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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哎呀,正有件事向你汇报——运送秋冬被服的车到前门了。”蒋蓉蓉八卦完毕,想起正事。
“那……只好劳烦你去接应。”
“行,行,你歇着,我瞧你实在很不舒服。”蒋蓉蓉满口答应,走到门前,又道:“要不,我给你添杯水吧。”她往温宁的水杯倒了满满的开水,这才离开。
温宁抿下半口热水,稳定心神。
因为急切地思索应对之策,她感觉头部隐隐作痛。
将来到特校后发生的诸事在脑海中巡梭一遍,将特校诸人种种性情行为在思绪内检阅一回,仍无对策。她自以为能够见招拆招,应对诸多刁难和考验,保全自身,可这一回,面对生死困局,她发现,不仅运气这个东西似乎在此时有意捉弄,连灵感也避而不见。
腕表上的分针“咔咔”弹动,如同划在心尖。
什么保全自身,什么大局为重!
没有他,哪有她!
现在惟一的办法,无非一命换一命。值得!
时针指向“10”方向的时候,温宁下定决心,霍然站起,打开抽屉最下一层,那里悄然躲着她从未用过的配枪。
她的指尖触及配枪冰凉硬锉的外壳时,面前的电话突然响了。
她几近木然地提起话筒。
“上几,下几,除几,可解九连环?”电话线的那头,是一个陌生的女音,生硬、冷淡、刻板,但韵调中,仿佛有温宁熟谙之处。
“你,你?”温宁有数秒的痴愣,随即如醍醐灌醒,脑中一片雪亮。
那头的女声依然用原先的腔调说话:“今宵解环,设法让罗一英留校。”
温宁一怔,还欲再问,那头已然挂断了电话。
在短暂的怀疑和判断后,狂喜涌上温宁心头。原来,在这所学校里,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还有战友!
赵识德说出那句悄悄话,是在暗示她,我党在特校中还潜伏有人!
此人方才用“三急一缓”的暗语跟她接头,不管“她”(他)是谁,都值得信任。显然,这位同志已经掌握了赵识德被关押的地点,也知道他即将被处诀的消息,向她传递了今晚开始营救的讯息。那么,她现在的任务,就是全力配合营救,设法让罗一英留在校内。
在特校诸人中,惟有罗一英最痛恨共产党,因此,秦立公才会将看押赵识德的工作交托给她。如果今晚营救,必须调虎离山,让外围警戒的行动队员群龙无首。
现在,她的工作作务具体了。
怎样调虎离山?虽然这头老虎现在仍在学校里,若今晚秦立公秘密行刑,必然会召她前往防卫。她得未雨绸缪,总不能临时找理由阻拦她出门吧。
电话铃又响了。
这回是蒋蓉蓉,“温会计,向你汇报一下,被装我已经安排存进了库房。”
“好的,你辛苦了。”温宁心不在焉地说。
“就是——”蒋蓉蓉没有挂电话,声音变得甜糯几分,“你要不要先过来挑选……”
这大概是后勤杂务部门特权之一。军统局隶属军队编制,依例享受每年春秋两季的被服发放,由总务部门按职别统计型号种类并组织发放。虽然服装型号先报再发,但被服厂时有更换,型号大小并不统一,近水楼台先得月,总务科的人员自然有“资历”在被服统一发放前,先去挑选型号更合适的服装。这也算老规律,别的科室虽然私下议论总务科的“多吃多占”,可在大部分人心里,吃皇粮占山头,自然每座山头都有各自占便宜之处,与其眼红别人,不如把住自己眼前那堆好处。
温宁没有心思考虑此事,说:“你先选吧,我不急。”
蒋蓉蓉却急了,“你还是得来。今年的被服,不晓得是哪家山旮旯工厂生产的,抗战艰难,咱们缩衣减食,它也比着来,校官冬服的型号比正常规格小了一圈!”
温宁心里一咯噔,问:“普通学员和军官的服装怎样?”
“倒还好,正常偏大。”
温宁记得,上两季的服装,也是较正常规格略大。上头贪污舞弊,常常更换被服承制厂家,闹得服制规格无法统一,稍有心思的被服厂会顾着“管大”的原则进行生产,总归衣裳大一点能穿,小了则纳不下人,惹得不少女军官提意见,说制服太过肥大,影响国军形象,私改军服的更不在话下。这回不知又换了哪家被服厂,竟将校官服装做得太小,真让人不省心。
不过,麻烦与机会同在。温宁思绪急转中,来了主意。
“行,我马上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