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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吃做啥?要做仙啊!”凤怀沙冷哼一声,一**坐下。“春生,过来!”
“是!”春生叹口气,做著每餐必定要做的事。
“把青菜通通给我挑掉!一点都不准留。”
其实他这主子呢,模样是生得俊、英气逼人、身形挺拔,也算是人中豪杰,又是出身不俗、衔著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子,善交际、长袖善舞。
自从十八岁掌了凤家一半以上的生意之后,家业可说是蒸蒸日上。
撇开他嗓门大一点,谈生意的手腕狠一点,春生实在找不到凤怀沙太多缺点。除了见到洛明明脑子像是被雷打到,再来就是打死都不吃青菜的这项挑食毛病
所以,凤老夫人才重金礼聘露明酒楼掌勺的洛明明到府中做厨娘。不过到底为何会特别指明洛明明,这又是另外一件结下的老鼠冤了。
春生敲著茅厕的门喊著:“少爷,再一刻就要出门了,新合伙的胡人脾气都很不好,您若迟了,铺里头的伙计没人有本事应付啊。”
“闭嘴!我正在努力”一声很卖力的应声从门的另一端传来。
是的!洛明明会被重金礼聘到凤府,最主要是治凤怀沙抵死不吃菜的坏毛病,而这坏习惯伴随而来的,就是他一个月里,至少有十来天会受便秘所苦。
自从洛明明来后,这症状减轻到五、六天,已经算是好了不少,不过可惜他本人还是在做困兽之斗,抵死都不承认洛明明的手艺高超。
她不单是个会煮一手好菜的厨娘,更擅于以药入菜,可助食者调气养身,祛寒滋补,这点春生相当清楚。
尤其是凤老夫人,天生体寒气虚,进补太过身体不适,不补身虚又血气不足,洛明明却总能拿捏得恰如其分,凤老夫人这两个月来,气色红润得如是回春呀。
再者,春生自己也是终年体积水气,有时一觉醒来,脚因浮肿穿不下鞋,要套上去可得耗几分力气哩。好在有洛明明的食补,这脚肿的病征已经很少出现了。
“少爷,快点!”
“你闭嘴”本是孔武有力的凤怀沙,此刻弱得像是病鸡。
听到他的声音,春生忍不住摇头。这一点,实在是凤怀沙的最大死穴。
今日,天晴风正清,寒冬已过,所以春暖花开一片妍丽偏偏凤宅里的茅厕里,是一片愁云惨雾!
春生打个呵欠,干脆窝在一旁的草堆里打盹,没想到脚步还没移开,就见到洛明明捧著一篮菜走到后院来。
“春生,怎么守在茅厕前?有人在里头‘占著茅坑不拉屎’吗?”洛明明的嘴巴实在有够恶毒,简直是明知故问。
“欸,这就甭提了呗,明明姑娘真是英明。”
“这回进去多久了?”
“两刻钟了。”春生据实以答。
“这样啊,那你等我一会。”洛明明虽然爱逞口舌之快,却还是没那么绝情。
“明明姑娘有好法宝?”
“这自是当然。”洛明明扬手,招来后院里修剪花叶的小仆,将手上的菜篮递给对方,还小声地在他耳边嘱咐个几句,神秘得很。
春生不晓得她葫芦里卖得是怎样的药,只明白她虽然老爱跟自家主子耍嘴皮,可待人却是真诚坦率,也十分热心。
举凡凤府里老的小的,只要是有长年难医的病灶,可以利用食补缓症状的,洛明明都会费心照料,一点也不马虎。
这种事儿,没耐心的人绝对做不到,甚至还会嫌麻烦哩。
只见洛明明朝茅厕望了一眼,很贼的掩嘴偷笑后,一手甩著胸下的紫蓝腰带,倾身对春生说道:“今天你家少爷除了巡铺子之外,还有什么事要做?”
