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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声道:“属下给石州站丢脸了!”
秦立公摆摆手,“术业有专攻,这怪不得你。作为一名新人,今天早上你能想到主动提出到醉川楼吃饭,这让我很惊喜!特殊行动,也得顺势而为,学校里面教职工和学员加起来,上千人,鱼龙混杂,浑水里面掺沙子,必定隐藏有日谍。露出形迹让他们有了防备,行动就困难了!作为新人,由你提出到醉川楼吃饭,最为适当。所以说,今天你哪怕一枪未发,也得先记一项首功!”
“这——”温宁羞赧地吐了下舌头,“记功也太容易了,纯属无心之功——校长,您说记功,我能否大胆跟您还个价?”
“哦,”秦立公笑了起来,“小丫头大胆,跟我还价钱!”
温宁道:“这无心之功,我先抵扣在您这里。校长,您对我的考察恐怕不止这一回,下次,我若犯上无心之过,两相抵扣,您得饶我一回,行不行?”
秦立公哈哈大笑,“真是做会计的,这笔帐,算得门儿清。”
见秦立公笑得开怀,温宁暂且放下心,看来秦立公对她的第一次考察,还算过关。这种首功,无非是嘴上说说,当不得用,如果能抵扣以后在工作中的失误,划得来。到现在,至少从表面上看,秦立公对她还是比较满意的。
秦立公又道:“醉川楼的事情,实话跟你说,乐弈已经盯了好长一段时间,一直在等待收网时机。本来还可以等等,不过补充兵团士兵被杀事件,说明日谍的行动越来越猖狂放肆,居心险恶,不能再让他们继续渗透下去,里应外合,危及重庆安全,必须给予迎头痛击!今天的行动很顺利,说明石州站的工作还是很有成效的。”
这席话说得云里雾里,温宁艰难地把握其间的关键词,尝试着推测道:“您是说,士兵是醉川楼的日本人杀的?”
“聪明,一点就透!”秦立公夸奖她,“几个日本人吃不过刑,陆续招了。醉川楼是日谍在川中地区最大的据点,直属特高课第二课课长南造云子直接统辖。从老板、帐房到伙计,都是他们精心调配的日谍。那个名叫江雄的老板,真名叫江川雄夫,七七事变前一直在满洲活动,是个‘中国通’,套取了不少有价值的军事情报,东北三省沦陷,少不了他狗日的‘功劳’。到石州后,他以酒馆老板身份为掩护,广结人脉,套取经济政治和军事地理情报,实是一枚毒瘤、炸弹。这回落到咱们手里,戴局长有令,先放在石州审,凭乐弈的手腕,不信从他嘴里挖不出有用的东西!乐队长和余南往本部送密码本了,快的话,后天早上就能赶回来,在日本人还没得反应前,打个时间差。咱们石州站和特校,总算在局里好好地露了一把脸!说不定,还能替前线殒难的兄弟姐妹,报仇雪恨了!”
说到最后一句话,秦立公的情绪从最初的高昂兴致,转化为唏嘘叹息。办公室内有了短暂的沉默。
“那位姓韩的土匪,跟日谍没有关系吧?”温宁脑中莫名地冒出韩铁那张痞里痞气的脸,适时转换话题。
“当然没有关系,明天就交回补充兵团,刘昌也得放了。这事儿,怎么说都是潘万军理亏一头。嗳,瞧你的模样,怎么突然关心起那名土匪了?!”
温宁踌躇片刻,说道:“校长说笑了,我不过在想,韩铁虽然易被煽动,但闹得这么风起云涌,身后恐怕有人推波动澜,补充兵团内部,也隐藏有日谍吧。”
秦立公不耐地挥挥手,“那种兵团军营窝子里,最容易被渗透。不定是日谍,共党也有可能。共党最擅长的,不就是背后煽动学运和工人罢工,闹腾各种运动?这是潘万军的事,我的手伸不到那么长,也没耐心替他捉虱子。”
见温宁点头没有搭话,秦立公又语重心长地说道:“小温,我今晚跟你说这么多,甚至涉及机密,因为我认为你是可造之材。特校里头,女人多,嘴碎,是非多,你也看见了,相信已经心中有数。我不希望你掺合到那些小女人的是非中去,这样容易心态失衡,影响工作。无论做会计还是特工,心平、气顺,看得清主次,稳得住架势,把得住分寸,才令人放心,令我放心。这些,你懂么?”
温宁很快明白了,这通怀柔的“谆谆善诱”,不过传达了一项中心思想——秦立公需要一名绝对效忠于他的会计和部属。她在军统本部没有根基,也不属于任何派系,这一点,在来石州前,秦立公想必早已打听清楚,这大概也是他敢用她的原因之一。对于领导而言,会计的忠诚永远摆在首位。不过,从这一点展开去思考,刘昌,莫非已经逐渐失去了秦立公的信任?
她当即立正敬礼表忠心:“从踏入特校那刻开始,温宁只是,也只能是石州站和校长的人,必不负校长厚望。”