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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艾莉”
“嗯?”她轻声地响应我。
“我们现在算是频率相近吗?”
“第十圈了,我们该换方向了。”
她看着我,扬起了嘴角笑了一笑。我们转了一百八十度,继续走着。
我以为这时候会有问题“当”一声跑出来,但是没有。
几天之后,我约了艾莉她们一起吃火锅,当时涓妮也在家,寒冷的天气里,她只穿著薄薄的长衫,我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她。
“涓妮,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问啊。”
“你怕冷吗?”
“不会啊,我是怕热不怕冷的人。”
听完答案,我笑了,涓妮也知道我在笑什么。
“你很聪明,艾莉被识破了。”
就这样走完吧,不要再离我太远,连一公分的距离都不要。
二二年终于来到,但天空延续着刚走的二一年的灰。
灰是冬天里台北的特征。
曾经有人问我为什么要把灰沉当作是台北冬天的特征?我回答他:“因为我是高雄人,冬天里的高雄依然是阳光普照的。”
突然想起,我好久没有回到我亲爱的高雄了,前几天听妈妈说,家附近多开了几家水果店,7-11也在我家旁边出现,她说要买水果不必再到大卖场或是传统市场,只要走个几步路就可以买到水果。但她也感叹地说,在我还没有上大学之前,只要冬天来到,她就得买好多橘子,因为我吃橘子的速度很快,十分钟就可以吃掉三颗;现在我不在家了,每当她经过这些新开的水果店,看见漂亮的橘子摆在那儿,她会感到一阵孤单。
“就算买了也只有我跟你爸爸两个人吃,我们可没有你那么会吃橘子啊。”
妈妈在电话里笑着说,但我知道她在苦笑着。
“妈,我在台北很好,你不用担心,再过一个月我就放寒假了,我会找时间回高雄待几天的。”
挂了电话,我以为我会哭,但还好我看见皓廷带着篮球从大门外走进来,为了怕丢脸,我很用力地挤出笑容。
“子学,我们走吧。”皓廷放下篮球,拿了机车钥匙,比了比大门的方向。
“走?走去哪?”
“买火锅料啊,你忘了对面的三位美女今晚要来吃火锅吗?”
喔!皓廷不说我还真的忘了,这几天忙着准备期末考,念书念到有点头晕。
我们去了家乐福,在千百种商品中挑尽最便宜的几种,鱼饺虾饺燕饺蛋饺金针菇茼蒿高丽菜猪肉片大汉豆腐蛤蜊蚵仔草虾等,然后我们挑了沙茶酱生鸡蛋还有酱油,这时阿居打电话来,他说他要吃鸟蛋。
当我们大包小包地回到b栋时,艾莉已经在厨房里熬着高汤,婉如则在一旁炒着菜。在厨房的婉如看起来似乎很快乐,她一面哼着歌一面转圈圈,面容轻松地翻动着鼎中物。
我跟皓廷都觉得恐怖,但恐怖的不是她的歌声,而是我们不知道她在炒什么。
“会不会有火灾的危险?”我和皓廷互看了一眼。
“我先去准备好灭火器。”说完,皓廷走到门外,在楼梯间拿了灭火器进来。
婉如生物系的男朋友这时从客厅的椅子上走了过来。
“你好,我叫高珏。”他很有礼貌地向我们自我介绍。
“喔,我是子学,他叫皓廷,你说你叫高什么?”
“珏,一个王一个玉,”他伸出手在手心上写给我们看“这个字念珏,跟感觉的觉是一样的。”
“喔,这个字真稀有。”
我跟皓廷跟他哈啦了几句,便走到厨房看看有没有传出灾情。艾莉目不转睛地盯着炉火,旁边的流理上还放着一大包的猪大骨,以及一包好象快被倒完的味精。
我跟皓廷互看了一眼,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对我有点信心好吗?这可是我家祖传的秘方呢,叫作王府高汤!”艾莉回头皱着眉头说。
“王府高汤?”皓廷用质疑的声音念着,转头看了看我,我们眼神中交换了不可名状的恐惧。
阿居很自在地站在厨房门口,脚边摆了一桶水,叉着腰看着她们玩着瓦斯炉。
“你站这干嘛?”我跟皓廷同时问阿居。
“iamafireman。”阿居语带帅气地回答。
“fireman?”我看看他脚边的那桶水“真fire的时候这些水是不够的。”
“如果熬高汤或是煎个九层塔蛋都能搞出火警来,那我也认了,算她们厉害好了。”
九层塔蛋?婉如在煎九层塔蛋吗?
是我正在想象的那种九层塔蛋吗?为什么以前妈妈在煎九层塔蛋的时候会传出阵阵香味,而婉如在煎时却一点都没有香味呢?