“还要跟胡人谈生意,最近有意思要进批新的香料,明明姑娘要不要给什么建议?我前几天才听你说想做新的菜,小的可以建议少爷。”
洛明明侧著头想了一会儿,不知在思索什么。
“上次进的一批马芹卖得相当好,多亏您的建议了。”说到这里,春生咽了口口水。“小的还在想,明明姑娘先前和胡人所学,用马芹腌烤的羊肉串”
“还想吃啊?”洛明明抿嘴一笑,千娇百媚。
“明明姑娘英明。”春生搔搔头,呵呵地干笑。
“不嫌羊肉骚了?”想当初,凤府里出现这道菜时,香味是传千里,可一听闻是以羊儿做肉食,肉串的颜色又黄艳得吓人,大伙纷纷退避三舍。
结果,这道马芹烤羊串,还成了凤怀沙最爱的新宠之一。
“不嫌、不嫌,明明姑娘手里出的菜,可说是天上绝无、人间仅有的美食。”
“好啊,晚上就做这道给大伙再尝些味儿。”洛明明心底打著算盘,不知怎地嘴角弯起,笑得别有居心。
咦,他怎越看越觉得明明姑娘的笑很阴险?平常没见她这样笑过啊!春生打个寒颤,不自觉地抖了几下,背脊发凉。
“那等你和凤怀沙下午巡铺子回来,千万记得要来找我,包准明天你家少爷不会再占著茅坑想拉却无力可解啊!”春日的午后,总有一股教人发困的倦意,就连吹著暖风也显得懒洋洋地。
这样的暖,钻到春生的心里面,令他忍不住就打起盹来,感到昏沉沉的。
站在后园的凉亭里,湖中偶尔激起锦鲤嬉游的水花声,静谧得他随时都能梦周公去。
直到洛明明来之前,春生都是这样想的——
“你来做什么?”凤怀沙搁下笔,说起话来不愠不火,只是太过冷淡。
“给凤少爷端茶。”洛明明倒是没怎么在意,已是习以为常。
凤怀沙挑高眉,难得对她咧嘴一笑。“真是好心。”
搁下茶碗,洛明明探头一见。“鬼画符?”难得他少爷有好雅兴,坐在亭里画花,与他一身的铜臭味不搭呀。
“新合伙的胡人喜欢字画,所以少爷投其所好。”春生忍著不打呵欠,在旁解释,怕是两人一言不合又吵起来。
“看不出来你的手这么巧,画个我你觉得怎么样?”洛明明端坐在他面前,巧笑倩兮。“送幅美人图,没人会拒绝。”
凤怀沙冷冷地睐她一眼。“画你?别想害我生意告吹。”
洛明明眼角一抽,才要开口就被春生抢先截走,就是怕剑拔弩张的局势展开。
“哎呀!多亏明明姑娘贴心,知道少爷刚回到府口渴,特别送来这碗茶给少爷润喉,少爷您赶紧趁热喝。”他将茶碗递上去,笑得相当虚伪。“小的就代少爷谢明明姑娘了。”
她也没这么不识趣,白日才吵了一顿架,没必要午后又唇枪舌战一回。
洛明明支著下巴,乖乖地看着凤怀沙啜茶,那模样就像只可爱的小猫,一双水亮的眸子透著水灵的光彩。
吃茶的凤怀沙没错过她如此天真无邪的表情,心窝像是被什么人给用力捉了一下,令他不自觉地皱了眉。
“不好喝?”他的神态,洛明明抓住了。
“很好喝。”搁下碗,他勾了勾嘴角,眼神有点慵懒。
眯起眼,凤怀沙对于刚才的自己有点不解。
“可是你皱眉,那味道可是我还特别调过的呢。”洛明明沉思著,没道理这气味盖不住呀。“晚一点再倒一杯给你。”
她笑着,笑容甜得化进人心,就连春生瞧了都感到发暖,然而凤怀沙却还是一脸冷眼旁观的死人表情,像是这朵微笑是笑给别人看的。
“你很闲吗?”
“欸,你讲话非得这样吗?”
洛明明瞠大眼,她可是好心好意,特别来一解他的“隐疾”呢!
“下次会对你更好些如果本少爷心情好的话。”凤怀沙继续低头画图,没见到洛明明龇牙咧嘴的样子,只想赶在今日把图绘好让春生送去裱画。
就知道这男人无血无泪!
亏她还特别煮了这壶茶替他养气,好啊!下次就算他守在茅厕,两脚像是落了根,她也打死不相助,哼!
洛明明拎起裙摆就走,脚步还来不及跨出亭子,身后低吟的声响逸出凤怀沙的唇瓣。
“好痛洛明明你这女人”
肚里突如其来的一阵绞痛,疼得凤怀沙握不住笔,趴倒在石桌上,脸色发白,凄惨无比。
“你到底给我喝了什么东西?”他其实是想要吼出声,可是却痛得无力能喊。
“这么灵?”洛明明有点诧异,以为要一阵子才会发挥作用。
凤怀沙还想再骂,却忍不住肚里波涛汹涌的剧痛翻滚,一手按著肚皮、一手拉著裤头,一路狂奔惨叫喊到茅厕里。
“这”春生见到主子脚底生风的背影,不禁被吓住。“明明姑娘,你拿什么东西毒害我家少爷?”那分明就是中毒的症状啊。
洛明明掩著嘴,不晓得自己是不是份量抓不准了?不然怎么会有此立即见效的惊人作用?
“他应该会很好解吧。”洛明明很快就没看到那道高壮的身影,足以见得他失足狂奔的惊人脚力。
听到这句话,春生的眼神从惊慌转为冷冷地看着洛明明。
这两个人,又再度结下一桩莫名的老鼠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