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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移到了明韶的脸上,就那么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明韶长得虽然好,但是被一个大男人这么火花四溅地盯着看,还是让我心里有些不舒服起来——怎么也没想到,风瞳竟然还有这样的癖好。
明仪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起身走了过来,笑着说:“来,风堡主,进来坐。”风瞳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目光又慢慢移到了我的脸上,用一种听不出情绪的腔调问我:“当真以为我听不出你的声音?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他是谁?”他原来认出我来了?我冲他笑了一笑,我的原则:喝醉的人不招惹。
“是风堡主啊,好久不见,”我和颜悦色地跟他打招呼,“你也来啦?屋里暖和,请进去坐,我们就先告辞了。”风瞳像没有听到我说话一样,直勾勾地瞪着我,“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他到底是谁?”明仪似乎看出了他的状态不对劲,拉住了他往屋里拖,一边说:“进来坐,都堵在门口干什么,我这里可是有上好的茶……”风瞳忽然伸手朝我们的手抓了过来,明韶将我拦在身后,躲开了这一抓。风瞳一抓落空,正要往上扑,却被明仪从身后拦腰抱住,来不及挣扎,已经身不由己地被明仪拖进了屋里,我趁机拉着明韶逃出了临水阁。
跑到了外面的大街上,我用力地拍了拍胸口,明韶回头张望一眼灯光迷离的临水阁,皱着眉头问我:“这风堡主是什么人?”我说:“是咱们焰天国最大的财主。听说过风云堡吗?”我把上次的案子大概跟他说了一遍。明韶的目光若有所思,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拉紧了我的手说:“你案子也查了,胡闹也闹够了。走吧,我送你回家。”我靠在他的胳膊上,诚心诚意地跟他道歉,“我以后不再这样了,我发现里面也没有什么好玩的。”明韶笑了起来,把我搂进怀里。
走了一段路,我又问他:“你是不是愿意看到我天天像璎珞一样打扮得漂漂亮亮?”明韶停了下来,在我的额头温柔一吻,然后说了一句很气人的话,“你高兴就好。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的样子比现在还邋遢呢。”看到我瞪他,他忍住笑,一本正经地说,“说起弹琴,我差点忘记了,我们府上过两天准备给舅舅庆生,舅舅说想听你弹筝。”“他怎么知道有古筝?”我好奇地问他。
明韶笑了,“那架古筝,是我和舅舅在岐州城外的鬼神沟里捡到的。舅舅说这乐器看上去十分古怪,不像是焰天国的东西。拿回去之后军中也没有人认识,舅舅就转送给了我,还开玩笑说:要是有人会弹奏,那真正是知音了。没想到,天意果真如此。”我忽然就想起在清蓉的宫里见到静王妃时,她说的那一句:“冥冥中自有天意。”想必楚元帅这一句戏言她也是知道的。但是古筝又怎么会出现在鬼神沟呢?
明韶解释说:“那个鬼神沟当地人都不敢进去,因为那里经常会有一些奇怪的事情,比如说大晴天的忽然就电闪雷鸣,当地传说有不少人进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舅舅恐怕有奸细利用大家避开鬼神沟的心理在里面下埋伏,所以带着亲兵进去搜索。我们进去的时候是个阴天,倒是没有遇到什么怪事,只是捡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我的心咚的一跳,“什么奇怪的东西?”明韶想了想,伸手比划了一下,“一个杯子,看不出什么材料。有个奇怪的把手,而且上面还画了几只奇怪的动物,像狗,白身子,黑耳朵,但是站着。”我的心又是咚的一跳,他说的会是史努比吗?
明韶又说:“还有一个很漂亮的小木盒子,后面有个小把手,一转那个把手盒子就会发出很好听的音乐。”我愣愣地听着他的描述,心里暗想,鬼神沟会不会是某种连通不同时空的通道?又或者,在某个机缘巧合的情况下,连通了异时空?
