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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着岁月轻轻的脚步,又一个春节悄悄地临进了。昨天夜里,飘然落下一场雪,把小城妆扮的美丽而清新。这几日,空气中开始弥漫起“年”的气息。街上匆忙的行人,大包小包的提着。店铺的门口,挂起大红的灯笼。集市上,已经有人在卖鞭炮、春联了。
记得小时候,最盼的就是过年,最神往的就是那除夕夜了。在我的记忆里,年是喜庆,是热闹,是穿新衣服,还有藏床底下的那一挂鞭炮。在我生活的那个偏僻小山村,在那清贫的岁月里,大人们经过一年的劳累,过年了,不管多么拮据,多么疲惫,总要尽量给孩子们营造出一点喜庆的色彩,给粗糙的生活带来一丝柔软。而只知玩耍的孩子们,则拖着一把鼻涕,望穿秋水般眼瞅着家里的日历一页页翻过,终于翻到了除夕那梦幻般的一页。记得那天,父亲从一大早就开始拾掇,先是在屋里的泥土墙上粘贴一层旧报纸,然后再贴上几张新买的年画,平时黑暗的屋子立时明亮起来。接着是挑水、打扫院子、贴对联、炒花生,一直忙到夕阳西下的时候。母亲则剁馅、和面、包饺子。
岁末的黄昏总是充满着神秘的气息。太阳早早地就跑到了山的后边,小鸟比平时早一些钻进了鸟窝。村子里的大街小巷打扫的干干净净,找不到一丝柴草。各家各户门口的春联红的耀眼,花花绿绿的落门钱在风中飘摇。村口的门市部里还很拥挤,前来买东西的人喜气洋洋。人们走路好像轻快了许多,相互见面好像亲热了许多。几个孩子在街角玩耍,一挂炮仗忽然在身后的胡同里清脆地炸响。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了,街上渐渐变得空旷。村口的老槐树悄悄躲进了黑暗里,和人们一样,静静地等待着欢腾的除夕夜的到来。各家各户亮起了灯盏,伴着饭菜的香味,不时的传出孩子们一阵阵的笑声。母亲包完了水饺,直了直酸痛的身子。父亲做了满满一桌菜,叫上爷爷还有两个弟弟,一家人围了满满一桌。父亲开一瓶红酒叫我们喝,他和爷爷喝白酒。平时难得一见的肉和鱼都有,我们吃的狼吞虎咽。
吃过晚饭,母亲催我们早点睡觉。心里有些兴奋,所以难以入睡。迷蒙中再看一次母亲放在枕边的新衣裳,才不情愿地闭上眼睛。好不容易睡着了,不久又被外面的鞭炮声叫醒。躺在床上再也不愿闭眼了,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耳朵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鞭炮声。父母已经起床,先把各屋里点上灯,院子里的梧桐树上也挂上了用红纸糊过的灯笼。我悄悄地起来,穿上过年的新衣裳,感觉有些不自在。大年夜,母亲是不允许我们多说话的,免得不吉利。不一会儿,父亲就在院子里点上了昨晚就栓在树上的鞭炮,母亲则从锅里捞出了热腾腾、香喷喷的饺子,这是过年的高潮,也是最庄严、最欢乐、最神圣的时刻。这时,小村里噼里啪啦、远远近近的鞭炮声,简直就响成了一个疙瘩。也总是在这时,爷爷从怀里掏出压岁钱,笑眯眯地塞到我和两个弟弟的手里。
吃过饺子,接下来便是出去拜年。母亲总是仔细交代一定要到谁家去,对长辈叫什么。来到街上,各家的门口都挂着红灯笼,大门上新贴的春联透着喜气。望天上,是黑沉沉的夜空,怕冷的星星东躲西藏。而拜年的人却早已成群结队,三个一伙,五个一帮,东家进,西家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整个村子像在赶集。大人们见过都问好,象多年不见的老朋友。最兴奋的是孩子们,每家每户都去串,个个满面春风,新衣裳的口袋里,鼓鼓囊囊的装满了拜年得到的平时难以见到的糖果、花生、烟卷,有的手里还攥着长辈给的压岁钱,相互眉飞色舞的议论着、比较着。
拜过了母亲定的几家,天就朦朦胧胧的亮了。晨曦中,鞭炮声仍在零零碎碎的响着,干净的街道上到处可见鞭炮的碎屑,东边的天空中已有了少许淡淡的霞光。我尽情地呼吸着大年初一早晨无比清新的空气,心中对新的一年充满了美好的希望。
“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二年。”春节,在人们的意识和情结里,总是与吉祥、与快乐紧紧连在一起,与亲情、与牵挂紧紧连在一起,与岁月、与生命紧紧的连在一起。悠悠数十年,如今我已过不惑之年,对除夕夜的那份向往和感觉却淡了许多,也许是物质的丰富,阅历的增长,消解了品尝欢乐的新鲜和耐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