“是抽油烟机,我开了抽油烟机。”婉如很正经地回答。
“可是,我们只是要请你们吃火锅,不需要麻烦你煎蛋啊。”
“没关系,白白让你们请不好意思,让我尽点微薄之力吧,我想让你们知道我杨式九层塔蛋的特殊口感。”
杨式九层塔蛋?我突然兴起了想上馆子的念头。皓廷和阿居从我的眼神中看出我的想法,他们抓住我,摇摇头说:“男子汉大丈夫,敢请敢当。”
突然间我好想死。
折腾了好一会儿,我们一颗心悬在高处,只要厨房里还有动静,我们就没办法放心。过了没多久,涓妮来了,她说她带来了一条鱼,要大展身手一番,让我们品尝品尝“苏家糖醋鱼”的滋味。
我真的崩溃了。
一下子是“王府高汤”一下子又是“杨式九层塔蛋”还有什么“苏家糖醋鱼”我的胃今晚受到强大的威胁。
过了近一个小时,她们终于端出各家名菜肴,在高珏捧女朋友场的吆喝声中,我们开始了有生以来最痛苦的一次晚餐。
“这可是我们三个人家里的祖传名肴,你们要吃完喔。”
她们三个人很认真地推销着自己的产品,还很热心地为我们盛饭。
现在,让我鼓起勇气回想当天的恐怖晚餐,为你们一一介绍吧。
“王府高汤”果然是王府之人才有福消受,那滋味很明显地告诉你胆固醇之高啊,可能会让你一个月不再碰咸食。
而“杨式九层塔蛋”呢,因为九层塔叶被煎得太久变得又薄又硬又脆,而蛋也在不太熟练的翻搅技术下煎焦了一大半,所以吃起来只有一种感觉。“这饼干挺不错吃的。”这是阿居讲的,不是我讲的。
至于“苏家糖醋鱼”因为找不到醋的关系,所以变成了“苏家糖鱼”我不能说它不好吃,因为它的味道已经比前两道祖传名肴好多了,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涓妮因为找不到醋而心情沮丧,竟然忘了煎鱼是需要翻面的
很多事情,有过一次经验就够了,而女孩们,有过一次荼毒人的经验就够了。
(10)
我很庆幸这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作达美乐,而且它的电话超好记,重点是它送东西的速度算很快,免去我们七个人的饥凉之苦。
因为王府高汤的关系,那火锅可以说是全毁了。杨式九层塔蛋大概只剩下两层,苏家的糖鱼也可能让涓妮的妈妈不敢承认那是她的女儿。
达美乐顿时成了世上最美味的食物,真不敢相信我在听见门铃响的时候竟然有种感动,当皓廷把披萨和烤翅拿进来的时候,我们差点掉下眼泪。
第一次吃达美乐吃到几近以泪洗面,这情况倒是不太常见。当时如果有相机把我们的照片拍起来,那日后看见照片的人可能会以为吃披萨是一种极刑。
我本以为女孩们应该会稍微撑一下,至少为她们煮出来的东西保留一点面子,没想到除了艾莉之外,婉如和涓妮对披萨下手之快,让人有一种她们根本就忘了刚刚搞出了些什么名堂的错觉。
一个礼拜之后,期末考结束,我跟阿居约好要一起回高雄,这一个月的寒假,阿居将成为我们家的一份子。
下午,我在电梯口碰到艾莉。
“子学,你要回家吗?”
“是啊,我跟阿居说好了要一起回去,我好兴奋,终于可以回到我美丽的高雄了。”
“喔这个寒假,b栋11楼注定是孤单的。”
“怎么了吗?”
“婉如要回家,涓妮也要回家,只有我是台北人。”
“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你可以来高雄玩啊。”
“不会打扰到你吗?”
“不会,不会。”
“那你可以带我去西子湾的沙滩上散步吗?”
“当然可以,不过,如果你还是想走五十圈的话,可能会死在沙滩上喔。”
艾莉轻打了一下我的右手,笑得好灿烂。
我回到房间,把很久没用的行李袋拿出来,开始整理一些要带回高雄的衣服。因为时间越来越晚,却一直不见阿居的影子,我拿出手机拨出他的号码,却直接转入语音信箱。
过了一会儿,我在桌上看见阿居留给我一张字条:
子学,我最亲爱的朋友:
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你热情邀我到你家一起度过长达一个月的寒假,我更是感动在心,只可惜我跟你真的是不同世界的人,虽然我们几乎一直在同一个范围里呼吸着。
自从我爸妈走了之后,伯父伯母对我的照顾比我自己的亲戚要多上许多,就连学费都是伯父借给我的,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他告诉我“学费是小事,当是我用这些钱聘请你当我儿子的褓姆吧,你跟子学在台北生活,我没办法就近照顾,你要帮我照顾他”让我除了感谢之外,对你跟伯父的感情又更加深了一层的羡慕。伯父叫我不要告诉你这些,但我还是多嘴了,不过虽然我食言了,我却有一种满足感。
好了,肉麻的话我没办法说很多,不然你等等要搭车,可能会因为回想起这张纸条而吐得到处都是。
原谅我放你鸽子吧,子学。我兼了两份工作,明天还要去教小朋友写书法,回高雄度寒假这种太无聊的事情,我可能两天就闷坏了吧。你想看见水泮居臭酸掉吗?你一定不忍心的,对不对?
