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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楼倚门卖笑的那套工夫,要明白,对嫖客用那套或许灵光,对我等名门闺秀也来这一套,只会贻笑大方哎哟!”突然两肩一阵剧痛,她气得反手给了阮嫦娥一记耳光,骂道:“你敢故意折磨我,好没脸的贱货!”反手又是一记。阮嫦娥用手捂着面颊,不敢相信这种事会发生在她身上,泪在眼中打滚,怒火腾腾燃烧起来。
“你你趁老爷不在就欺负我,我跟你拚了!”张开十指就往赵宛晶脸上抓去,抓伤了面皮。
赵宛晶真恼了,没命地朝她又打又抓,阮妫娥更不甘示弱的反盘,泼妇似地手脚并用多日心结累积起的不满和怨气,一朝爆发,岂有不狠狠复仇的道理。
一旁的人全愣住了,竟没人出面劝架。
“这是怎么回事?全给我住手!”
贞阳一声令下,附近的女人才恍如大梦初醒,全拥上去拉开鬓发散乱、气喘吁吁的赵宛晶和阮嫦娥。
“来人!”六名醒蠡堂的手下奔过来应诺,贞阳下令:“把阿蜂和香草绑起来,立即带回去,每人抽十鞭子!”香草是宛晶的贴身侍女。
“这不关我的事啊,夫人!”阿蜂被一双铁掌捉住,动弹不得,大声嚷嚷:“我没做错事,我不服!我不服!”香草则吓得直抖,无力反抗。
“你不服?好,我就教你明白。”贞阳沉下脸儿来。“买丫头做什么?就是服侍得主人称心、舒心。而你们这两个贱婢,不好生伺候你们的主子,教她们当众出丑也不阻拦,丢你们主子的脸,还不该死吗?抽十鞭子是念你们初犯,只给一点警告。带下去!”她脸色微缓,另行吩咐:“关夫人和二姨娘身体微恙,送她们回府静养,路上好生照应着。”六人齐声应诺。
一番命令下来,人人心服口服,既保住必饮虹夫妇的面子,也给了他们一个警告。
没人敢再小看这位少年夫人,不愧为名门之后,晓得拿捏分寸。
男人们带着猎物陆续回来,关饮虹一得到消息,立即奔过来请罪。
“贱内胡涂,扫了夫人游兴,真是该死。”
“关堂主请坐。美绢,奉茶!”贞阳给足了他面子,才笑道:“其实只是一件鸡毛蒜皮小事,全怪丫头们伺候不好。你是一位老爷,可别将这点家务事放在心上,开心的玩吧!”
“是,多谢夫人。”关饮虹安心了点,喝完茶即告退,去处理他的猎物。
阿诺在一旁陪坐,忍不住赞道:“姐姐,你大长进了。”
“一回生两回熟嘛!”贞阳细语道:“阿蜂这丫头一向嘴坏,阮嫦娥这般胡闹,我看有一半是她教唆出来的,早想教训她一顿了。”
阿诺微笑。他的小姐姐似乎已用不着他来烦心了。
燕无极一行人也带猎物赶回,贞阳奔上去迎接,他跃下马挡住她的视线。
“别看!见血的。”
她好奇的脑袋瓜子马上缩回去。
“好可惜哦,看来我没办法学打猎了。”贞阳欣羡又佩服的目光投注在英气飒爽的张宝儿身上,真是夫唱妇随。“还是别学的好,免得一路晕倒。”
“呵,你取笑我,你真坏!”她不客气的捶打他,他只当在搔痒,反而担心她疼了手。“好、好,是我错了。我只是担心你会变成倒娘!”
“倒娘?”
“昏倒的娘子。”燕无极大笑,看她脸红加倍的可爱,恐她老羞成怒追打老公,一把抱起她放回树荫下,始有人将野味端土来。
“我会努力,不让自己再晕倒了。”她立誓。
燕无极看向小舅子,他相信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和阿诺一个样:充满狐疑、欲笑不笑。“郭铁诺我们回来了!”
秦葯儿一马当先疾驰而至,将师兄远远地拋在后头,得意之至:“郭铁诺,你来点收吧!其实胜败一目了然,这回我赢走了。”她将挂于鞍旁的樟子、野兔、飞鸟一只只扔在席前。
“秦要命”龙湖雷霆万丈地怒吼而来:“你居然不守江湖规矩,使出这样卑鄙的手段,赢了也不算数!”可怜他的鞍旁,只挂了一只孤伶伶的狸。
“谁不守规矩啦?姑娘我出手又狠又准,赢得你灰头土脸,你自然不服气啦!”
