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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儿,这么多石头,你拿得动吗?”准备下雨花台时,君上华皱着眉问。
“拿得动,拿得动!拿不动也要拿!”云儿的牙齿紧紧咬合著,几乎可以听到牙碎的声音。
“还是我来帮你好了。”君上华摇着头,接过那一大袋雨花台石,认命地背着它,认命地闭嘴不喊重,然后任汗水从额角滑下,再趁着她不注意时偷偷拭去。
碰上云儿,他心甘情愿认命!即使是她穷极无聊,捡了许多雨花台上色彩斑斓的雨花台石,把他给累得半死之余,还得装出轻松惬意的模样,他也没有怨言。
谁要她是他命里注定的那个女人。
这里是繁华热闹的金陵。对许多人来说,金陵是个美景处处、古意盎然的城市;对君上华与云儿来说,还多了许多特别的意义。
陪她游了三个月的金陵,今天她终于有回家之意了。混赖在金陵这么久,初见世面的云儿像是好奇宝宝,特别放纵,天南海北闯了不少祸事,一路上都是他在后头擦屁股,收拾烂摊子,今日她终于想回家了!君上华感动的想。他几乎都快忘了他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忘了来这已有多久,半年来又发生过什么事。
原本以为可以松了口气,谁晓得临走时又来上这么一手,君上华真想大叹三声。
“这么漂亮的石头,可以拿来打弹子、串项链、做算盘子你看还有什么用途呢?”云儿兴高彩烈地数着手指。
就算在海边捡贝壳玩,也不必捡那么多啊!满头大汗的君上华摇头叹气。那么一大袋,足够她包下金陵的算盘市场了,不过瞧她这副高兴的模样,他实在说不出一句扫她兴的话。如果可以,他希望她永远是这副无忧无虑的模样,一如他们初识时。
“投石惊扰水中月,邀月弄影舞涟漪。”他爱怜地看着云儿,咬牙撑着。集中了所有的力量对付那袋石头!还有余力吟诗,也真难为了他。
“好主意!”云儿笑着拍手。每回君上华总能给她许多这样风雅又美丽的惊喜;如果可以,她真希望他一辈子陪着她,为她制造更多的惊喜。
眼前,该是回家的时候了。家里的人想必正焦急地等着她,可能已经翻烂了苏州吧?她离家整整有半年了,这还是生平第一次。
带着这袋宝贝雨花台石,他们登上回家的路。不过,还没上船就被拦了下来。
“公子,这么一大袋东西,又重又钝,运费可不便宜,你确定要带?”船夫秤重后道:“而且,得先请你打开袋子来让我瞧瞧,要是些来路不明或老危险的东西,可就不准带上船了。”
“只是石头啊!”云儿打开袋子“你瞧!真的只是一袋石头,你竟然要收我八十文钱?杀人啊!”见船夫开价太高,云儿差点气疯了。
几个月前不知于何处,她遗落了一只绣着自己名字的香囊,当时的气愤甚至还比不上今日呢!
“依照重量计算,足足有十斤,八十文是公道价。”船夫不畏惧云儿的质问。
“什么?这些石头是我在山上捡来的,一文钱也不必,现在竟然要八十文运费?放火也没这么好赚!”云儿哇哇大叫。
为免她过于引人注目,君上华忙扯住她的衣袖,示意她别太嚣张,否则他又有烂摊子要收了。
“什么人大呼小叫?”
一清澈的男声传了过来,接着出现了一个面带笑容,剑眉朗目的清秀男子,他的身旁还偎着个年约十三、四岁的美貌小姑娘,状态极为亲昵。
“二公子,三小姐,这位姑娘要运十斤的石头,却不肯给八十文的运费。”船夫神态恭敬地向他们道。
这倒是古今奇闻。男子扬眉笑笑,对眼前清灵秀丽的绝美桂人抱着高度兴趣。
“八十文运十斤石头?”小姑娘惊呼:“什么石头这么重要?”她好奇地凑过小脸来瞧瞧。
“真漂亮!”小姑娘啧啧称赞了一阵子,又道:“不过,就算再怎么漂亮终究也是石头,八十文的运费的确太贵了。”
云儿觉得这个小姑娘简直是个小仙女。
“所以嘛”小姑娘沉吟半晌,见所有人都凝神等着她的下文,便神气活现道:“要是你送我几块玩玩,这袋石头就不收你钱,怎样?”