我虽然是没有爸妈的孩子,但我很高兴我的爸妈留给我健康的身体,他们在天上也一定希望我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吧。
祝你一路顺风,子学,回来的时候如果方便的话,帮我带点高雄的阳光吧。
最帅的阿g
看完纸条,我感觉眼角泛了点泪水。这几年来阿居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个勇敢坚强永远不认输的水泮居。当然啦,也一直是那一个不太象话的水泮居,从他说自己是最帅的阿g就可以得知了。
皓廷知道阿居一定会放我鸽子,所以他很悠闲地坐在客厅等我。
“水泮居回高雄过寒假?这比要政治人物不要贪污还难。”皓廷笑着说。
(11)
“他辛苦了好几年,我想让他休息休息。”
“子学,你其实不必替阿居担心太多,他其实早就已经订出休息的计画,而且一旦他付诸行动,你一定会吓一大跳的。”
皓廷卖关子地说着,我的好奇心狠狠地被他勾了起来,当我追问他的时候,他只有说“有一天你会知道”
皓廷载我到车站的路上,我接到艺君的电话。我突然发现我今天好忙,所有的主角都碰到了。
“你要去哪里?”
“回家啊!”“高雄吗?”
“是啊。你不用回家吗?”
“我可以去吗?”
“呃?为什么?”
“反正迟早要去的。”
“什么迟早要去的?”我有点抓不清楚她说话的头绪。
“你买了车票了吗?”
“买了啊。”
“几点的?”
“晚上八点多的。”
她在电话那头顿了一会儿,然后说:“你是不是不想让我跟?”
“不是,我没这个意思,我只是回家,而且跟我回家有点奇怪不是?”
她又闷了一会儿,在电话那头嗯来嗯去“那好吧”她说。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她妥协的语气,我竟然有种放松的感觉。
“你大概几点会到高雄呢?”
“嗯大概凌晨一点左右吧。”
“那我那时候再打给你好了,问问看你是不是平安到高雄了。”
“你不觉得直接给我电话比较好?而且你也不必为了等我到高雄而牺牲睡眠啊。”
“不我不要”
“为什么?”
“如果那一天到了,我一定会给你我的电话的。”
“好吧,不勉强的。”我回答,尽管我有些不解。
“子学,我想吃高雄的黑轮。”
“黑轮?台北也有啊。”
“可是,黑轮不是高雄的名产吗?”
“印象中不是这样。”
“那高雄的名产是什么?”
“高雄有三好,一是人好,二是人很好,三是人非常好。”
“子学,才几天没见,你变白烂了”
“啊哈哈哈你真是不懂幽默的女孩。”我干笑了几声。
“不理你了,晚上等我电话,拜拜。”她俏皮地笑着,然后挂了电话。
讲完电话,刚好到车站,我跳下车,拿起我的行李。
“徐艺君?”皓廷问。
“是啊。”我回答。
“她好象很喜欢你。”皓廷笑着说,眼神与表情都带着不可言喻的自信。
“你这表情是怎样?”
“有信心的样子啊。”
“你觉得她很喜欢我?”
“是啊,而且可能连她自己都还不知道。”
“皓廷,你越说越绝了。”我睨着眼看着他。
“相信我,子学,她喜欢你的程度,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何以见得?汝不是鱼,焉知鱼乐?”
“吾曾为鱼矣。”他笑着说,自信满满的。
面对他的自信,我心里有点慌乱。我试着转移话题,邀皓廷到高雄玩几天,但他笑着摇摇头。
他坚持要留在台北,说家里经济不是很好,他想多少赚点钱贴补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
我拍了拍皓廷的肩膀,向他说了再见。
他戴上安全帽向我挥挥手,然而加足了油门离去。我走进车站,排队等着领取网络预购的火车票,我抬头,火车时刻表正啪啦啪啦地翻动着。
这时手机有讯息传来,发讯人的名字是艾莉。
(12)
一路小心,别睡过头了,等我去高雄喔,我在期待西子湾的沙滩。艾莉
二二年一月四日19:57:46
我笑了,心中一阵喜悦。
刚刚皓廷跟我说的那番自信的猜测,我竟然忘了
当感情需要一个确定时,我是确定的那一方,还是被确定的?
