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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爱我吗?
如果你真的爱我,那就别再说那么多,老老实实地跟我结婚如何?
一个月后,怡静在监视自己的人陪同下,来到了姜信宇的办公室。第一个映入她眼帘的是办公楼停车场花坛中盛开的蓝色水菊。突然,怡静脑海中闪过这种蓝色小花所代表的花语。
善变,固执,无情的你。
这种花刚刚开放的时候是青色的,然后经过淡绿色的蜕变后最后居然会呈现出一种粉红色,正因为如此,‘善变’这个词才会如此适合这种花。也许这只是偶然的巧合吧,怡静觉得此刻自己正要去见的那个男人,这种花的特征实际上就一目了然地概括出了他的性格。现在,这个在外人眼里以自己未婚夫身份出现的男人,就是如此地善变,固执,而且无情,怡静觉得世界上不会再有如此冷漠的人了。
“室长现在业务十分繁忙,请问您有预约吗?我如何向室长通报呢?”
面对信宇办公室门口的女职员的提问,怡静稍稍犹豫了一下。当然,她并没有事先预约,如果今天不是那个老巫婆说已经选好了吉日,她也没必要慌慌张张地跑到姜信宇这个恶魔的办公室里来。尽管可以借去未婚夫办公室的机会走出那个牢笼一般的家出来透透气,但是怡静的确很讨厌这个让她完全丧失了人身自由的男人。
“请你转告他韩怡静来了,就说我有重要的事要找他。”
很快,好像是这间办公室的主人已经同意接见她了,只见那名女职员带着略显惊讶的表情为她推开了办公室的门,透过打开的房门,怡静看到了正趴在书桌前翻阅文件资料的信宇。
“哟,我的未婚妻,今天是怎么了?居然大驾光临鄙人的办公室。”
信宇咧嘴露出雪白的牙齿,边笑边说道。真是怪事,就在一个月前,怡静还觉得他的微笑价值千金,可现在,不过短短的一个月,她已经开始害怕看到他的这种微笑。因为现在她已经了解了,每当这个男人露出这种微笑时所伴随的那种残忍无情。
“不要那么叫我,我不是你的未婚妻。”
对于怡静这句明显充满愤怒的话,信宇只是微微一笑,随后按下电话机的免提按钮对秘书说道。
“给我送两杯茶进来,还有,十五分钟之内不许任何人打扰我们。”
十五分钟,就是说他能够腾出来给她的时间只有这么点儿,不过也好,反正她也根本没打算跟他说几句话。
秘书端着两杯茶走进办公室,对于眼前这个第一次出现在自己勤奋的室长办公室里的女客人,秘书用一种满是好奇的目光打量了她几秒钟,然后便退了出去。紧接着,信宇便先开了口。
“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吧,我知道你还很生我的气,那么你大驾光临这里的原因是?”
“我有个请求。”
“看你的表情不像是女人有求于男人时的样子啊。”
男人将喝了一半的咖啡杯放在桌子上,然后朝怡静走来。自从一个月前他强吻了自己之后,怡静就很怕他走近自己,于是她本能似的后退了两步,同时用尖锐的声音说道。
“无所谓,反正你也没把我当女人看。还有,我可事先警告你,不要靠过来,如果你再和上次一样像头狼似的侵犯我,这次我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的,我会大声喊,或者拼命用力踢你的小腿,反正我今天穿了很尖的高跟鞋来。”
此时信宇的表情明显是在说‘你现在这是在威胁我吗?可笑’,不过这个表情也不过是一闪而过,随后仍旧是那张严厉的脸。
“我想你一定是误会了,姐姐,不对,应该是未婚妻,一个月以后你就会正式成为我的女人了。有一点我一直很纳闷,你到底为什么对我生那么大的气呢?静珍已经全都告诉我了,你从第一眼看见我的时候起就喜欢上我了,那你又何必一脸怒火,怒发冲冠似的瞪着我呢?”