竟敢公然索贿!云儿对她的好感骤降八成。不过眼见这小姑娘似乎有决定性的重要地位,她认真考虑了一会,忍痛道:“可以!不过不能挑太大块,也不能挑太多。”
“成交!”小姑娘欢天喜地马上动手拣选石头,云儿咬牙切齿地监视着她。也许是错觉,怎度看都觉得她挑走的石头都是最漂亮的,真该死!
“请问,我们可以上船了吗?”君上华问道。“贿款”都拿了,应该没有问题了吧?
“既然我三妹已经答应了,请吧。”男子以手示意。
“等等!”正陶醉在石头堆中的小姑娘突然抬起头。
“还有什么贵干吗?”云儿担心她继续找碴。
“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小姑娘刚才见君上华开口,方才注意到这号出色人物,石头顿时被冷落一旁。
君上华与云儿有默契地对望一眼。
“在下姓君名上华,这位是舍妹云儿。”这是撒了许久的谎,两人共同的谎。
“君上华?你长的好帅!幸好这位漂亮的云儿姐姐是你妹妹.而我不是。”小姑娘
表尽精般的笑容与别有深意的话.让所有人瞪大了眼睛。
难道石头当贿款还不够,得加上君上华?金一儿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在拉警报。
贾上华不自在地痹篇小姑娘的褶增星眸,转过头去搜寻云儿那双清艮俏丽的美自。
只有她的眼睛,才是他双瞳的归处。
只可惜,云儿虽然在意,都假装没听到小姑娘的话,朝天翻了翻白眼,错过了君上华的注视,也避过了男子玩味的打量。
就这样,石头被牺牲了几颗,还是平安上了船。不过,小姑娘所说过的话和临去时抛给君上华的最后一眼,令得云儿对她的好感直跌至谷底,而那位二公子朝着云儿投射品味鉴赏般的目光,也让君上华心中惴惴不安。
天色渐将大暗,转眼间船已驶出金陵近半日。
航行在滚滚长江之上,左右不见两岸,黄昏到来,落霞洒满江面,秋水长天一色。旅客们争相驻足甲板,或观望美景,或谈天说笑,热闹非凡。
如果时光就此冻住,永远没有回到苏州的一天,该是多美的事?云儿看了看身畔潇洒怡然的君上华,对着美景感叹。
可惜不速之客打断这唯美的一刻。
“上华哥哥,云儿姐姐,今晚我二哥请你们吃晚饭,肯赏光吗?”
声如出谷莺啼,云儿闻声却暗暗皱眉。
来人出现在后方,破坏了他们独处的兴致。两人心不甘情不意地回过头来。
小姑娘俏丽的小脸堆满笑意。这话虽是对着两人说的,她的眼睛却只绕着君上华滴溜溜转。
君上华看了云儿一眼,想起那位二公子的眼神。
“小妹妹,代我多谢台兄好意。我们萍水相逢,平白无故受令兄招待,实在令我们过意不去。”那位二公子瞧着云儿的模样令他有所顾忌。
“这有什么关系?大家有缘做个朋友,哪来那么多婆婆妈妈的客气?”小姑娘老气横秋,一副小大人样。
“是啊!我三妹这话有道理,不吃白不吃,吃了还可交个朋友,何乐而不为?”