31
到高雄之后,艺君变得奇怪,除了打电话的频率增加了之外,说话也常常支支吾吾的不知道重点在哪,我担心她是不是生病了,她一下子说是,一下子说不是,然后一下子很夸张地大笑,一下子又含蓄地说不好意思常打电话给我。
“天蝎座都这样吗?”我问她。
“怎样?”
“唉,算了,没事,你还好吧。”
“对了,我都忘了跟你说,今天天气晴到多云,气温大概十三到十七度,凌晨的气温最低,你要多加一些衣服,晚上睡觉的时候别踢被子了。”
“你不适合当播报员。”
“啊?为什么?”
“不知道,总觉得听你报告气象有点怪。”
“你不喜欢吗?”
“不会啊,只是有点怪。”
“子学,我在台北好无聊”
“那你为什么不回家?”
“因为我家很远,你什么时候要回来?”
“开学前一个礼拜吧。”
“记得,我想吃黑轮。”
“高雄的名产不是黑轮,就算我把黑轮带上去好了,也早就坏了吧。”
“那我去高雄吃?”
“啊?不会吧,为了黑轮跑到高雄?”
“哈哈哈哈哈哈怎么可能”你看,她笑得有点夸张。
“我想也不可能。”
“你是笨蛋。”她收起笑声,笨蛋两字说得极为认真。
“干嘛骂我?”
“是笨蛋就该骂,你是笨蛋,笨蛋,笨蛋。”
当我被骂的一头雾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时,她又笑了出来,然后说了一声“傻瓜”就把电话挂了。
接下来的几天,艺君还是一样每天打电话给我,比较夸张的时候一天打了三通,最少的也有一通,虽然常打,但时间其实都很短,我一直问她为什么不给我电话,她总是笑着不说。
一个天气不是很好的早上,艾莉打电话告诉我她已经在高雄火车站,问我是不是有空去接她。
“当然有空。”我说,心中泛起一阵喜悦。
“那我该在哪里等你呢?”
“如果你相信我的话,你就随意挑个地方吧,我一定可以找到你的。”
“子学,你是认真的吗?”
“呃当然是”
“嗯?”
“当然是开玩笑的。”电话这头我吐了吐舌头呵呵笑着,其实心里暗骂自己没种。
“还好你不是认真的,”她笑着说,似乎吐了一口气“我可不想还没有见到你,就已经被绑架了,对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台北人来说,高雄几乎是另一个国家一样陌生啊。”
“如果有人敢绑架你,我一定拿命跟他拚了。”
“呵呵呵,”她清清脆脆的笑声从电话那一头传来,我有种快要被融化的温暖。“在你要拿命跟他拚了之前,先来把我接走好吗?”
我出门的时候,看了看天色,似乎没有好转的迹象。
我们约在火车站出口右手边的第三座公共电话前面,怎么会约在这么奇怪的地点我也忘了。当我用最快的速度抵达车站的时候,她双手交叉地背在背后,在原地跺步着。
我把机车暂时摆在一旁,然后慢慢走近她。“小姐,”我轻声唤着“我有荣幸可以认识你吗?”
“为什么想认识我呢?”她注视着我。
“我没有想认识你的理由,我只有想认识你的冲动。”
“喔?那如果我说抱歉呢?”
“那我可能会不断地难过,不断地难过。”
“子学”她的眼睛闪着晶亮的光芒。
“嗯?”
“一定有很多女孩喜欢你吧?”
“这你就误会了,二十一年来,我还不曾了解过喜欢别人的感觉,就别说被别人喜欢的感觉了。”
“相信我,子学,”她伸手拨了一拨我的头发“刚刚你所说的两种感觉,你正在体会着。”
我像是被电击一样地说不出话来,她的笑容在我眼前忽明忽暗,我好象有些晕眩,但试图定神的时候眼前的一切还是清楚的。
我替艾莉把行李放到前踏板上,她的行李其实只有一个小小的背包,里面并没有装多少东西。
我先稳住车子,她搭着我的肩膀,上了车。一路上,艾莉像个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对路上的一切都有着抵挡不住的好奇感,她不断问我这里是哪里?这栋建筑物是做什么的?这个区叫作什么区?为什么高雄的路都这么大?
我突然有种难以喻意的充实感,像是一颗寂寞了很久的心在瞬间被填满。
艾莉的左手轻轻地放在我的腰际,我有一种想去牵住她的手的冲动,停红绿灯的时候,艾莉的脸轻轻地靠在我的肩上,我有一种想转头去贴近的冲动。
有时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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