我的心开始怦怦地跳,但是随即一想,就算是时空通道,也没人知道另外一端是通往哪里,也许进去的人只是迷失在了浩瀚的时空当中。再说,爸爸在我出事之前就已经去世了,即使真能回到原来的世界,于我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心头瞬间涌起的热切慢慢地冷却下来。我环住了明韶的腰身,把头紧紧地埋进了他怀抱里,被意外的消息搅乱了的心也终于平静了下来。
此心安处是吾乡——这里有我的父母家人,有明韶。我还能去哪里?
我抬起头静静地凝视着明韶那双波光潋滟的眼睛,说:“明韶,我非常非常地爱你。”明韶环在我腰上的手臂遽然收紧,然后俯下身,温柔地吻住了我的嘴唇。
罗进的手指在那几张报告上敲了两敲,抬头问我:“为什么要查王融?”我说:“当我问起老板娘的时候,他说了一句 严青满身铜臭,苗秀怎么会跟他私奔? .他竟然知道老板娘的闺名,这不显得有点奇怪吗?他和严青都是长住在君悦的客人,而且他读书识字,老板娘真要是有私情,也许他更受老板娘的青睐呢?到兆郡追严青的人要两三天才能回来,我想趁这段时间派人查查王融,还有就是店里那几个人。”罗进点了点头,“王融你去查,店里那几个人交给陈战。”
我在商会的后花厅里堵住这位董会长的时候,他正不胜烦恼地缩在一张太师椅里数落一个愁眉苦脸的年轻人,“年轻人嘛,不会就要跟别人请教,你看你自己记的这一笔烂账,你说说我怎么跟别人交代?”年轻人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董会长摆了摆手,“下去自己想想,你要是实在做不好,就算你是神仙推荐来的人,我也用不得了。”年轻人垂头丧气地从我身边走了过去,我在花厅门口冲着他抱拳行礼说:“董老爷子,有点事要打扰您一会儿了。”董会长愣了一下,赶紧起来说:“官差大人请进。”这人六十来岁的样子,个子不高,胖胖的身材,长得慈眉善目的,我对这个拿出自己的钱给穷孩子们办义学的老人家打心眼里尊敬,言辞也就分外地客气,“董老爷子,有一桩案子,牵扯到了君悦客栈,所以住在这里的客人都要查一查。王融是您学校里的先生,所以下官特意来找您了解了解王先生的情况。”董会长一边喊下人们上茶,一边在屋里溜达了两步,说:“王融是我手底下的账房先生推荐的,有一次,账房先生到君悦去喝酒,听老板说了王融的事,就把他推荐到了我这里。我也和他谈过,学问人品都挺好的,就留下来了。”说着,董会长像个慈爱的老父亲似的扳着手指数他的优点,“给孩子上课尽心尽职,为人本分老实,没有什么恶习,也从来不去那些个下三烂的地方。”说着又指了指花厅的里间,“我这里还有他的一幅字,官差大人过来看看,他的字也是极好的。”我跟在他的身后走过去看。原来是一幅长轴,就挂在里间一进门的墙面上。写的是一首古体诗。我走近了两步仔细一看,人都说字如其人,可见从这一笔字上,多少也能看出些主人的性格。只是王融的字虽然好看,但是柔媚太过,少了些风骨。那一方小印似曾相识,我再凑得近些,原来是“渔尧”两个字。
我跟董会长寒暄了两句就退了出来。
毕竟只是一张画像,也许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一想起画像上那个眉目灵秀的女子,心里就觉得十分矛盾。
作为童养媳,她是没有权利给自己挑选丈夫的。王春福只是个普通的生意人,没有什么高深的学问,他所受的教育也许只够算账,而且经常酒后打她,夫妻之间没有什么感情看来是肯定的。但是私奔毕竟是一件很严重的事,且不说被夫家报官会有什么后果,单说私奔之后生活未必就幸福——真要跟了严青,不过就是做妾,不但要受严家上下的白眼和来自正妻的“管教”,还要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面对未来更难堪的生活,因为她这样的身份,十有**会因为年老色衰而失宠。
如果想到这些,她还会那么盲目,或者说那么勇敢吗?
可是转念一想:女子一旦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又有几个不盲目的呢?
我倒是真的有些发愁,万一堵着了严青,真要是在他的商队里找到了苗秀,该拿她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