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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回大地、万物复苏,所谓“偷得浮生半日闲”说的就是胤禛这样的,他上完了早朝,便卸却一切俗务,携着海澜一起去郊野踏青。海澜圈在万字殿的方寸之地,已经整整休息了一个月了,现在她坐在马车上,看车窗外碧树白云,闻青草花香,听燕子呢喃,甭提心中多高兴了,更何况,一直困扰她好几年的倾心的婚姻大事儿,也即将解决。海澜只觉得心中畅快无比。
比海澜更高兴的是倾心,她此刻穿着一身汉服,浅粉色的锦缎上绣了繁密的花纹,外罩金边琵琶襟小褂,下身穿着一条粉霞锦绶藕丝缎裙,整个人恰如一枝绽放的桃花,娇艳动人,她眼睛盯着车窗外,贪婪的看着眼中的景物,虽然海澜空间镯子里地方不小,景色也很美,但是倾心在那里呆了这么些天也玩腻了,此刻的她就像一只马上要飞出笼子的小鸟儿一样,既欢欣鼓舞,内心深处还有一分不舍,毕竟以后不能生活在父母身边了。
海澜身上穿着的也是浅粉色,只不过她穿的是一身旗装,那粉色极淡,甚至接近于白色,村儿怕她的身子虚,外面又让她搭了一件水红色菱缎的背心,头上挽了一个“燕尾”式的长扁髻,一直触到后脖领上,再没有多余的首饰,唯有簪在髻边的是两朵白色茶莉花,耳垂上两只东珠耳坠,不停的摆动,她浑身上下透露出那一份清雅、妩媚和高贵眼看着马车停子,海澜却并不急着下去,她拿出一块方形的水银镜子来照了照,村儿笑道:“主子,您已经很漂亮了!”
倾心连忙点头“就是啊皇额娘,你很美!”
海澜笑道:“张廷玉的夫人也很美,当年她可是名满京城的美人。本宫可不能被她比下去了。”
村儿笑道:“主子,自古美人如英雄,不许人间见白头。饶她当年名满京城,也早就是昨日黄花了。
您的相貌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多岁,她拿什么跟您比呀?”
海澜笑道:“你的嘴越来越甜了,英雄居然如美人了!只不过张夫人虽然上了几岁年纪,那风韵气度,也非一般人可比倾心日后做了人家的义女,可要多跟张夫人好好学学,别丢了皇家的脸面。”倾心忙说道:“皇额娘您放心吧!”
海澜心中轻叹了一声,自己辛辛苦苦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日后却只能偷偷摸摸的叫自己皇额娘了,她心中还是有一些失落,这叫什么事儿啊!都是皇家的这些破规矩闹的海澜心中不停的抱怨。撩帘探出身子,就见胤禛已经迎了过来,静静地等在马车下,海澜踩着脚凳,看伸至面前的胤禛的手,便把手伸到了那双大手里,那温热的手掌让海澜的心一暖,不过想起昨天他还打了自己的屁股,海澜又瞪了他一眼,只不过这一眼在胤禛看来,却是向他调情的。
倾心也跟着皇额娘下了丰,被父亲冷冷的瞥了一眼,倾心头上虽然戴着帷帽,但是她透过帷帽的纱帘,她仍然能看到皇阿玛那冰冷的目光射来,倾心吓得赶紧躲到母亲身后。海澜见了,生怕胤禛对着倾心发火,赶忙笑着来到他身边,拉着他的袖子一起往前走。
胤禛皱眉道:“别拉拉扯扯的,让别人看了像什么样子!”
海澜知道他正气不顺,也不跟他一般见识,只是笑着撒了手,依着规矩退后半步,胤禛却又停下脚步,满脸不喜的看着她。
海澜已经习惯了这个龟毛的丈夫,她无奈的又走上前,跟着他并肩行去,胤禛这才不说什么。夫妻俩沐浴青光里,倘佯在京郊乡间的小路上,海澜觉得这里的空气都要比圆明园清新了几分,阳光和煦的照在身上,万木吐翠,芳草茵茵,这里的景色也许不如圆明园好,却胜在一切都是自然风光
京城富贵人家的女眷来踏青的人也不少,但是胤禛和海澜故意低调行事,倒也没有人认出二人。
走出不远,就遇到了张廷玉和他的妻子,二人想要行大礼,皇上赶忙阻止道:“出门在外,就不必讲究那些繁文褥节了!”
“是是皇上!”张廷玉看见皇上一身便装,皇后娘娘也穿着朴素,他自从昨天得了皇上的口谕,就满头雾水,心中疑惑不解,不明白皇上这一出到底是为什么,就是此刻,也有些惶恐不安。
海澜对张廷玉的夫人还是很熟悉的,虽然没有深交,毕竟每年都要见上几次,不过有胤禛这个大冰块在,张夫人很是拘谨,海澜也不好多说什么
远处,溪水玉带一样流过,旁边就是一望无际的农田。田里有三五个老农正在忙活,胤禛看到了,便拈着不远处的一座飞翼八角亭对海澜说道:“皇后,你身子虚,在这里坐下来歇一歇,朕去那边看看”
海澜点头答应了,带着张夫人往亭子里走,张廷玉则跟在皇上身后,没走出几步,皇上便停下了脚步,对张廷玉说道:“衡臣,你留下吧!皇后有话跟你说!”
