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伟你在他乡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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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伟，你在他乡还好吗？

    快一年了，你知道吗？只要一闭上眼，那天你离去的情景，就全都历历在目。

    离去时，你应该恨我，你的眼里应该有哀怨。可是，我分明只看到你眼睛里噙着的泪水。临了，你还对我深深地鞠了一躬，说你从心底里感谢我，还说在以后的日子里，你会想我。其实，我更希望听到你说出埋怨我的话，可是你没有。你超乎寻常的善解人意，和超出年龄的宽容大度，让我更加无地自容！

    我离开你和来接你的外公时，自责充斥着我的心田，我无法原谅自己的不称职，我甚至都没有勇气回头再看你一眼。但当我走出政教处，绕过走廊，回到我的办公室时，透过层层玻璃，隔着五十米的空间，我发现你仍在一步三回头地向我的办公室张望。你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当时我的心里有多难过。可我没法帮你呀，制度就是制度，谁违反了谁就的付出代价。

    下午，我到男生宿舍去查寝，我以为你已经走了。为了让自己的心获得一丝安宁，我交代你的室友们多跟你联系——让他们给你写信、发e—mail、打电话或发短信，安慰你；让他们劝你在他乡好好生活，千万别破罐子破摔；让他们代我向你问好。因为我实在没有勇气做这些！

    正说时，你居然从凉台上进来了，用极其低微的声音叫了我，并说给我和同学们丢脸了。我不敢正视你的眼睛，但只是短暂的一瞥，我又一次看到了你眼里的泪水。你说你不想走，你说你很想留！你说你还想和同学们再住一个晚上，你说你还要把校园里的一草一木再看一遍，你说你还想再坐到教室里去上课，再去聆听各位老师的教诲。那一刻，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拍拍你的肩，然后说一句毫无意义的废话“记得无论何时有事来找老师”尽快逃离；那一刻，我的泪如决堤的海。

    其实，也许我替你求个情，你的“开除学籍”处分就能变成“留校查看”；

    其实，学校也并非真想开除你，只要你家长想个办法替你找个接收学校，我可以帮你把档案拿出来的；

    其实，你上高中后的进步很大很大，虽然积习难改可你真的改了不少；虽然缺乏自制力的你不止一次地受到学校的纪律处分，可老师还是为你的进步高兴。

    刚上高中时，你的眼里装的全是对人的猜忌，对社会的仇视。孩子，这不是你的错呀！你的父母在你上小学前就撇下你外出打工了，把你托付给外公外婆，有时一连几个春节都不回来看你。外公外婆的溺爱让你养成了不少恶习，年迈的他们在养育你多年、有一天突然发现完全管不了你但又怕你惹事时，想让你赶快离开他们到父母那里去；你父母又因为南方的学费昂贵、他们的工作忙碌没法照顾你，希望你一直留在外公外婆身边上学。你成了他们踢来踢去的皮球！

    上高中一年来，你的脸上明显有了善意的微笑，你能够真诚待人了，有了很强的集体荣誉感，你也开始信任所有的老师了，而且你是那么的尊重我。你怎么就是改不了翻墙出去上网的毛病呢，学校怕你摔伤，老师也怕你在网吧出事呀，不管教你能行吗？

    现在，听说你在南方父母那里，既没有上学，也没有工作，整天无所事事。老师从心底里牵挂你，心疼你，同时又觉得老师对你没尽到责任。老师难过呀！

    前天，我无意中打开学校的网站，看到了你的留言，老师为你的懂事高兴，又怨恨自己没把你教育好。当时心里的滋味真是一言难尽！

    你的留言是这样的：

    我想学校的同学和老师们。

    离开学校有一个多月了啊，我好想你们啊。

    我亲爱的同学和老师们想当初我真的好后悔啊。为什么不好好学习，半夜跑出去上网。这一来，我与我亲爱的母校就永别了。我想我会回到母校来再看看我的同学和老师们，我不会忘了我的同学们的，班主任刘老师，还有各个科任老师的，他们给了我教育，带给我无穷的快乐，我要感谢我的老师和同学们。

    真诚的说一声，谢谢你们，我会永远记得你们的。

    小伟留

    2005年12月13日

    我也回复了你：

    小伟：你好！我是你的班主任刘老师。都过去半年多了，我才在学校的网站上看到你的留言，真是很抱歉。你在他乡还好吗？一想到你小小年纪就步入了社会，老师的就心如刀绞一般的疼痛，你才过16岁呀，正是坐在教室里学习的好年月。是老师没把你教育好，老师真的对不起你呀！老师在这里诚恳地向你和你的家人表示歉意，衷心地希望你能快乐的生活！有时间回来看看，我和所有的老师以及全班同学都很想念你！

    你的刘老师

    2006年5月

    给你给留言后，我心里觉得轻松了许多，希望你能读到老师的一片真心。但是，一星期后我再一次打开校园网站，发现你并没有回复，我想你是恨我了，恨学校了。作为老师我更觉得你是我多年的教育生涯中最对不起的一位学生了，我不知道该如何来弥补你，我将为此自责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