这声音传来,轮到君上华皱眉。
“还不知兄台和这位小妹妹如何称呼?”君上华无奈地敷衍。
“我不是小妹妹啦!”小姑娘噘嘴抗议“再过一年我就及笄,可以嫁人了呢!”说到这,脸上洒满了光彩,尤其她发现眼前就有个现成的好对象时。
“小涓,别这么迫不及待想嫁还大声嚷嚷,让人看笑话。”二公子语带笑意轻斥,充满宠溺之情。他转向君上华“在下洞庭钟泉流,这是我三妹钟涓流,我们做的是水运生意,这艘客船便是我钟冢名下。”他的态度谦和,说的轻描淡写,熟知他背景的便能体会出他说这话有多客气。
因为,岂只是这艘船而已,长江以南所能看得到的船,不论是水上飘的、岸边停的、拆船厂报废的,十艘有八艘是钟家产业。
“洞庭钟家?”君上华困难地吐出疑问“掌控内地水运的洞庭钟家?那钟清流钟公子是阁下的”天下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吧?他的胃开始绞痛。
云儿的胃和他的相连。
“是我大哥。两位认得他吗?”钟泉流面有喜色。
君上华同云儿互换过神色,稳住声音道:“不认得,不认得,只是他的大名如雷贯耳,仰慕已久。”
钟清流!他和云儿到死也不会忘掉的人!他是他们来到金陵的原因!君上华暗暗吸了口气,眼角余光注意着云儿的动静。
云儿的脸色已经变白了!君上华咬着下唇,强作镇定,又回神盯着眼前的兄妹,以平静武装自己异样的心情。
他们竟是钟清流的弟妹!虽然不至于算是误上贼船,实在也算太不巧。如今他俩身在船上动弹不得,想跑也来不及了。
“原来如此。”钟泉流喜色黯淡下来:“我大哥自从去了苏州,已有半年的时光,派人搜寻许久,半点音讯也没有,我们兄妹这趟便是要到苏州去找寻他的下落。”听到他们不认得大哥,钟泉流难掩失望神色。
两人则暗暗闪过愧疚之色。该不该坦白呢?他们的内心在挣扎。
“我大哥说是要去苏州娶个江南第一才女回家给我当大嫂,结果听说才女她冢失火,我未来大嫂人不见了,未来大嫂她爹不幸被烧死,连同我大哥也一起失踪,一干跟着去的下人统统不知跑那去了,一个也没回来,就连哥哥的船也不知去向。我们派人找了快半年,没半点消息,这才决定上苏州的。”钟涓流哇拉哇拉吐出连串字句,突然停了下来“云儿姐姐!你怎么了?”
云儿乍闻这话,双腿一软,眼看便要瘫在甲板上,幸亏君上华眼光一直没离开她,即时扶她一把,才没让她当众出丑,不过她刷白的脸色,也让他人察觉事态有异。
“云儿姑娘身体不舒服吗?脸色似乎不太好。”钟泉流关心地问道。
“舍妹身体一向薄弱,恐怕是吹了风,稍有不适,容我们告退了。”君上华抢着答道。他自然清楚云儿反常的原因。
钟家兄妹殷勤地表示会派船医为云儿诊治,谁也不知道云儿的病因来自钟涓流的那番话。君上华不待多言,匆匆道了声谢,便急忙扶着云儿回到舱房。
“云儿,你怎堪这样的打击?上天待你何等残酷!”一连串的波折之后,接着是父亲去世,她怎么受得了?君上华握着云儿的手,盯着她苍白的脸。紧阖的眼睫,完全阻绝了与外界的接触,无情地将君上华排拒于外口
“你的梦里有我吗?”君上华幽幽道。他心疼地凝视她。
“不要挡我。即使在梦里,我也要陪着你。”君上华握着她的手加紧了几分力道,陷入沉思。
沉睡中的云儿,挡不住君上华人梦。沉思与沉睡中的两人忆起似幻似真的从前,将过去拼凑成故事;故事中,有着不足为外人道的天大秘密,有着连他们自己也没料到的曲折内幕;故事中,有他们共有的过去,以及他们摆脱不了的阴影;他不叫君上华,她的真名也不是云儿,他们更不是兄妹