“你”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明眼人一看,不用说,龙湖准又上当吃亏了!谁有这种要命的师妹,使尽吃奶的力气也讨不好去。其实,葯儿也没做什么,只是在搜寻猎物的过程中,她小姑娘聪明的跟在师兄身旁,等候猎人寻获猎物,拿起弓箭欲射之时,她大小姐小手一挥,飞镖“咻”一声正中目标,猎物应声倒地,她再把猎物带回为旁挂好,只是这样而已。
龙湖上了当自然不肯再让她跟,她便两手扠腰威胁他:“你想把我放单?万一出现一只老虎或山猪呢?万一我迷了路回不去呢?你将我带离沧浪岛,我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怎么向我爹交代?”
他真想告诉她,最凶恶的老虎遇上“母老虎”也会落荒而逃。
想她秦葯儿欺负师兄向来是“不择手段”的,谁教他不识相的拜她老爹为师,害她平白无故由老大降为老二,想占她便宜?门儿都没有!
她得意洋洋的睥睨四方,突然睁大眼睛指向席内:“她怎么啦?突然倒下来睡觉!”燕无极和郭铁诺同时转身,脸色大变。
“贞儿!”
“姐姐!”
立誓不再晕倒的郭贞阳,晕了个人事不知。
不到天黑,她“见血即昏”的事迹,也传得无人不知。
必氏妻妾大打出手的丑闻,自然也传到燕无极耳中,他想妻妾不和的原因通常出在男人的态度上,便找个机会私下劝戒他。
“老关,听我一句话:家和万事兴!”燕无极拍拍伙伴的肩膀。“纳妾是?恚灰幽恚喔鋈怂藕虿10薏豢桑皇牵矣屑夜妫羧眯c盗思曳ǎ憬躺尤绾喂芗遥恐慌履阋膊坏冒材掀攀侨搅赣13诺模替媸笨梢曰ㄇ颍胫厥肭幔嘈拍闶敲靼兹恕!?br>
必饮虹点点头。以前他嫌宛晶没情趣,夫妻做久了也乏味,才兴起纳妾;嫦娥入门后,他的确快乐了一阵子,但天天见面很快也就不新鲜了,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一旦得手也不过如此!阿诺判断的没错,关饮虹不是专情的人,交际应酬已成习惯,不可能钟情于一名女子。阮嫦娥的表现教他失望,不如老妻忠厚贤慧,任他歌台舞榭也不埋怨。
他想,该对嫦娥冷一冷了。回去后,他开始默许宛晶管教侍妾和阿蜂,堡主的暗示很明显,他需要一个无后顾之忧的家庭,然后把心思放在事业上。家务事,交由老婆去管吧!
风情月明,夜凉如水。
龙湖悄然走到葯儿身旁,看看一弯水月。
她闲静地伫立池畔,楚腰一折、我见犹怜的亭亭丰采,有如等待蜜蜂来相亲的春花逐渐绽放,美得清艳、雅洁,令人一见倾心。谁又想象得到,称得上是“江南第一美女”的葯儿姑娘,私底下有着一副要人命的脾性。
“郭兄弟这两天要回乡了。”他先开口,想知道她的心意。
“那我们也该走了。”
“葯儿,你对郭兄弟果真无意?”
“你说呢?”她把问题丢还给他。
龙湖挫败的叹了口气。在朝铁诺十八年的生命中,姐姐是唯一重要的女性,根本无心于其它姑娘,接下来,他的生活重心将是明年大考,女人对他而言更加无足轻重了。龙湖虽一心想把师妹嫁出去,但也希望她嫁一个与她情投意合的郎君。
“那个书呆子很会哄他姐姐,说很快就到了六伏天,赶路回乡太累了,趁着未到酷暑,想提前回去。我一眼就看出他并非心甘情愿,其实是打赌输了,郭家那两个奴仆身手一流,猎得野猪回来,他才不得不遵守诺言。那个臭郭铁诺,就不肯哄哄我,难道我比不上他姐姐美吗?偏生燕夫人待我甚好,我怎么也不好意思去勾引她老公。”秦葯儿没想到找一个如意丈夫这么困难,烦死人啦!
龙湖有一种大难临头的预感。燕无极已名草有主,而且夫妻恩爱,绝不可能停妻另娶;至于三虎将,不是年纪太大,就是妻妾皆有了,其它的青年才俊则没没无闻“太湖医隐”秦守虚说什么也不肯降格招婿,条件起码须和他在伯忡之间。
“我不管!师兄,你必须负起责任!”“什么?又是我?”
“你找来的丈夫人选没一个合格的,你不负责谁负责?”葯儿使出撒手绸,一脸不怀好意的说:“还是你想干脆娶了我,省得麻烦?”
“娶了你才是我一辈子的麻烦!”龙湖老实不客气的承认,他怕死了和师妹一辈子绑在一起,拚了这条命也要顺利把她嫁出去,拯救自己于水深火热之中!“让我想想,让我想想!一定有被我遗漏的人选,保证适合你。”
葯儿小嘴一撇,脱了他一眼,似乎怀疑:你的保证可靠吗?
