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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双修的意思是找一个好朋友一起修炼的意思。别听他忽悠你。”阿青一脸正义凛然道。
“好朋友?”公主问,“男女不限?”
“男女不限。”阿蓝赶紧抢答道。
“嗯……双修……不错。”公主沉思道。
四人的神色都充满期待。
然而,公主坐在玄清道观的门槛上,目光穿越他们,遥望着那个熟悉的英美侧面,忽然笑了起来,眸子里漾出一点水雾来——
和这个人双修的话,想必是极美的。
门槛里坐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道士,长得十分清秀白净,因为处于变声期,声音跟公鸭一般,姿势却摆得跟个爱美的娘娘腔似的,出来迎候她:“施主,请问你有何事前来?”
“我来……找人。”她收住眼泪,顿了顿道。
“找谁?”
“找……长宁公主。”她答道。
“长宁公主已然回宫。施主来得晚了。”小道士翘起妖娆的兰花指,一脸揶揄地答道。想是这阵子来找长宁公主的人很多。
她陡然回想起顶替她的那个名叫司晨的宫女,长得和她有三分相似,下巴沟上也有一颗红痣。心眼伶俐,口齿灵活,她十分喜欢,是她在宫里最好的朋友。
原来司晨已然回宫了,她顿了顿,说道:“我是宫里的内侍,公主叫我回来……抄写经书……为皇上和太后祈福。”说完,她亮出了宫内的令牌。
“这阵子,这样的玉牌我已经见过很多了。”小道士的兰花指按在大门上,一脸鄙视地望着她,“长宁公主真的已经回宫了。”
“这位道兄,这真的是宫里的令牌……”公主继续道。
“瞧你这幅模样,长宁公主怎么会看上你?”小道士依然一脸鄙视地盯着她脸上的狗皮膏药,公鸭般的嗓子妖娆地说道。
“你……”身后的几人就要发飙。
“小道士,人不可貌相,本……姑娘本有绝世美貌,不过被这狗皮膏药暂时遮住而已,何必狗眼看人低?”公主说着,伸手整理了一下衣襟,咳嗽了一声,正准备好好教育一下这位有眼无珠的小道士。
小道士兰花指一阵颤抖,一脸呕吐状,准备关门,牝鸡赶紧将那只黄金大鼎放在门槛上,大门关不上。
双方僵持不下。
“什么事?道安。”
门口的吵闹声惊动了里头专心讲道的人。
他的声音自十步开外传来,隔着一道碧纱屏风,徐徐地似微凉的风,带来了梅花的芬芳,那还是七年前梅修远的声音,似微风轻轻掠过梅花上的细雪,寒凉芬芳,和他从前讲的那些道理一般分明,瞬间使人头脑清醒。
长宁公主的伶牙俐齿,陡然停止。
遥望着碧纱屏风上他白衣飘飘的身影愈来愈近,她嗓子发涩,眼睛发干,双脚似钉在地上动弹不得,似一个木桩。
突然想起脸上还贴着两块狗皮膏药,真是悔恨莫及——她的绝世美貌养兵千日,此刻真是用兵之时,却被这两块狗屁膏药所遮挡,真是命运弄人。
她赶紧伸手撕扯,无奈却粘得太紧,竟然撕不下来,她心下一横,使劲一撕,火辣辣地疼。似乎有什么被撕下来了。
第二块膏药还没撕下来,一双手按在她奋力撕扯膏药的双手上:“施主,膏药不能这样撕。你的脸已然受伤了。”
他的手指清凉,似有淡淡梅花香气;他的声音略带恼意,似那年责备她年少任性;他的眼睛黑白分明,似昼与夜的对立。
修远,这还是她的修远。
他帮她清理脸上的伤口,只是呵口气的距离,她看着他,英俊肃然的脸上平静无波,看她的目光似是一个普通路人。
她记得他,他却未认出她。
长宁公主想起来她曾经下定决心要狠狠地教训他,再慢慢地原谅他。然而,他此刻就在她眼前,她却一点也不想教训他了。
她想起她连续四次大婚,就是希望他来阻止她。
她想起她编造的那些荒唐剧目,就是希望他来教训她。
她从前对他怀有那么多的愿望,如今只剩下一个微小的愿望——
她只想他还记得她。
“观主,这位施主说她是长宁公主的侍女,还说自己原本拥有绝世美貌,不过被狗皮膏药遮住而已……”小道士上下打量着那两块狗皮膏药,继续鄙视道,“真是好大的诳语!”
牝鸡和四大才子立刻拼命点头附和:“确实是绝代佳人,千真万确,万无一失!”
白衣道长撕扯膏药的手就是微微一顿,眼光在那张粘了狗皮膏药的脸上微微掠过,然后归于淡定。
“当今世上能称得上绝代佳人的,只有长宁公主,其他人也配!”小道士义愤填膺道,兰花指妖娆得翘在胸前。
众人“哦”了一声,各有深意地望着公主。
牝鸡好奇地问道:“你见过长宁公主?”
“那是当然。我们道观一百多名师兄全都见过。”小道士得意道,神色妖娆,“她在这里住了三个月就回去了。她的下巴上有一颗红痣,真是美极了。”
怀安道长手中微微一滞,面上浮起一层不可察觉的笑意,似飞鱼入水一般转瞬即逝。
牝鸡和四大才子浑身一抖,想立刻纠正,那不过只是公主身边的宫女司晨,和她长得三分相似,就让你们惊为天人,真是没见过世面。倘若让你们见到真正的长宁公主,只怕会惊艳得涕泪横流,心脏骤停,追悔莫及,长恨此生。
恰在此时,公主抬起手臂阻止了他们。
她要先试探他。
“修远……”公主的泪水忽然涌出,“你还记得……长宁公主吗?”
面前的人一惊,双手从膏药上拿下来:“公子,你怎知贫道俗名?”
“修远?”她并不回答,反问道,“你为何要出家?”
“贫道已出家七年了。”他有些奇怪地看着她。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七年前她到处找他,都找不到。
原来,他七年前就背弃了对她的承诺——他曾说,待她大婚,他一定会来的。
然而四次大婚,他一次也没来。
公主的嘴唇颤抖着,面色发白,仅剩的那只右眼,盈满了泪水,右颊的狗皮膏药撕下后留下一块红肿的伤疤。
“施主,你怎么了?”他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更加轻柔了,“我弄疼你了?”
长宁公主在那一刹那就原谅了他。
他是她命里的克星。
她抑制不住地伸手抱住他,这是她思念了七年的怀抱。他身上有淡淡的梅花香气,他的怀抱似最美好的春日。
在他的怀抱里,她突然觉得所有的烦恼、劳累和饥渴都消失了。只有在他的怀里,她的心才会安静下来。她那么紧地抱住他,生怕一松手他就再次离开。
经过那漫长的七年,她已然无法再忍受他离开哪怕一瞬了。
“施主,施主……”他大惊失色,不知所措,伸手想要掰开她禁锢如铁的手臂。
然而,她纤细若女子,力气竟然那么大,竟然是似在他身上生了根一般。
这一生,你休想再离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