尽管怡静自己也不想这样,但此刻她觉得有股热热的感觉随着血液涌上自己的两颊,她能清楚地感觉到那种灼热。他一定看到我的脸变红了吧?即便自己的双颊已经由于害羞而涨得通红,但她还是对他说出了自己生气的原因。
“这个世界上,我最讨厌无视我的人了!虽然从我出生到现在的将近三十年里,那个老巫婆和我的家人一直无视于我的存在,但我并不想让自己今后的岁月也在别人的无视中度过,可你现在却是彻彻底底地无视我!”
“我无视你?”
就在信宇对她的话感到一阵迷茫的瞬间,怡静用确定无疑的口吻反问他说道。
“到现在为止,你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嫁给你吗?”
她可以对天发誓,这个男人从来就没跟她说过一句结婚吧,或者请求她嫁给自己之类的话。对于这个自己曾经深爱过的男人,到后来对他的厌恶,甚至憎恶,这其中是有着这样那样的理由的,但是,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对她的无视,那是他对她彻底的无视。明明结婚的当事人是他和她,但他却没有向她求婚,而是向她的监护人,也就是那个老巫婆,还有她的父母,请求他们同意把她嫁给自己,即使他明明知道韩怡静是那么地渴望和向往自由,却仍旧选择无视这个事实。
信宇带着一脸严肃的表情认真思考了几秒钟,然后朝怡静露出一丝坏笑。
“这么看来似乎的确存在这样的问题啊,那好吧。”
“什么叫好吧?”
只见信宇忽然正色对一脸狐疑的怡静说出了下面这句话。
“韩怡静小姐,我们结婚吧。”
可是接下来怪事发生了,虽然信宇是在怡静质问自己从来没有问过她关于结婚的意见之后才说出这句话的,可怡静生硬的表情却变得更加生硬了。他妈的,难道求一次婚对他来说就那么难吗。
信宇马上又换了一种方式,脸上还带着冰淇淋般甜腻的笑容。
“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次的用词和语气似乎比前一次好了一些,怡静的表情也稍稍松弛了一点儿。但是从她那可爱的双唇中吐出的回答却和信宇的设想截然相反。
“谢谢你,不过我决定拒绝,我不愿意嫁给你。”
“为什么?理由说出来听听。”
信宇似乎意识到如此下去的话,恐怕两人的对话会远远超出预计的15分钟,于是他舒展了一下后背,长出了一口气。就在这时,怡静忽然带着一脸严肃的表情对正在抬手看表的信宇提出一个问题。
“你爱我吗?”
怡静边问边用表情向信宇示意——我早就知道你的回答,所以别想拿谎话来骗我。而信宇显然觉得她的表情很可笑,于是带着略显嘲讽的语气反问道。
“如果我说爱你,你就不会继续在这里废话,会老老实实地嫁给我?”
一张嘲弄爱情的脸,一张明显写着‘我根本不需要爱情’的脸,就是这张脸,让怡静突然对自己感到很困惑,为什么自己会在十年的漫长时光里一直爱着这样一个男人?怡静为自己的愚蠢感到心中一阵苦涩,于是她边摇头边回答道。
“不,就算你说爱我也没有用,我知道那不是你的真心话。”
“这话实在是太伤人了吧?你怎么那么肯定我没有说真话呢?”
