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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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逛商场的时候，售货员mm向我询问外面的天气，在琳琅满目的时装与化妆品的包围中，在中央空调提供着凉爽舒适温度的偌大空间里，仅仅一墙之隔，她不知道外面的天气。

    农历夏至那天出发，去了趟没有夏天的地方，翻过一座又一座山，原来山的那边是另一种天气。九寨沟，一个去过好几次的地方，翻山越岭的路途和窗外的风景已毫无新鲜感，没有了欣赏风景的心情，路途上的疲惫显得尤为明显。

    这次看到的九寨沟更加呈现出衰败，过度的旅游开发让水源已有些枯竭，人为的破坏让部分自然景观已经黯然失色，无法再恢复到被人们发现前那样奇异瑰丽。九寨沟，像个年复一年备受摧残践踏的天姿国色，却默默无语，无力反抗。人真是种自私的动物，为了满足自己眼睛的欲望，为了显示曾到此一游的荣耀，一批又一批绵绵不绝地从天南地北赶过来，在这大自然的神奇馈赠中留下脚印和垃圾。

    这趟“中国式旅游”让我无法理解大众心目中的旅行模式，不知道大众出来旅游的目的是什么，每个风景点都是人头攒动，人们争先恐后地在某个景点拍照留影，然后马不停蹄赶往下个景点留影，在游客扎堆的乱哄哄的景区里，我看到更多的是游客的各式pose，耳边充斥着聒噪的各地方言。

    又一次见识了柏杨先生评价中国人的劣根性，人们挤着上观光车，在风景点抢占好位置照相，充分显示出国人决不愿吃亏的特征。长海景点观光车站台，一个韩国老年旅行团的中国导游看到几位国内女游客硬生生插到了排好队的那些韩国老人前面，斥责她们“怎么这么没素质”那几位女游客一边毫不示弱地大嗓门回应着，一边继续往前挤，挤到了队伍的最前面。黄龙景区里，因为我无意间挡住了三个北方游客拍照，那个北方男人一边嘴里嚷着“让开”一边粗暴地将我一把推到边上。

    旅途的偶尔不愉快或许可以忽略，但这种旅行的方式真让人有些无法接受，难怪网上会这样评论，凡是国内游客扎堆的旅游地，大多数老外都不愿去了。很喜欢王小波的那篇一只特立独行的猪，但那只可爱的猪最终不能在寻常的环境中生存下去，我也只能随着旅途的继续而改变，不想成为人群中异类，我只能跟着大群游人匆匆赶路，跟着大家挤观光车，在拥挤的景点摆pose露出笑脸拍照，我只能把自己定义为普通游客，不能免俗，否则会招致不解与异样的眼光。

    只是当游人们都在旅行车上呼呼大睡的时候，我终于看到了自己喜欢的东西，一个当地小女孩热情地朝旅行车挥着手，满脸真诚的笑；一个画工正用鲜红金黄的绚丽色彩，认真描绘着一户藏家人新居的外墙房梁和门栏；海拔3000多米的高山上，一群牦牛悠闲地吃着草、打架嬉戏；峻岭的岩石上竟然长着一株奇特的植物，叶子很少很低，细长笔直的茎突兀地托着一团黄色的花蕾这些零散而耀眼的瞬间，让这冗长而疲惫的路途稍微有了一点色彩。

    我突然很怀念多年前自己背着行囊乘火车、乘飞机独自旅行的经历，一个人的旅途虽然孤独，但可以走走停停，不必随波逐流，可以看够自己喜欢的风景，不必行色匆匆。只是年龄越长之后，就越没有自己梦想中要去的地方，或许是许多去过的地方都让人失望，对于陌生的风景越来越没有很高的期望。

    曾为困囿于这个平庸的城市而厌倦，但困囿于阿坝州的群山之间仅仅几天便让我厌倦了，从一座山到另一座山要行驶很远的路，明明就在眼前的那座山却要迂回盘旋地绕过去，生在大山里面的人要去一趟外面的世界，原来真的要走很远的路。回到家时已是周末，这里依然是炎热的夏天，翻过无数座大山之后我们告别了高原的寒冷和空气稀薄。刚到家还没来得及梳洗整理，朋友就约在一起聚会，人们都衣着光鲜地悠闲享受着周末，而我灰头灰脑地在那里大快朵颐，忽然发现这种以前毫不在意的闲适生活，竟然有了许多愉悦享乐的意味。

    前几天看到一篇文章看一眼美景要付出多少代价“旅行，说起来诱人，其实它和生活一样，美妙的不过是几个瞬间，更多的时候，是你在付出，付出，付出。”尽管这次旅行让人疲惫而失望，但幸运的是用镜头留下了美妙的瞬间，九寨沟那一片片奇异的蓝依然是那么眩目，美丽得让人忘却一路的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