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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
“本来我也没想到会那么容易将-擒下,幸亏-有伤在身,又分了心思顾那三个家伙,否则就凭咱们十几个兄弟也没把握能打倒。现在-既然还欠咱们大少一个新娘,我看-身边这个小姑娘细皮嫩肉,也挺标致的,果然南方富豪的姑娘就是不一样,我看就带她回去给大少当夫人吧!”
“不要--”南延芳惊恐喊道:“救命啊!子遥哥!”
“不准碰她!”李十三见几个黑衣人捉住了挣扎不已的南延芳,她连忙奋力撑起身子,一甩长鞭。“别以为我被你打一掌就站不起来了!我李十三岂会任由你们这群匪贼胡作非为!快放开她!否则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李十三勉强支撑的声音连李子遥都听得出来,他连忙扶住她,手里举出王府令牌:“七劫寨是吧?小小的陕西土匪窝,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这是当今朝廷最有权势的南安郡王的令牌!见令牌犹如见王爷,我小李爷命令你们立刻放开她,滚得远远的!否则等我一回京师,立刻奏请朝廷围剿贼窟!”
韩雍连忙跟着壮大声势:“没错!快滚得远远的!现在你虽然赢得了咱们,待会儿福琳道姑一出现,包准你们连逃命都来不及!”
黑衣人们闻言互望了几眼,脸上不但毫无畏惧之色,还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什么?快放人!我的鞭子可是不长眼的!”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轻言放弃,而且站在那边的那个可是她妹妹啊!
“我笑啊,眼前一个受了伤的落魄女侠,和两个大言不惭的愚蠢公子爷,死到临头还嘴硬。我本来心情很好的,但我这人最痛恨的就是那些拿官威压人的狗官!南安郡王是吧?小李爷是吧?你不提还好,一提我的火气就来了!现在我不但要把这姑娘带走,如果你们再不知好歹出手阻拦,我就让你们进得了这片树林却出不去!”那魁梧汉子回头朝众黑衣人一声令下:“捆了她,回寨子去!”
“慢着!”李十三见南延芳真要被带走了,再顾不得什么,立刻长鞭一出,飞身上前:“没放人别想走--”
一道白色粉末忽然从黑衣人的手中喷洒出来!空中立刻像是被白雾布满了一般。李十三猛然一惊,回身不及只能抬手遮脸!
“子遥!别吸到毒气!”她急叫。
“救我啊!子遥哥!”南延芳凄厉的喊声传进了李十三耳里。尽管眼前白茫茫的一片、视线模糊,不小心吸入的毒粉似乎开始令她神智涣散,李十三仍强忍着头晕,窜飞到抓住南延芳的黑衣人面前,正要出手拉回南延芳--
“小心!”
李子遥焦急的呼喊声和利箭飞驰而来的疾风声一起传进了李十三耳里,李十三却已经意识迷蒙,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感到一道极强的力量撞上了她的左胸,撕裂的痛楚猛然袭上心口!她顿时全身无力,眼前一黑立刻从半空中落地。而眼前最后的景象,是南延芳仰头看着她,眼里满满的惊恐与震惊!
“不!”南延芳不敢相信地猛摇着头。冲过来救她的不是李子遥,却是李十三,现在倒地不起的李十三!她歇斯底里地朝那汉子喊:“你杀人--你杀了她!”
“这一箭,算是替我二弟瞎了的右眼报仇!”魁梧汉子手里举着弓,脸上扯出一个冷笑“后会有期了李十三--如果-这次没死的话。兄弟们,咱们走!”
“小南!小南!”李子遥不顾一切地冲进了白雾,抱住了倒地不起的李十三。她胸口上方插着一枝长箭,看得他胆战心惊!这会儿就算她身上穿的是红衣裳,他也看得出来她在流血了。“小南!-怎么样?听得到我说话吗?”
韩雍躲在树后,一直等到黑衣人散去了,才跑了过来。“二哥,快抬她出来!那里都是毒气!”
韩雍帮着李子遥将李十三抬出了白雾笼罩的范围,却见李十三似乎已陷入了昏迷。“小南,如果-听得到我,就睁眼看看,我是子遥啊!”眼见红黑色的血水开始从她的伤口窜流而出,李子遥更是心慌意乱!手不知该往哪放,只能抱住她。“好吧,小南,如果-没力气睁眼就别睁了,只是千万别睡!知道吗?听着我说话,千万别睡!”
