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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影子。当下道:
“大师吃喝赌样样俱精只不知对另一门玩道……”
花和尚道:
“你是说寻花问柳这一类的事么咱出家人可不作兴谈这个施主莫要信口开河。”
他一本正经他说着就像自己是个言行严肃不苟的有道高僧一样赵子原听得提暗暗好笑道:
“出家人也不作兴征逐酒食沉缅博射大师以为如何呢?”
花和尚沉着脸色道:
“小施主你在指着和尚骂秃驴了可惜你是将死之人贫僧倒不便与你计较——”
他阴笑一声道:
“但是你依然非同分贫僧赌一赌不可你押注罢。”
赵子原道:
“区区身上一文莫名拿什么来下注?”
花和尚咧嘴笑道:
“贫僧可不是要与你赌钱乃是赌你一条性命!”
赵子原心子大大一震道:
“大师可甭拿我消遣赌命……”
花和尚打断道:
“谁拿你消遣了废话少说快点掀牌吧。”
他熟练地砌好牌放在桌上一撒骰子口中叫道:
“五天门该你掀牌——”
赵子原耸耸肩道:
“区区一向贪生怕死得紧可不想拿命作赌。”
花和尚道:
“不赌也由你不得贫僧一样要把你解决掉!”
赵子原奇道:
“然则大师何不干脆动手杀人又何必赌这一副牌?”
花和尚道:
“正因为贫僧嗜赌如命是以才邀你赌牌给与你如此一个机会若你赢了便可捡回一命如果你不幸输了这一场赌嘿嘿贫僧那只宝铲可又有利市可了。”
赵子原不暇问他缘何必欲取自己一命?那花和尚已连声催促赵子原被逼无奈只有伸手拿牌。
他正待将牌底掀开陡闻一道低沉的声音道:
“慢来!慢来!这里还有一个赌客咧!”
喝声中帐口风声一荡一人大踏步走将进来赵子原转目一瞧来者年约四旬身上鸠衣百结但却十分清洁朴素他虽是叫花装束但顾盼之间隐隐透出一种慑人的威仪。
花和尚神色霍地一沉道:
“施主是怎样进来的?”
那中年叫花道:
“怎样进来?咱家是要饭的却绝非鸡鸣狗盗的飞贼之流大师睁大了眼睛没看见我从帐口正大光明一直走到帐幕里么?”花和尚道:
“施主少装了贫僧问的是守在帐幕外头的七个人怎会让施主‘正大光明’的走进帐幕里来?”
中年叫花淡淡道:
“他们不让我进来也不行只因区区告诉他们我是你的多年老友是你约我到此地来和你见面的如此这般他们便让了我进来。”
花和尚道:
“你是贫僧的多年老友么?贫僧曾约了你到此地与我见面么?”
中年叫花笑道:
“和尚与叫花格格不入一向都是死对头如何可能结为朋友?大师虽不曾与我相约我不请自来权充个不之客岂不使这死气沉沉的帐幕更显得热闹一些大师理该更为欢迎我这个客人才对……”
赵子原见这中年叫花一进帐幕便与花和尚唇枪舌战相互斗起口来叫花话中的道理虽有点歪口舌之厉害却绝不在花和尚之下赵子原几乎忍俊不住。
蓦地帐幕外一排冲进七名绿衫大汉当一名大汉敞开嗓子大吼道:
“好家伙!竟敢以花言巧语骗过咱们敢情活得不耐烦了——”
蒲扇般大的手掌猛一前推对着中年叫花出一掌。
中年叫花道:
“别忙……有话好说……”
顷忽里对方那一掌已然闪电般袭至掌指所至分毫不差中年叫花蹬步连退忽然足下一阵踉跄身子向后便倒情状虽似甚为狼狈却恰好避过绿衣大汉那石破天惊的一掌。
花和尚沉声道:
“你们统统退出去!”
七名绿衣大汉不敢有违躬身鱼贯退出。
花和尚朝中年叫花裂嘴笑道:
“贫僧对你渐渐生兴趣了你能避过贫僧手下这一掌武功之精强已人当代高手之流只不知叫什么名字?”中年叫花道:“恶叫花。”花和尚瞠目道:
“这三个字岂能当名字叫?”
中年叫花反诘道:
“大师的法号不是叫什么花和尚为何我却不能称做恶叫花?”
赵子原隐隐感觉到事有溪跷心想眼前这一僧一丐所取名号怎么都如斯古怪得紧尤以中年叫花出现得突兀他既然知晓对方的法号称为“花和尚”必定是业已潜隐帐外窃听多时抑且甚有可能他那“恶叫花”的名号乃针对“花和尚”而取。
花和尚瞠目结舌半晌始道:
“呵呵好个恶叫花适才你说过你也是一名赌客莫非你想加入咱们的赌局?”
恶叫花道:
“咱叫花儿乃赌中老手套句赌场术语乃是货真价实的‘赌棍’近来运道奇佳有赌必赢砸掉庄家的台面那是经常的事大师居然敢向我挑战么?”