眼前这个男人仍旧带着一脸的轻蔑,怡静突然很想伸手用自己的指甲在这张脸上留下一道道伤痕,但是,她忍住了。毕竟此刻因为某些原因而有求于对方的人是她。
“我想,也许你现在是因为我拒绝嫁给你而忘记了我是曾经爱过你的,或者你仍旧从心里看不起我,无视我,不过我的的确确是爱过你的,从第一眼看到你开始,直到现在,尽管不能经常见到你,但在暗恋你的这十一年间,我一共用关注的眼神看过你四十三次,你认为我会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直到你在奶奶大寿那天晚上称呼我为‘傻瓜’为止,你从来没有对我笑过,一次都没有,那么你现在说你爱我?恐怕现在有只狗路过都会被你这句话笑死了。”
在谈话刚刚开始时,信宇一直是怀着一种捉弄怡静的心情,这种心态也完全反映在了他的表情上,而现在,一丝严肃的神情开始逐渐出现在他脸上。四十三次?听到这个数字,他的眉头不禁微微皱了皱。
“四十三次?你是一次一次计算出来的?”
“哼,要想见你简直难如登天啊,所以每次有机会见到你,我都会在日历上画下一个记号,这也是单恋的威力。”
也许是今年已经二十九的怡静不再如当年少女般腼腆吧,她居然主动坦白了自己的过去。望着如此落落大方的怡静,信宇脸上的表情逐渐复杂起来。
“那为什么现在就不能嫁给我呢!”
“那是因为和单恋相比,两个人彼此倾心的爱情感觉要好得多,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有了喜欢的人。任凭你再怎么渴望,单恋都永远只能是望梅止渴,与其这样,我宁可选择两个人彼此互相喜欢的那种爱情。”
怡静一边说着,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第一次教给自己什么才是真正‘爱情’的男人,就像希腊神话中化身黄金雨坠落在美女达娜伊身边的宙斯一样,那个男人曾经为了见她一面,把监狱般的那个家的高墙掏了个洞,那个男人就是奎镇。
一个女人能否同时爱着两个男人?大约五年前,曾经有人向怡静提过这样一个问题,当时的怡静不假思索地给了对方一个否定的答案。但是,如今已经是二十九的怡静无法再像当年那样干脆打断对方的提问,斩钉截铁地认定那是不可能的事了。尽管这有些难以置信,但女人的确可以同时爱着两个男人。
那天,怡静患了重感冒,独自一人躺在自己的房间里,任由额头的温度越来越高。如果此刻在医大上学的妹妹静珍在家,她一定会拿体温计帮她量体温,还会拿药给她吃,可静珍今天因为医大联合会组织的志愿者活动而没在家。光是疼痛就已经让她很难受了,而独自一人承受这种病痛的折磨对她来说就更觉得委屈了。
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而那个自己只要远远望见就心满意足的信宇也有两年没见了。如果换作是平时,即使看不到他,她也不至于这么痛苦,但这天晚上却特别难熬。
实在忍不了了,怡静只好翻出自己那个写满信宇名字的日记本,这里记录着怡静从偷偷喜欢上信宇开始的每一个点滴。那张她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他的照片,还有每次见到他时自己在日历上画上的桃心标记,还有每次想他时反复写下的他的名字,这所有的一切对于怡静来说似乎都变成了姜信宇本人的化身,今天,怡静同样翻开那个日记本,开始将自己的苦闷一股脑儿地倒出来。
“我好难受啊,信宇,我真的难受死了,太难受了,好想见你,你为什么要跑到美国那么远的地方去?让我这么长时间都看不到你,呜呜呜,我真的好难受,真的好想见你。”
可是无论她怎么哭,无论她多么想见他,仍旧无法改变他不在她身边的这个事实。
怡静就这样艰难地独自熬过了整整一个晚上,第二天清晨,怡静透过因发烧而变得模糊的视线,猛然发现自己房间的窗台上多出了两盆花,一盆是粉红色的,另一盆则是红色的——那是两盆天竺葵。
怡静知道,红色天竺葵代表的花语是‘你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而粉红色天竺葵代表的花语则是‘很高兴能陪在你身边’,怡静还知道,这个悄悄将两盆天竺葵放在自己窗台上的人,就是经常到自己家来帮忙整理花草树木的奥林匹斯农场的那个青年。想到这里,怡静不由自主地感到心中一阵发紧。