李十三喘着气,眼睛却挣不开。她头好昏,可是她听得见子遥的声音,他正在叫她的名字,听起来好心急,为什么呢
“二哥,你叫错了吧?你应该叫她李十三,她才会应你啊!”李十三?听起来好耳熟啊可是子遥现在唤着的是小南,所以她想当小南,不要再当李十三了
“雍弟!快想办法!咱们得离开这里找大夫,我得救她!”
“二哥啊,一时半刻的你要我到哪里找大夫!我看她昏昏沉沉,似乎是中了刚刚的毒粉,你瞧她被射中的地方,流的是黑血,箭上搞不好也有毒!咱们应该先把箭拔出来、替她止血。”
“止血--”李子遥太焦急了,脑子里明明想着有一堆事该做,这会儿却全打结了。“对!你说得是!咱们快找个有水的地方,帮她处理伤口,别再流血!”
“水水水我想想,咱们刚刚在林子里绕路,经过一条山溪好几回,我有做记号,快跟我走!”
“好!快带我去!”李子遥催促着,立刻一把抱起了昏迷不醒的李十三。
“二哥!”韩雍拉住了急躁的李子遥,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这是继六年前南明逍失踪那夜之后,他第二次见到李子遥这样心慌意乱的神情。“你别慌啊。”
李子遥与韩雍好不容易将李十三抱到山溪旁后,他们捡来枯木,用灯笼的蜡烛燃起了柴火堆,红红颤动的火光令暗夜暖和起来,他们兄弟俩方才受到惊吓的心情也跟着平复不少。
“雍弟,如果她没带咱们走错路,树林出口应该就在附近。你想办法绕绕看,看看能不能走出树林,找人求救。她伤那么重,光靠咱们俩没办法救她。”
“二哥啊,就是因为她走错了路子,咱们才会在这山林里绕那么久,才会被那帮山贼偷袭的吧?况且这林子里这么黑,你舍得让你拜把兄弟一个人去找出路啊?你也太无情了”韩雍嘴里叨念着,但一看李子遥满脸忧心忡忡,根本无心与他多说的模样,他只得耸耸肩,乖乖提起了灯笼。“好吧,看在她平常对我还不错的份上,我堂堂锦田伯的公子这就出发找路去!你就在这儿等我好消息吧。”韩雍走了几步,又回头向李子遥道:“二哥,我瞧你对她这样情深意重,你对她是不是--哎呀,总而言之我真希望你没认错人,不然万一最后发现她根本不是小南,我真不知道你该怎么办才好!”“对我来说,还有什么差别?”李子遥看着李十三那张平板的村姑脸,她现在双眼紧闭,藏住了眼里的星辰。“就算她真的是小南,可能也不是过去我以为的那个小南了”
“你以为的那个小南--”韩雍困惑地抓着头。“什么跟什么啊?”
李十三的眼皮忽然动了动,低低呻吟着,表情很是痛苦。
“小南?”李子遥急忙唤道。李十三嘴里含含糊糊的,却听不出是在说什么。“别浪费时间了!雍弟,我拜托你快点--”
“知道了知道了!”韩雍连忙跑了起来,一边挥手吆喝:“二哥啊!你们别乱走,火堆也别灭!我找到救兵立刻回来找你们!”
韩雍走后,火堆前只剩下李子遥与李十三两人。李子遥将外衫脱去,沾了溪水想替李十三清理伤口,正不知从何下手,始终昏昏沉沉的李十三这时候却又像是醒了过来,勉强睁开眼。
“子遥你在这儿干嘛?”
