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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老大,为什么让我掷呢?”蔚云像个好奇宝宝,询问眼前年纪虽轻,却看似满身传奇的貌美女子,欣赏她异于常人的罕见威风。
客栈内人声喧嚣,三人在沸腾吵闹中互道了姓名,天南海北闲聊起来。
“我掂了掂那四颗股子,确定四颗都做了手脚,只是不确定动在那,所以才请你先掷。”
“你那么高竿,为什么不自己来?让我动手实在太危险了。”蔚云不解道。
上官君骅也有同样的疑问。
“生手掷骰,更容易显出动过手脚的特性,你一掷,我就知道手脚动在哪了,而要让我来,大约要试好几回,等试出了也就玩完了。”江老大笑道。蔚云崇拜的眼神让她心情愉悦“若让你掷骰,加入了战局,他再怎么想动你,也要顾及你和海派的关系。”
丙真如上官君骅所料!他对江老大投以感激的眼神,代蔚云向她道谢。
“怎么看?能不能教我?”蔚云的好奇心被重重挑起。
“你掷出两颗六点,表示这两颗手脚动在么点,加重了么点内面,对门的六点便会朝上。另两颗是么和二,共计三点,表示手脚起码不在么也不在六,所以我加重了点力道在六,现出两个么点。原本以为这样应该能赢了,没想到对方也是这个点数,想嬴他也只有豹子了,所以我又加了把劲这个就只脑瓶经验,难以解释了。”江老大抱歉地笑笑。“其实说来说去,如果不是你先替我试出了那两个六点,这个赌局我就要输了。”
蔚云对于自己帮得上忙感到高兴,虽听得似懂非懂,对她的本事倒佩服的五体投地。
“难道江姑娘在下手前不能先试几手?何须在赌局中才靠云儿来试?”上官君骅提出疑问。要他用江湖人语气称人“老大”不论对方是男是女,他都不习惯。
“知道他搞鬼,又要让他输的心服口服,当然得靠硬功夫。我就赌赌自己的运气,先是故弄玄虚一番,不试即下手,再买他个面子,不戳破他的手脚,他才会输的甘愿。否别依他金银帮的难缠厉害,要摆平可不容易。”她笑的莫测高深。
江老大处事圆滑高明,以技胜人,以计服人,让两个初涉江湖的官家子弟增长不少见识,蔚云更对她崇拜到极点。原来天下竟然还有这样明目张胆,嚣张到极点的女人,跟小莫闷不吭声地在台面下翻云覆雨,操控暗盘,殊途同归。
于是,在蔚云尚未有落脚处前,她顺理成章缠上了江老大,一方面是与她投缘,一方面藉此拖延与上官君骅摊牌决定去处的时间。她没有理由住进上官冢,上官君骅也舍不得放下伊人,两人满怀着依恋与尴尬,维持着微妙的默契,在去留之间暂时找到了平衡点。
暂时,汴京、苏州他们都不去。藉着与江老大交好,两人找到了不必马上分别也不必立即决定去处的借口,跟着江老大去了扬州。
而这一去,又是匆匆数个月过去。
苏州以市肆见长,扬州以园林取胜;扬州园林,一步一景,景色随影而移,变化于放收之间“两岸花柳全依水,一路楼台直到山”形成了擅南方之秀、据北方之雄的独特风格。
而此时的扬州,美景灵秀,秋意正浓,正是赚银两的好契机。
江老大从金银帮手中夺得扬州后,数月来积极经营,将海派的触角深入扬州扎根。与金铭帮一役,更确立她赌国后位,益发让她名扬五湖四海,威望如日中天。
能与这样的人结为朋友,是蔚云意外的收获。她自认太过平凡,性格既不突出,偶尔还有点胆小,至于才华更别提了,标准的绣花枕头一个!所以她会将小莫视为天,也对江老大崇拜的服服贴贴。
“江老大,红点子和黑点子哪里不一样?”
