租赁了出去。现在我想收回,可人家不买账,自然不鸟我这个新堂长,说手里有以前签好的租赁文书,要想反悔,怎么也要有个说法。即便我做出让步,说出钱另行替他们租一处新居,他们仍旧不答应。

    鲍里斯听到这儿,挥手将陈医生的话打断。跑到堂长办公室,声音很大地打了个电话。

    十分钟过后,几名全副武装的巡捕赶到,一字排开,站在堂口听令。鲍里斯简短吩咐一番,又让陈医生派育婴堂所有的女童子军,每人怀抱两名婴儿。巡捕在前,怀抱婴儿的童子军在后,拉开架势朝那六栋房屋出发。进门之后,不由分说,将婴儿放在住户床上,回身便去抱其他的婴儿。就这样蚂蚁搬家一般,很快将大半的婴儿全都输送过来。那些原本刁钻的住户们,面对婴儿也自感无奈。又有巡捕的恐吓,只得连连说,我们马上搬家,马上就搬!只是我们的床,我们的被褥,怎么也要带走啊!鲍里斯不客气地说,非常时期,你们的床和被褥,统统都被征用。有何异议,请到巡捕房谈话。

    大世界商场内,江韵清姐妹正在柜台前流连。外面甚喧尘上,商场内仍旧一派祥和。江韵清给外甥华川买了一只“不倒翁”玩具。姐妹俩看柜台上摆放的绸布,华川则蹲在一旁,用手拨弄着色彩鲜艳的“不倒翁”。

    时间临近中午。江韵清三人手里分别拎着东西,从商场走出来。头顶忽然传来飞机的轰鸣声。两位大人对战时环境已然熟悉,只是脚步略显慌乱。匆匆穿过人流,朝街对面赶去。跟在身后的华川却顿住脚步,仰起头,饶有兴致地朝天空看着。

    此时陈医生正坐在堂内处理日常事务。忽听外面传来一记尖锐的嘘声,好像隐在天上的一位巨人,漫不经心吹出一记口哨,由弱渐强。他愣了片刻,未及侧耳细听。那嘘声便拖着长长尾音,戛然中止。随着猛烈的爆炸声响起,陈医生的大脑一片空白,他身子弹起,像是条件反射,又像是楼宇的震动将他抛离地面。心跳的加剧与血压的升高,险些让他支撑不住。等慢慢睁开眼来,又见一团黑雾破门而入,同屋梁上倾泻的灰沙搅在一起,迅速遮蔽了正午明亮的光线。他掩着口鼻,摇摇晃晃走到门口。将身子依住门框,抬头朝外面看了一眼。

    育婴堂地处跑马厅路,相隔大世界商场三四百步的距离。只见排山倒海的人群朝这边涌来。身后的浓烟像驱赶他们的怪兽。人群中能依稀看见江韵清惊慌失措的身影,转瞬间被浓烟裹挟的人群吞噬。

    烟雾慢慢消散。耳朵里什么都听不到,只有隐隐的耳鸣。无数张惊悸的脸从眼前闪过,他们满身满脸是血,破碎的窗门铁皮不断从空中落下,间杂有人的断臂残肢。它们发不出一点声音,具有雪片飘落般的轻盈。江韵清失魂落魄在人群中游走。她的听觉渐渐恢复。先是听到铁皮落地的尖锐声响,接着,人的*声,哭喊声;救护车、警备车、救火车发出的尖利啸叫,搅合在一起,听来惊心动魄。

    江韵清也发出了声音,她喊:宜清!又喊:华川……喊出华川的名字时,她彻底警醒,开始发了疯般乱窜。注意每一位经过的,或是匍匐在地的女人和儿童。当然,最先跨过这两种身份的尸体时,她并未具备充分的勇气,先是不敢上前去看,后又不管不顾,上前挪正尸体的姿势,查看他们每一张脏污或洁净的面庞。到后来,她便几乎不在意那些直立行走的生者了,而是专注于每一位倒地的死者。此时,救护队已经赶到,救治伤者成了他们的首要任务。先弃那些尸体于不顾,尽力给伤者包扎,转送医院。江韵清跟在这些人身后,好像做着他们不愿做的工作,将那些女人小孩的尸体,重新检验一番。

    有工作队员上前来搀扶她,把她当成需要救助的对象。却被江韵清蛮横推开。她晃着身子,忽然拔开众人,疯子一样朝一副担架上扑去。担架刚被两位救护队员抬起来,在她的阻挠下,又不得不放下。江宜清的伤势不重,只胳膊被一块水泥砸成骨折。头部受了一点轻伤,但额头上的血和轻微的脑震荡却使她看上去人事不省。在江韵清的呼唤下,她睁开眼睛,什么话也说不出。江韵清见她没有大碍,险些喜极而泣,却连连摇晃着她,问:华川呢?看到华川了吗?

    江宜清摇头,转瞬被救护队员抬走。

    那边的伤员抢救过大半,但幸存者极少。这边便有人开始清理死尸。他们把尸体一排排摆放在马路上,一排一排之间,留有足够空隙,以方便家人来认领。

    两个男人抬起一具尸体,又放下,他们发现了一个被尸体压住的男孩。此刻男孩醒来,想挣扎着站起来,却又晕头转向地跌坐在地。有人喊来救护队员,为男孩检查伤情。另一位救护者蹲在地上,向男孩问话。男孩不回答所有的提问,只睁着惊恐的眼睛,不知望向何处。捡起身边的“不倒翁”玩具,抱在怀里。他不需救治,没有任何外伤,大概是被震懵了。要不就是受了惊吓,变成这样……一位救护队员说。怎么处置?他又问。那就送到育婴堂去吧。说不定,他的亲人都被炸死了。问话的救护队员说着,起身抱起男孩。“不倒翁”玩具从男孩手里脱落,掉在地上。男孩伸着手,像是挣脱着,却由人抱着,迅速走远。

    那个色彩喜兴的“不倒翁”玩具立在街头。从它的角度看去,恰与一张死者的脸相对。那死者是一位老者,像是不满于它不合时宜的喜兴,扭曲的面庞中更见一种厌弃。有匆匆走过的人碰了那“不倒翁”一下,它便有些疯癫地摇晃起来,像是故意要气那死去的人。这种对死者的“不敬”,很快便得到惩罚,有匆匆跑过的人一脚将它踢飞。它的头被一块水泥灰卡住,只露着一个圆滚滚的屁股。但又很快,有人拔开水泥,将它捡拾起来。

    江韵清将这只“不倒翁”抱在怀里,再次发出急促的呼叫。她左顾右盼,除了绵延过来的,成排的尸体之外,整个爆炸现场已硝烟散尽。一切变得秩序井然。她双膝一软,咕咚一声跌坐在地。

    尸体像一支沉默匍匐的队伍,正一排排朝育婴堂方向延展过来。站在门口的陈求真医生变得头脑清醒。他急忙喊来育婴堂的邓主任,命他把前门锁起,窗口用牛皮纸封住。他又挥了一下手,冲几个抱孩子的保育员喊,这几个刚刚送进来的孩子,受伤的留下,没受伤的送到那六间房子里去。所有的人,都从后门老街进出。

    陈求真医生这样做,是怕外面恐怖的场面,惊吓了育婴堂内的人员,从而影响到他们的工作情绪。而他的这一举动,却让江韵清错失一个找到外甥华川的机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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