张廷玉听了,心中越发糊涂起来,不过他也知道,今天怕是皇后娘娘的话才是此行的重点,只是皇后娘娘找他到底何事儿?为什么不能由皇上亲自说?
村儿拿了早就准备好的棉垫铺在石凳上,然后把身边侍候的人都打发走,海澜微笑着,开门见山的说道:“张爱卿,张夫人,请坐下吧!今天本宫有事儿求你们二位。”
张夫人忙说道:“皇后娘娘言重了,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就是,何谈一个‘求’宇?臣妾可担当不起!”
“本宫说担得起,那就担得起,咱们还是坐下说话吧!刚才皇上也说了,出门在外,不用讲究那些繁文褥节。”
听见海澜这么说,张廷玉夫妇才不安的在海澜的对面坐下了,不远处三三两两身着便衣的大内护卫来回睃巡,明眼人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不对,海澜微微蹙了一下眉头,却也对这样煞风景的事儿很无奈,海澜又看了看胤禛的背影,此刻见他一直奔着那几个老农去了。
村儿递上茶来,海澜亲自端起来递到张廷玉夫妇面前,张廷玉惶恐的接过,说道:“皇后娘娘有什么事儿尽管说就是,下官无不从命。”
海澜端起茶杯慢饮了一口,轻叹一声道:“本宫听说张爱卿只有三个儿子,没有女儿,实不相瞒,我娘家有一个远亲,今年十七岁了,想请张爱卿夫妇收为义女,帮着代为照看”
张廷玉夫妻对视一眼,张廷玉久经官场,什么样的事儿没经历过,虽然不明白此举是何意,但是还是示意夫人马上应承下来,多年的夫妻,张廷玉的一个眼神张夫人就知道是何意,她赶忙一脸惊喜的对海澜说道:“臣妾早就想能有一个女儿,一直未能如愿,现在蒙皇后娘娘成全,真是荣幸之至”
海澜早就知道他们不敢推脱,她看了看身后的倾心,说道:“还不快上前拜见义父义母?”
张廷玉夫妇早就注意到皇后娘娘身边站着的这个汉装女孩,无奈此女戴着帷帽,他们也看不清面容,现在倾心得了皇额娘的吩咐要向义父义母行礼,显然不能戴着帷帽,那样也太不礼貌了,她一摘下帷帽,张廷玉夫妻大吃一掠,竟然是皇家的固伦公主!固伦公主他们还是认得的,只不过公主不是死了吗?这这倾心行了礼,张廷玉夫妇这才回过神来,张夫人赶忙把倾心扶起来,她有些惊慌失措,看了看海澜,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海澜看见张夫人几次欲言又止,大概是觉得固伦公主称呼他们义父义母让他们惶恐了,像张廷玉这样的读书人,对于皇家有着天生的敬畏,也是,谁愿意没事儿请个祖宗回去供着?这公主的脾气秉性他们又不清楚
海澜虽然知道这事儿让他们为难,却也无法可想,不过想一想,毕竟倾心已经十七岁了,这样的年龄,注定她在张家生活不了多少时间,应该没什么。
海澜对张廷玉夫妇的表情视而不见,她边喝茶边说道:“这女孩深得本宫的喜爱,本宫一直想给她找一个好一点的婆家,倒是相中了一个人,就是张爱卿熟识的今科状元彭启丰,无奈朝廷有满汉不能通婚的规矩,本宫求了皇上几次,皇上为这个也为难,所以便想了这么一个主意,不过,以后这孩子的婚姻大事儿,就有张爱卿夫妇给张罗吧。另外,张爱卿满腹径纶,也请你给她起一个汉名,至于姓氏,既然以后是张爱卿的爱女,还是姓张好了。”
张廷玉饶是见多识广,此刻也不由慌张起来,他擦了擦头上的薄汗,说道:“皇后娘娘,这这姓张不太好吧?”
海澜笑道:“姓张怕什么?她一个女孩,又不用上你们张家的族谱,难道还得家族同意了才行?”
张廷玉连忙摇头“不不,臣不是这个意思”
海澜笑道:“行了张爱卿,本宫不过是跟你开一个玩笑,你以后就拿她当女儿一样好了,如果她做错了什么事儿。你该怎么管教就怎么管教,不用有什么忌讳,如果她不听话,你尽管来找本宫好了”倾心忙说道:“还请义父赐名。”
张廷玉内心纠结,生怕侍候不好这位公主,再说了,万一被别人认出来固伦公主在他家“复活”了,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可是明明知道此事麻烦,却借他一个胆子也不敢拒绝啊,皇上显然也是知道这事儿的。
此刻倾心正盯着张廷玉,等着他拾自己起名字,张廷玉心情正乱,觉得此事棘手,哪有心思起什么名字,他瞥见亭外一妹长得繁茂的红色野蔷薇,觉得固伦公主就与这野蔷薇有得一拼了,看着虽然漂亮,但是那蔷薇上的尖刺也够人受的,张廷玉便说道:“不如就叫张红薇好了。”说完他又有些后悔,皇后娘娘会不会嫌自己太随意了?蔷薇花也太普通了,皇上的女儿怎么也得比作牡丹
海澜听了笑道:“红薇,这名字不错!‘根本似玫瑰,繁美刺外开。香高丛有架,红落地多苔。
去住闲人者,晴明远蝶来。牡丹先几日,销歇向尘埃。’红薇,陪着你的义父义母逛逛去吧!”