蔚云只要抓到机会,就猛向江老大请教赌术。难得能接近这样赫赫有名的江湖人,她的好奇心更像喂不饱的蛙,胀的鼓鼓的。
听着江老大的赌术讲解,蔚云边点头边吸收。江老大在她眼里除了是个朋友,更是近乎神般的偶像,与她的闺中密友小莫旗鼓相当。只是,小莫是个愤世嫉俗却隐忍于心的闷騒人,江老大则凡事明着讲,不怎么转弯抹角,爽快的很。
不过,江老大叫什么名早,是什么来路,从来没人提过,问旁人也没个结果,只告诉她江老大就是江老大。尽管这位“老大”才大她一岁多,但她似乎是天生老大的料,没人对这位老大的地位存有异议。
显然她很喜欢当老大,她当老大也当的很称职:威风凛凛,豪爽果断,精神练达老大该有的条件她都有;至于她是如何成为这一群赌徒的头头,蔚云却想尽办法也挖不出来。
江老大豪爽,但并非无所不言,她心中有秘密!蔚云知道这应是江老大不愿透露的隐私,便打住了。
“江老大,你嫁人没?”蔚云换个话题,但一开口又是吓死人不偿命。跟江老大说话,就是这点好,不必忌讳会吓着她。
江老大杯子刚沾唇,顿了顿,想起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不禁失笑。“你问这做啥?”
“好奇啊!想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有这个福气。”蔚云兴致勃勃答道。
“我有个未婚夫婿,自小爹娘与他父母指腹为婚,为我订下的。只是.大概“本老大”的恶名太响亮了,那个死小子不敢娶我,也不敢退亲,婚事拖了快二十年,也没个结果,你不问起,我还差点忘了呢!”江老大微笑,像是说着一件别人的笑话。
“你没派人去问?”
“没有。我在江家逍遥自在,在江湖上呼风唤雨,好不快活惬意!又不是吃饱撑着,没事找个男人来管我,当然是越晚出嫁越好。”最好是永远不要嫁。江老大只在心里嘀咕,怕教坏蔚云。
“他要是知道你这么漂亮,一定想早点娶你过门。”蔚云诚心道。真的!江老大的明朗娇容,没有半点粗俗流气,只除了穿着随便点,称得上是个一等一的大美人。
“哈哈!我一天到晚抛头露面,他大概早就知道我长什么模样,要想娶我早娶了。”
江老大止住了笑,目光梭巡蔚云那张俏脸“对许多男人来说,女人,贤良淑德是第一,其次才是美貌,两者兼具那就更好。然而有多少男人喜欢女人,是为了她本身独具的特质?不论是聪明、胆大、调皮、温柔、细心、伶俐在一个女人身上才看得见的独一无二的特质,有多少男会真心欣赏,甚至懂得欣赏?”
蔚云不知如何接口,她在江老大的身上看到小莫的影子。
“男人要的只是符合他理想的女人,懂得顺从丈夫的女人,不是一颗光芒万丈,无人能取代的星星。至于他们选择的女人,又随时可以被其他女人取代,一点也不吝惜。”江老大的声音幽远,视线也飘了开去。
这样一个跺跺脚便能让扬州震摇半天的美丽女人,会有过怎样曲折离奇的故事?蔚云不禁悠然神往。
“总会有男人懂得欣赏你的。就算不是你的未婚夫也会有别人。”蔚云这话有鼓励江老大红杏出墙的嫌疑。
“我不像你这么幸运。”
江老大话一说完,瞟见门边骤然出现又立即消失的颀长身影,闪过一瞬惊慌,心虚地别过头去,住了口。
这话没头没尾,蔚云满头雾水。
江老大的心思,随着人影飞到了某个夜晚。
“云儿大概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美的女人了。”江老大用艳羡的口吻道。如果她也有这样的美貌
“是吗?头一回见到她,我倒不觉得她有多美,只觉得她迷糊胆大得罕见,差点把我吓跑。”上官君骅呵呵笑了起来。江老大是个令人不设防的朋友,他无所顾忌。
两个不期而遇的人,月下闲聊了起来。
而乖宝宝蔚云,早睡早起身体好,正躺在床上。
“然后觉得迷糊胆大得实在可爱,越看越对眼,就一头栽进去了?”江老大单刀直入。
她不愧是“老大”眼力敏锐而深入,不但认识没几天就拆穿了他们假兄妹的关系,如今更是一语道破他对蔚云的情感。
“真是一针见血。”上官君骅笑了开来。
“不过,你们之间总有那么点不对盘的地方。”江老大观察力不弱“刚开始说是兄妹,可惜蒙不过我;不过,若说你们是未婚夫妻,偏偏又爱避着对方;以为你们只是熟朋友,携手走江湖又未免太超过了点。你们的关系还真是比梵文佛书还难懂!”