“-认得出我?”李子遥又惊又喜,握住了她凉凉的手。“-受伤了,我在这儿照顾。”
“受伤”李十三没有挣开他的掌握,迷迷糊糊地又闭上了眼。李子遥等着,见她半天毫无声息,正要开始紧张,却又听见她的低喃:“我喜欢卫大哥”
李子遥听了一愣,心里跟着紧纠发疼,依然温柔的声音不禁有些颤抖。“我知道可是大哥他已经娶妻了,-还记得吗?他娶了那个他单相思了十年的任小厨娘,-还在他们的喜宴上撞翻了好几桌酒席--”
“不是的不是那种喜欢”李十三似乎连摇头的力气都没了,被李子遥的手掌包覆着的手却挣动着,像是要握紧他。李子遥发觉到了,连忙加深了十指交握的力道。“卫大哥、雍弟跟我喜欢子遥的好喜欢不一样的”
不一样的喜欢?好喜欢?李子遥愣住了她毕竟还是那个依恋他的小南。
他不禁苦笑,忽然感到一阵悲喜交加。如果她能在清醒的时候睁着眼、扬着笑,大声又诚实地这样跟他说,就像小时候一样,那该多好“唔”李十三不但意识模糊,连视线也很模糊。“我看不清楚你靠近些”
李子遥小心翼翼地扶起李十三,让她靠在他臂弯里。“这样好吗?”
李十三费力地凝视她眼前的人影,看见了那双迷人的凤眼,那张笑与不笑都好好看的熟悉容貌“子遥?”
“我是。”李子遥温声答应着,就怕她又闭上眼昏睡去。“-刚才确认过了。”
“是吗”李十三有些迷惘。“你在这里干嘛?”
“-受伤,我在照顾。”李子遥耐心地答道。他见她愈来愈昏沉,知道再这么下去不行。“小南,-中了毒箭,我现在要帮-把箭拔出来,会有点疼,-撑着点雍弟去找救兵了,搞不好-师父在树林外等不到咱们,也会来寻,等-师父一到--”
“啊--”李十三忽然痛呼了声。原来李子遥一边在李十三耳边哄着,一边小心地握住了箭柄,一咬牙,就奋力将箭给拔了出来。
箭一被拔下,李十三胸口的血流得更快!李子遥连忙伸手紧紧压住,直到他白色的衣袖被血染得整片通红,出血才渐渐缓慢了下来。
李十三痛苦得眉头紧皱,右手慌乱地想抓住些什么,李子遥赶紧腾出一只手让她握着,她握的力道有多大,他就知道她有多痛!他额际已经沁出了汗水,连忙哄着她、哄着自己:“不痛,小南不痛。没事了,我把箭拔出来了,血也没再一直流。我先帮-把伤口擦干净,再想办法帮-解毒。”
李子遥小心地解开了李十三已经被血浸得濡湿的外衫,再脱中衣,脑海中却忽然闪过了那天在客栈不小心瞄见了她衣领下一点点肌肤就流鼻血的情境
“该死!”他竟然乘人之危,在这个时候想些龌龊的事!李子遥骂了自己一声,决定开始--背“正气歌”!“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脱去中衣,她小小的肩头已经完全**在外,指尖不小心碰触到她白皙的肌肤,只觉柔软得像棉花
“下则”李子遥甩甩头、甩去那些不该有的绮丽景象。“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
李子遥强装镇定,目光却不得不被她线条优美的锁骨吸引,而在锁骨之下,就是一件红色的肚兜头微晕,鼻间又是一股湿意涌上来,他连忙掩住鼻子。
“沛乎塞苍冥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一口气也不敢停!他一边飞快地背着“正气歌”一边抓着湿布迅速地清理她胸口上方的箭伤。可恶!他竟又撑不住,又流鼻血了,若被韩雍知道,一定会笑到昏过去。
“啊?这是--”李子遥擦着,却觉得不对,伤口竟然有两处?其中一个像是旧伤,微微泛着血丝,离新伤口不到一个指节的距离。
“果然之前就受了伤吗?”李子遥想着,心头一紧。旧伤还没好,就硬撑着跟那般匪贼搏斗,不但撕裂了伤口,又再添新伤--那该有多痛啊!他光是看了就怵目惊心,替她觉得疼,而他金枝玉叶、那么怕痛的小南
“我是不是又皱眉头了?”李十三忽然问道。她明明没哭,声音却带些哽咽。“夏嬷嬷说跟娘一样、老皱着眉爹就不爱你帮我把它压平吧”
“不用压,-现在觉得痛,自然就皱眉头了。”李子遥看着她的伤,只觉得万分不忍与不甘。不舍的是她娇贵的身子受如此重伤,不甘的是他没能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
他忽然弯了身,额头贴住了她的额,声音好低、好认真。
“还有,以后我娶了-,-要笑就笑、要哭就哭,再也不用管夏嬷嬷、管-爹了,听到吗?随时随地,我都要让-露出最真实的表情!在我面前,我只要看到-最真实的情绪!听到吗?听到吗小南?”