“这可真是,好让人感动啊,不过也很突然。”
其实韩怡静是个不爱哭的女人,由于家人对她的刻薄和虐待,她本应该成天以泪洗面的,但如果每次都哭的话,恐怕眼睛早就哭出毛病了,也极有可能变成一个孱弱的爱哭鬼,所以,怡静一直以来都很吝惜自己的眼泪。可是今天突然看到这两盆花,怡静居然控制不住自己,眼泪就那么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就是从那天开始,曾经只是面熟关系的少女和小伙子开始恋爱了。对于漫漫十年来一直都只能躲在远处望着某人的怡静来说,这实在是一份弥足珍贵的经验,尽管他们不能像一般情侣那样手挽着手去看电影,或者坐在咖啡厅那舒适的椅子上,边品尝美味的咖啡边分享爱情的甜蜜。
怡静曾经在院子的暗处,或者温室里花草的阴影下,避开其他人的视线,和他一起分享接吻的甜蜜,他还曾经借用红色仙客来所代表的花语告诉她‘你真漂亮’。
而怡静则用粉红色山茶花所代表的花语回应他说‘是你的爱使我变得越来越美丽’。
这是怡静第一次品位到能够尽情接受爱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点点雨滴浸湿身体般滋润。虽然她曾经爱过一个人超过十年,但接受爱要比付出爱的感觉甜蜜多了。所以,怡静放弃了自己单恋的人,姜信宇。
“虽然我曾经单恋了你十年之久,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这已经不合适了,因为我曾经被别人爱过,也曾经爱过你,所以我知道你不是因为爱我才这样对我的,那么,我们就到底为止吧,你说的结婚是开玩笑的吧?结婚是应该和自己所爱的人一起完成才对。”
结婚应该是和自己所爱的人一起完成,怡静这句话几乎和教科书上写得一模一样。但是在姜信宇眼里,韩怡静似乎还不了解真正重要的东西,教科书中所说的固然是真理,但却是乏味无趣的。
“我同意你的一部分说法,结婚的确不是儿戏。”
此刻,信宇脸上玩世不恭的神情已经全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异常的严肃认真。听了他的这句话,怡静也放心地长出了一口气,至少在听到他后面的话以前。
“向华震集团韩正云会长的长女求婚,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把这件事当作是儿戏,和我相比,一直梦想着和那个农场主的小混混儿子结婚的人似乎才是在拿婚姻开玩笑。”
听到眼前这个男人如此侮辱和贬低自己所爱的人,那种无比傲慢的语气使怡静的眼中几乎喷出愤怒的火苗。
“你不要乱说话!你根本没有理由如此侮辱和奚落他!至少那个人是真的爱我!如果不是你从中作梗,我们就一定会过得很幸福的!”
瞬间,信宇望着她的目光,就像看着一个不过六岁大的孩子似的,之间他心怀不轨地撇了撇嘴,随后似乎像要证明什么似的反问道。
“你认为只要有爱情就一定会幸福?”
“那当然!”
“那么,你的父母幸福吗?因为他们之间的爱情而降生于这个世界的你又幸福吗?”
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但直到今天,大集团继承人韩正云疯狂地爱上一个酒馆女招待的女儿,最后终于结为夫妇的事情仍旧会被这个世界上的人偶尔拿出来,当作茶余饭后的话题消遣。最最明确地遵循了因为‘爱情’而结合这个道理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韩怡静的父母。但是,对于信宇提出的这个关于他们是否幸福的问题,怡静却无法像刚才那样毫不犹豫地大声回答说‘那当然’,因为父亲的爱而将自己的终身幸福托付给他的母亲,没有熬过两年就离开了人世,每次看到那个对自己厌恶至致的老巫婆,怡静都无法肯定母亲生前在父亲身边是否曾经幸福过。
“怎么样?回答不上来了吧,被爱情冲昏头脑的韩怡静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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