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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到头了,我已经悲伤得不能再悲伤了。
原来老天,也在一次,又一次地,突破我的极限。现在,终于被突破了极限的我,就只剩下了眼泪。昂贵的眼泪,不再昂贵,它已经是我仅有的,能够拿出来给我所爱的人,唯一一样东西。除了流泪,除了悲伤,我还能为他做些什么?
我的泪,惊散了,司马洛的笑。他愣愣地,愣了好久,忽地如梦初醒,本能地要坐起来,却无意间牵痛了打着夹板的伤腿,一声闷哼样的呻吟。
我慌了神“怎么了?是不是碰到伤口了?”起身,向他断腿的伤处,老天可以作证,我只是想检查看看,那伤口有没有崩裂,有没有鲜血沁出。
然而,我的关心,却成了司马洛的难堪。几乎是在我起身的同时,他急忙拉过棉被,遮住了他的腿。
所以,我的目光所及,就只是棉被。
我盯着那被面上绣着的花团锦簇,想象着那花团锦簇下面掩盖着的,令司马洛感到难堪的那条残废了的腿,想象着他的下半生便要拖着这条残废了的腿在众目睽睽下一瘸一拐时那加倍的难堪,突然觉得,我的眼泪真的很廉价,这样廉价的眼泪不配留给司马洛。他留给我的,他为我付出的,才是这世上最昂贵的。
身侧,司马洛说:“子服,你不该来。”
背着他,胡乱地抹了把脸,我终于记起了,设计好的表情,设计好的台词。回转身,半撒娇、半耍赖地“我不该来,也来了,难道洛,还要赶我走不成?”
司马洛在躲闪着“我不想让你,看见我现在的模样。我不想让你认为,你亏欠了我。我更不想看你,同情我的样子。”
差一点就破了功,我努力地吸气,再吸气,总算保持住了,我应当保持的状态,娇憨的状态。把脸凑近了他,作迷惑样,研究着他的眉眼。
“洛现在的模样,不能让我看么?不会呀,洛刚刚睡醒的样子,比平常更好看,好看得快要红颜祸水了,我嫉妒还来不及,干嘛要同情你?”
“红,红颜祸水?”司马洛一呆,我成功地让他暂时忘了难堪,啼笑皆非,拿指头戳我脑门“你居然说我红颜祸水?”
我倍受鼓舞,夸张地捂住额头,作封建小媳妇的唯唯诺诺“司马大人息怒,是奴婢错了,奴婢不该指你红颜祸水,你顶多,也就算个男颜祸水。”
司马洛哑然失笑,他终于笑了,笑得真真切切,多么珍贵的笑容,珍贵得我几乎想要放鞭炮大肆庆祝。
于是,他笑,我也笑。他看见我笑,那笑容便越加真切、深入。那我也跟着他,真切、深入地笑逐颜开。我们都给了对方鼓励,鼓励彼此,笑得更好、更灿烂。把这好而灿烂的笑,笑给希望自己开心、快乐的那个人看。哪怕笑出了满眼的泪光,也要在这泪光里笑到最后、笑到分离。
不过,实际上,我们没有机会笑到最后的分离,打断我们的,是外面,是离屋子更远一些的,仿佛前厅传来的声音。
“陛下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