堂堂七尺男儿岂能教一名小姑娘看扁!龙湖立誓,不嫁出秦葯儿,誓不为人!
次日,送别宴。
贞阳依依不舍的对阿诺说:“别急着走嘛!在这儿,你一样可以准备明年的应试,等过了六伏天,入了秋,凉爽的天气不正适合赶路吗?要不然,就待列明年金榜提名时再风风光光的回乡,此地离京城比汾阳近多了,省得来回奔波。”
“天下无不敬的筵席,姐姐,你别留我了。”阿诺几乎红了眼眶,克制内心的激动说:“亲眼目睹你和姐夫恩恩爱爱的,我和爹爹都十分欣慰,没什么不放心的。好歹我是郭家唯一的男丁,张罗内外,对父尽孝,光耀门庭,种种责任皆在我肩上,不可能总是陪伴在你身旁,再不回家就是不考了。”
贞阳无话,燕无极安慰她道:“贞儿,让阿诺放心的回乡吧,你这样子反而教他挂心了。”
阿诺把话题转到正在兴建的机关房,贞阳果然情绪大好,兴致勃勃的计画着,对燕无极说:“夫君,这堡中有什么地方需要我效劳的吗?像库房啦,或密室什么的,我可以替你安置机关,保证闲杂人等绝对闲不进去!怎么样,找个地方让我试一试吧!要不,在入山口设下机关阵,看谁敢擅闯燕门堡,管教他来得去不得!”
阿诺别开脸去,不忍看燕无极令人同情的表情。
“贞儿!燕门堡是做生意的商家,不是土匪窝,什么管教他来得去不得?这种话你打哪儿学来的?”
“这话不好吗?你不觉得说出来很神气、很令人敬畏吗?”贞阳言笑吟吟。“大君,人家葯儿跟我谈了好多江湖上稀奇古怪的事,可是每次我问你,你都不愿谈及过去,彷佛江湖事不值得一提,其实江湖上有许多新鲜好玩的事,你几时也带我去见识一下?”大眼睛闪烁着真切的期待。
燕无极白有应付之道。“如果你不再追问江湖之事,过些时候,我们到牧场度假,可以骑骑马,喝鲜乳、羊奶,尝尝奶酪、柳蒸羊、炙羊腰,到了秋天,最好吃的要算涮羊肉了。牧场便大,你爱吃什么就有什么,而且出门在外,你想怎么玩都随你高兴。”
贞阳醉心的连连点头,脸庞罩在一层惟“佳肴”是图的光彩中。
元朝统治中国近向年,带来了叫北游牧民族喝奶酪、食羊肉的习性,兼之蒙占人开拓东西方道路,回教徒、西域人带来了各种新奇的食物和烹饪,吃羊肉之风遂普及至民间,加上自随朝以来历代均开凿南北大运河,因此山东菜、江浙淮扬菜,甚至云贵菜皆可从水运北来,只要口袋银子多,要吃什么有什么。
燕无极松了口气,他这个老婆什么事都好奇,不过也挺好收买、挺好哄骗的,不至于让他疲于应付,左支右绌。
“兄弟,不如你和秦姑娘留下来,一道去牧场透透气如何?”
龙湖连忙摇头,神色显得十分兴奋,像是解除了一个心头大患。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预备和师妹前往京城一游,见识见识。”
“去京城?”葯儿疑问。
“对,去京城!”
回到住处,龙湖因兴奋而呼吸有些急促。“有个人选,我担保师父和你都会满意,而这次为了以防万一,咱们先往京城探听清楚他的底细,确定他仍孤家寡人,再进行下一步。”
“说了半天,他究竟是何方神圣?”“世袭一等威远侯,承平公主之子,当今圣上的表弟。”
“你疯啦!我等平民如何结识皇亲国威?师兄,即使你非常不甘愿娶我为妻,也不必带着我四处叫卖!”秦葯儿张牙舞爪的破口大骂,龙湖却不当一回事。
“师妹,你别忘了,咱们有一位师伯居住在关外多年,还记得他老人家曾梢信给师父,提及他也收了一位门徒,记得不?”
“那又如何?”葯儿年纪小,根本没啥印象。
“他的门徒就是世袭威远侯,论排行也是你的师兄啊!”秦葯儿震动了一下,面庞光彩了起来。
“算时间,今年该是他艺成回京的期限,而照门规,他必定会上沧浪岛拜见他的师叔,到时候,你只须乖乖坐在家里,等他自己上门来,再来一个瓮中捉鳖”
师兄妹两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拊掌大笑。
可怜的世龚威远侯,不知这边鱼网已张,准备捉他这只大金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