一阵温柔的气息拂过她的脸,好象是他的呼吸有东西搔着她的脖子、好痒好痒,似乎是他的发眼睛上湿湿的,是什么呢?她没有哭,是谁哭了吗
“我发过誓,一定一心一意对-好!只疼-、只宠-,只听-的话、只看-一个女人,数十年如一日,绝不食言、绝不三心二意、绝不喜新厌旧,执子之手,只愿与子偕老。”李子遥握着李十三的手,苦熬了六年的相思令他心绪翻涌,再也承受不住。“这段誓言,我背了好久,却一直没机会告诉-!-知道吗?如果我违背誓言,我就得自尽以示负责!-懂不懂?我是认真的!认真的啊”李十三好想听清楚他说什么,但尽管她再怎么努力,脑子里却像是有虫钻进去似的,又痛又混乱。眼前出现好多奇怪的景象,熟悉又陌生,让她觉得好惶恐、好害怕、好愧疚眼眶一酸,她真的好想从这团混乱中解脱!
“我不是啊”“啊?”李子遥抬起头,总是充满傲气的凤眼里此时却有些湿润。“什么?”
“我不是娘亲生的不是的”李十三看起来像是正在作一场恶梦,神情恍惚而痛苦,但她的梦呓却让李子遥立刻有如被浇了一盆冷水似的清醒。
“-不是?谁说的?-怎么知道的?”李子遥是想听到她亲口证实这件事,但一见她眼里有泪“小南---别哭啊!没事!我都知道!我不再问了--”
“不是真的千金小姐只是穷丫头不能当子遥的新娘不能了我只好逃走逃到好远的地方”李十三边说边哭,像是再也支撑不住,靠在李子遥臂弯里的身子软了下去。“子遥不喜欢穷人不要穷人家的姑娘指腹为婚不算数了可是我不喜欢孤孤单单的我真的好想、好想他啊”李子遥听了浑身一震!立刻抱紧了李十三,急急道:“小南!-睁开眼看清楚,我就在-面前啊!-不用再孤单!不用再思念了!我找到-了,咱们回苏州成亲,回郡王府!什么真的假的,什么指腹为婚,我都不管了!不管了!”
李十三的眼泪不停地落在颊上,像是永远也止不住,然而此刻她的脸皮看来竟有些斑驳,原本平滑的肌肤充满了小小的凹洞,看来极为诡异。
“如果能回苏州就好了”李子遥的声音似乎传不进李十三耳里,她像是累极了,不但睁不开眼睛,连自己的声音听来也变得飘渺虚浮了。“如果爹、子遥都不嫌弃小南就好了”
李子遥呆了呆,急忙想澄清,却见她又陷入了昏迷。“小南!醒醒--”
他只想告诉她,他一点都不嫌弃她的!就算她身上流的不是皇亲贵族的血,就算她只是从路边捡回来的弃婴--管她是真的南府小姐还是假冒的千金,他要的就是那个跟他青梅竹马、从小就懂得大声说喜欢他的那个南明逍啊慢着--这是?李子遥抱着李十三的手似乎摸到了什么,圆圆小小的,就在她的肩头上--是那枚胎记啊,像是缺了一角的月亮,淡淡的桃色李子遥触摸着那个胎记,有点突出,仔细看才发现似乎是某种伤疤。
十二岁那年秋天,他兴高采烈地拿着新扎的纸鸢要来送小南,他偷偷摸摸推开她房门,想给她个惊喜,却正好撞见她从澡盆中起身,整片洁白的背部展露在他面前--他看呆了眼,在鼻血滴落的瞬间连忙转身就跑!仓卒狼狈之间,她肩头上那枚桃色印记映入了他眼帘,也嵌进了他心里,成为一个秘密
“我没看错,第三个证据,证明-真的是小南,真的是-!”
怀里紧拥着她,李子遥心头好热,却可以清楚感受到她的身子似乎愈来愈冷了。他心急如焚,生平第一次感到这样无助。“该死的!雍弟怎么还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