今天是“隔帘选婿”的第一天,现在是中场休息时间,地点是苏州知府刘家。
蔚云躲在帘后偷看许久,决定亲自出面。开玩笑,这些求婚者她没一个看得上眼,虽说很有可能被她的军师丫环小莫给解决掉,但她可不能掉以轻心。
她有一个讨厌的包袱江南第一才女这原本是小莫的,好面子的老爹硬是赃到她头上,才惹来这么多求婚苍蝇围着刘家绕。她爹刘大人满怀着希望,想从中挑个好女婿,可怜真才女小莫忙的团团转,扮成蔚云在廉后替她选婿,而假才女蔚云则成了天下最凉的丫环,站在一旁看戏。原本只要有好戏看,蔚云乐得轻松,只是她实在不放心,怕任何人会有意外出线的机会,她打算亲自去“照料照料”大家。
当蔚云踹着茶盘,捧着点心,出现在厅上时,刘大人和夫人眼珠子都凸出来了。
刘大人是气得眼珠外凸。堂堂知府千金,扮成丫环在众求婚者前抛头露面,他竟然只能眼睁睁看着,没有理由斥退她,气得他吹胡子瞪眼。
众人则是流口水的流口水,发愣的发愣,随即满心欢快的猜侧丫环都如此貌美了,更何况是小姐?倘若羸得这桩婚事,不但可以娶到刘蔚云,就连这个美貌的刘小姐贴身小丫鬓也可以一并收作妾,真是一举两得啊!
众人精神一振,更是认真作笞。方才见到题目时心生的恐慌,稍稍因为蔚云的出现而微缓。
耙情蔚云是来振奋人心?没那么便宜。
她捧着茶水点心,娇颜巧笑,美目含俏,让众苍蝇的眼珠子凸的要掉下来了。原本正振笔疾书的一干人等,被她频频端茶递水送秋波的殷勤模样弄的心猿意马,魂魄也飞去九天之外。
蔚云“很不小心”的弄翻了茶,茶水泼了个衣着华丽的贵公子一身,烫得他面河邡赤,想叫又不敢叫出声。
“没关系!没关系!”面对美人儿的愧疚道歉,他故作潇洒的说。
然后,蔚云又“不小心”踩到了个粗壮汉子的脚,对方哼也没哼一声,蔚云乐的装作不知。
接着,她的衣袖更“不小心”的扫到了砚台,砚台内的墨汁被这么顺势一带,把某位长相獐头鼠目的男子的脸全弄黑掉。男子擦抹黑漆漆的墨赶忙笑说不要紧,色迷迷的脸在墨下露出白森森的牙,相映成趣。
她笨手笨脚,却又天真无邪的愧疚无辜模样,让众人又爱又疼,根本忘了去计较她是不是别有用心。而蔚云的心中,早已笑的肠子打结,只能用力咬着舌头压抑着,以免笑出声。
刘大人气呼呼地看着她为所欲为,越来越过分。眼看再这样下去可不得了,终于忍不住出声喝道:“你这丫头在这尽帮倒忙,快下去伺候小姐,不要继续丢人现眼。”
“是。”蔚云屈身行了个礼,一脸委屈样,退出大厅。众人依依不舍的望着她俏丽窈窕的背影,手中的笔空悬了许久,方才如梦初醒的想起他们的考试。经过蔚云这么一“照料”时间已过去大半,众家公子个个绞尽脑汁,犹在作垂死的挣扎。
时间到。蔚云和小莫准时出现在帘后,准备进行最后审判。
当小莫见到众人有的茶泼了一身,有的墨泼了一脸,连整理一下仪容的时间都没有,便狼狈不堪的出席,就晓得又是蔚云搞的鬼。她望了望蔚云摇头,接着朝她做了个鬼脸,还好隔着竹帘,众人并没发现。
竞试继续,题目再度被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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