花和尚阴笑道:
“贫僧巴不得你是此道能手棋逢敌手赌来便觉过瘾何况贫僧从来就不信邪……”
恶叫花接下话头道:
“邪有邪运不信便走着瞧!”
花和尚冷冷道:
“很好咱们拿什么作赌?”
恶叫花寻思一忽道:
“咱叫花儿想先投块石子问问路——试试手风不想一次就把命赌掉这样吧就以大师手下七条性命赌叫花儿一条臂膀如何?”
赵子原险些失笑出声以一条臂膀赌七条性命天下哪有如许便宜的赌注?花和尚除非是了失心疯才会同意他所下的赌注。
可是事情往往出人意表花和尚竟同意了他眯着眼笑道:
“一言为定如若你输了一局第二局可就要似你一命下赌。”
恶叫花补上一句:
“你的命和我的命!”
花和尚道:
“施主先翻牌吧。”
恶叫花道:
“不赌场的规矩是‘强宾不压主’还是和尚先来——”
花和尚阴阴一笑右手老练地在牌上一砌从底下抽出一张纸牌来缓缓将牌底翻开。
他面上露出得色冷笑道:
“天字杠!大天配人排施主输定了!”
恶叫花举袖抹去额上汗珠道:
“看来大师这副牌似乎有其点欺生呢还是你的手气正在旺头上的缘故?不过我若翻到了对子至尊仍然赢得了你那天宇杠……”
花和尚用着十足肯定的语气道:
“你翻不到的!”
恶叫花未加以理会他一掀衣袖露出枯干如柴的手臂嘘嘴呵了口气口中念念有词道:
“牌神牌神显显神一翻对于好生财……”
他煞有介事地装模作样几乎使一旁观战的赵子原再次要笑出声来。
但拿命作赌可不是一件稀松事儿赵子原情知武林中人讲究的是一诺千金赌输的绝无反悔之理是以当恶叫花伸手拿牌时赵子原情不自禁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恶叫花信手自牌堆里抽起一张纸牌未待翻开又在牌面上吹口气拖着滑稽的歪腔叫道:
“吹掉霉气瞧我的!”
手一拂“砰”的一声现出底牌一地牌配大天对子至尊!赵子原一颗心子几乎跳到腔口脱口呼道:
“至尊!至尊!”
花和尚面寒如冰火炬一般的双目一瞬也不瞬地盯注着对方似欲瞧透对方到底以何种手法取到这一张牌?
原因花和尚在未赌之先早已在纸牌上做了脚那张“对子至尊”预先被他暗地里取掉孰料恶叫花又摸出了这么一张至尊来着实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很显然的恶叫花在掀牌之际必曾使鬼但以他的目力居然没有看清对方那多出的一张“至尊”从何处取出?真是阴沟里翻船栽人栽到家了。
恶叫花温吞吞地道:
“和尚莫再吹胡子瞪眼了这完全凭运气呀一点假也没有的。”
花和尚闷棍吃在肚子里既不能拆穿恶叫花的骗局因为他本人就赌骗在先一揭穿便不啻承认自己设赌诈骗。
当下只有连声应道:
“是是全靠运气一点也不假的。”
恶叫花这才满意地一笑道:
“我要取赢来的赌注儿了大师的宝铲请权借一用。”
他顺手拾起地上的方便铲转身走出帐幕。
花和尚并未拦阻眼望他的背影在帐口消失方始冷笑自语道:
“就怕你取不了你赢来的赌注反而会将你的手给烫坏了嘿!哩!”
赵子原一听敢情花和尚有恃无恐深知自己七名手下武功高绝恶叫花取人性命不成反把一命丢在他们七人手里亦未可知。
正忖间陡闻帐外接二连三传了七声惨呼声音凄厉已极片刻已又归于沉寂那恶叫花手持方便铲出现在帐口——
那只方便铲上此刻已沾满鲜红的血渍赵子原望着那鲜红刺眼的斑斑血滴不知不觉冷汗遍体而流。
恶叫花道:
“叫花儿不得不借用大师的宝铲取注谢过谢过。”
他若无其事地说着撩起身上那件补了又补的布衫揩去方便铲上沾染的鲜血递还花和尚。
赵子原长吸一口冷气他简直不敢相信那恶叫花竟能在瞬息之间只身单铲干掉了七个凶魔煞神。
花和尚呆立良久方始缓过一口气来一字一语道:
“施主是丐帮的兄弟?”
他问到“丐帮”两个字时声音忽然变得阴森无比直似阵阵冰雪自其口中飞出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恶叫花淡淡道:
“不错。”
花和尚沉声道:
“丐帮兄弟没有一人能够一齐宰掉贫僧的七个手下即连帮主座前五杰也不行除非……”
说到此地语声之中渐渐夹有一丝颤抖他那两道亮如匕的眼神一直盯视住恶叫花续道:
“除非施主便是布袋帮主龙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