“瞒不过你。”在江老大这种人面前,上官君骅也感染了她的率性,直爽起来。
“我正在想办法和她拉近关系,好把她娶回家。”
“原来你们没有婚约?”江老大奇道,心中窃喜。
“迟早会有。”
上官君骅笃定的语气,浇了江老大一头冷水。
“世事多变化,你就这么确定会和她结为夫妻?”有点酸味。
“就是经过那么多的变化,才叫我离不开她。我和她水里来、火里去,同走了这么一遭,今生我是把命赌在她身上,放不下了。”他叹气。
“你们经历过怎样的事,称得上水里来、火里去?”她的心也在叹气。
上官君骅不语。这可就不能多说了,蔚云的遭遇非比寻常,他死也不会告诉任何人。
江老大见他有难言之隐,也不便勉强。静默许久,忍不住开口问道:“如果说,同你水里来、火里去的女人换成别人,你对她的心意会如同对云儿一样吗?”
“那要看是什么人。毕竟云儿只有一个,我的感情也不是那么充沛,充沛到不择地而出。”上官君骅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
“那如果是我呢?”江老大问的突然,神色更有着难藏也不愿藏的渴盼。这话,够露骨了。
上官君骅正对着月的视线,骤然转折,落到她的身上,带着惊愕与困窘“你”他不相信江老大会这么问他,一时之间傻了眼。
“如果你先认识我,才认识了云儿,或者根本没她这个人,那么你会如何?”江老大的俏脸已经红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任谁也无法想像江老大竟会流露出小女儿的娇羞。上官君骅跟着手足无措。
“如果是别人,我不知道。”他无意识地撇开视线“如果是江姑娘,这辈子我的眼睛会离不开你。”回话干脆且动人。
江老大是个奇女子,令他激赏,只可惜如今他的心中已满满是蔚云,无暇思考这个子虚乌有的假设。会这么回她,半是感动,半是欣赏,也有那么点安慰的成分。
就这么一句话,将江老大捧上了云端。她的心飘着飘着许久,终于才踏着了地“我真羡慕云儿。方才我还偷想,若是我的美貌胜过她,你会不会眷顾我多一点?”
上官君骅微笑。她应该知道答案。
“算了!咱们心里有数。”江老大肩膀一垂,颓然道:“为什么我就没云儿的福份?”语气有点自我解嘲的味道。
上官君骅温言安慰。婉拒江老大不能闪躲,也不能翻脸,必须以诚心正面以对,她是明理人,也是自尊极强的王者,由不得他打马虎眼。
幸亏两人坦然,彼此心胸也够宽大,这些话并不影响他们情谊。
这晚过后,他俩心照不宣。以后,这事绝不能再提起,尤其不能让蔚云知道。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度,也不能赖在别人家这么久。上官君骅守礼惯了,实在无法继续死皮赖脸待下去,不像少根筋的蔚云。
一直逃避这一刻的来临,并不表示该来的就永远不会来。蔚云其实不至于迟钝到无葯可救,只是,相较于摊牌的尴尬与绝望,她选择厚脸皮。
“你确定要和江老大道别?”这意味了已到做决定的时刻?蔚云刚赌完几把回来,得知上官君骅有离去的打算,欢欣愉悦的心情马上沉重起来。
“也该是离开的时候了。你呢?要不要跟我走?”上官君骅绞弄着手,像是面临审判的人犯,等着她的答案。
半年来待在江家,身边有心爱的男人宠着,有至交好友陪着,蔚云暂时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淡忘了不堪的那段过去。只可惜,这样的幸福终究是虚幻的,当上官君骅一有离开的意愿时,恐惧与不安再度自心的角落奔腾而出,蔚云这才发觉:她不是忘掉,而是这半年间,泡沫般的幸福粉饰了不堪的一切,自卑一直匿伏暗处,等着她面对现实时,伺机再跳出来无情地嘲笑。
“我还想再待一阵子。”蔚云选择躲避“扬州也算是个避风头的好地方,有好友陪着,我又暂时还找不到其他更好的去处,为什么要走?你若是想离开就请自使吧!”
这话半是真,半是假。这是个避风头的地方没错,不想离开的原因却是怕再与他有任何纠葛,蔚云隐忍不提。
上官君骅失意地接受了拒绝。
半年来的努力全是做白工,他依然没能得到佳人的菁睐!上宜君骅认命地离去,带着满腔情愁与无尽依恋,留下自己的心,飘然而别。
“你就这么跟他说再见?”上官君骅前脚刚走,江老大在一旁杏眼圆睁,诧异地朱唇阖不拢。
他无预警地突然告别,不但给了她强烈的冲击,她深信,蔚云受的打击要更大。
“他爱来就来,爱走就走,我凭什么留他?”蔚云闪躲焦点。
“是吗?就凭你们两人的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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