“是!”倾心陪着张廷玉夫妇告退,海澜看着他们的背影慢慢走远,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村儿说道:“主子,等以后找了机会,就说她长得跟固伦公主像,您把她认作女儿,不就什么问题就解决了吗?那个时候啊,您连外别都有了”
被村儿这么一打趣,海澜心情好了些,她看见远处的胤禛正在和老农谈天,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海澜不由得想,这是不是胤禛担心弘历、弘昼办不好差事,故意找了这个借口,自己亲自来调查来了?中午就在这野外吃了一顿午餐,海澜原本就准备了好多好吃的,又因为护卫抓了两只野鸡,海澜便吩咐人做了两只叫花鸡,又有人到河里抓了鱼,便命人收拾了,打算烤着吃。
胤禛和老农交谈后心情不错,他对张廷玉夫妇说道:“坐下吧,咱们一起垫垫饥。”他说着,在石凳上坐下了,又拉着海澜坐到他身边,倾心因为害怕皇阿玛,她坐在海澜的身边,另一边是张夫人。叫化鸡就摆在石桌上,胤禛亲自动手,撕了一个鸡腿递到海澜面前,海澜一脸诧异,胤禛浓眉一挑,状似不解的问道:“怎么?还要朕拿着喂你吃?”
张廷玉夫妇心中惊骇无比,却是半点都不敢表现出来,就是倾心也很少看到这样的皇阿玛。
海澜回过神来,笑道:“谢谢你胤禛,我自己来吧!”
胤禛却说道:“往常都是你服侍朕用膳,今儿跟张爱卿夫妇一起,咱也学学普通百姓人家”
海澜可不敢让他服侍,尤其还是当着朝中大臣的面。更主要的是:胤禛被人服侍惯了,他哪里会服侍人呀!让他服侍,一会儿还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呢!
海澜接过鸡腿来放到自己面前的小碟子里,她抢着给胤禛布了莱,又挑去烤鱼中的鱼刺递给他,然后还要忙着招呼张廷玉夫妇,一顿午膳倒也用的有趣。
幸福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一晃儿又是几年过去,胤禛继位日久,朝堂上一切也都理顺了,他便有了更多的时间陪着海澜,因为看见海澜对郊游乐此不疲,胤禛便在每年的春秋两季,选那艳阳高照的好天气,带着海澜到郊外来游玩,也顺便体察一下民情。
秋日的田野,到处是一片丰收的景象,就连秋风里都带着水果的清香,田野里的一切,都象是渡上了一层金色,天上天高云淡。北雁南飞。帝后二人带着弘谦和永璜、永涟。弘谦今年已经八岁了,永璜是弘历的长子,今年七岁,永涟是弘历的嫡福晋富察氏所生,今年五岁了,一直被胤禛所看重,是被当作未来的按班人重点培养的,他大概也想学着康熙帝抚养弘历那样,把永涟抚养成才。
一个巨大的蜈蚣风笋在天上飞着,弘谦握着风筝线,另两个小的在旁边嬉闹,海澜看着几个孩子,她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断过,胤禛说道:“海澜,吹一曲洞箫给朕听一听吧!”
“好啊!”海澜从空鹏子里拿出洞箫,轻轻的吹奏起来,她吹奏的是一曲凤凰台上忆****。“香冷金猊,被翻红浪,起来慵自梳头,任宝奁尘满,日上帘钩。生怕离怀别苦,多少事、欲说还休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的萧声余音袅袅,不绝如缕,吹奏了一半儿,海澜忽然想起一件事儿来,深觉不妥,她赶忙停止了吹奏,问道:“胤禛,你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胤禛笑道:“朕怎么会不记得?不就是八月二十二吗?历史上记载,说朕是雍正十三年八月二十三日驾崩!明天就到日子了,你看看朕的身子骨,是能驾崩的样子吗?”他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怎么?觉得吹这首曲子不祥了?”
海澜想起下阙那几句“惟有楼前流水,应念我、终日凝眸。凝眸处,从今又添,一段新愁”她还真是觉得有些不祥,便把洞箫收了起来,再也不肯吹奏下去,不过海澜嘴上死活不承认,她笑道:“没哪有的事儿,不过是一首曲子而已”
胤禛的身体的确很好,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不忘本,几乎弓马不断,更没得过什么病,相貌也很年轻,看上去也就四十多岁,说他现在会驾崩,海澜说怎么也不信的
海澜笑道:“人家说的可不是曲子怎么祥!我是想起来一件事儿,还记得皇上以前曾经答应过我,说是到了雍正十三年,你就退位,陪着我去江南隐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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